135不想再禍害別人
楚月想.她這輩子真是錯的離譜.沒想到一路走來.她竟害了那麼多人.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楚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下.望著夏音涼的屍體滿眼痛苦.
「涼襲寐.你知道嗎.我真的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的……」楚月緊緊地咬住雙唇.強忍著淚水落下.短短的幾天之內.她已經哭了太多次了.她真的不想在哭了.楚月望著涼襲寐手中的蠟燭.那一閃一閃的火光燃燒了楚月的眼睛.她慢慢的伸出手.彷彿一抬手就能把火光抓入自己的手中.
「涼襲寐.我真的不是想害夏音涼的.你知道火葬嗎.就是用火把人的屍體燒成灰.把那些骨灰裝進盒子中或者是撒入空中或是世間的任意角落.這樣那個人的靈魂就可以撤離的離開這個世界而去它想要去的任何地方……」楚月的眼睛緊緊地閉上.她腦海中閃過一個火光衝天的畫面.那人的容顏在火光的侵蝕下變得面目全非.
涼襲寐望了望手中的燭台.又看了一眼夏音涼的屍體.接著然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二話不說就扛起了夏音涼的屍體.「喂.」他叫了一聲楚月.接著在楚月詫異的眼光中一把蠟燭塞到了楚月的手中說道；「跟我走.」
「去啊.」涼襲寐在後殿給夏音涼搭了一個簡單的木架.接著把夏音涼的屍體放了上去.他把一把點燃的火把塞到楚月的手中.示意楚月過去把木架點燃.
楚月握著火把的手很是僵硬.她看著火把上跳躍的火苗.接著把火把塞到了涼襲寐的手中往後退了一步.「我……我不去.」
「你不去.」涼襲寐挑眉望向楚月.「這麼惡毒的辦法是你想出來的你不去.哦.我知道了.」涼襲寐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楚月說道；「你害怕了.可是你做了那麼多錯事也不差這一件吧.而且這只是一具屍體而已.這把火也只不過就是把夏音涼燒的只剩下渣渣罷了.這也沒什麼不是嗎.」說著他再次把火把塞在楚月的手中.然後強硬的把楚月推到夏音涼的面前.無情的說道；「點火啊.」
楚月搖了搖頭.哪怕有火苗撒到自己手上也不肯放手.她怎麼能忍心.怎麼能忍心就這樣看著夏音涼就這樣被大火吞噬呢.身後傳來涼襲寐的嗤笑.他二話不說抓起了楚月拿著火把的手.不顧楚月的掙扎直接點到了夏音涼的衣服上……
「不.」火瞬間在夏音涼的衣服上燒了起來.楚月眼睜睜的看著夏音涼的身體被火光吞滅.手一顫火把掉落在木架下的草堆中.轟.火苗竄的更高了.
……
「今日火化.且聽我言.金剛經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享壽之時.以虛色身.且償因果.且修福田；舍報之後.無用軀殼.當作灰燼.還歸蒼天.」
「色身皮囊.俱燒以毀.真靈佛性.僅存無壞.遍滿虛空.充塞法界.無去無來.不生不滅.」
楚月的耳邊傳來了前世的聲音.那是她媽媽在火葬的那天楚月所聽到的.那時的楚意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楚月.然後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眼睛周圍傳來楚意手心的溫度.楚月睜著眼眼前卻一片漆黑.她看不見媽媽火化的樣子.卻清晰地能夠聽見火苗燃燒東西燒出的啪啪聲.
其實楚月當時很想去看一眼媽媽的.然而她卻沒勇氣拿下楚意遮住自己眼睛的手.因為……她真的不忍心看到媽媽的身體在火中燃燒的樣子.
呵.這或許就是天意呵.前世她沒有目睹媽媽火化的樣子.而今世卻是她親手點燃了夏音涼的身體.那璀璨的火苗迅速蔓延至夏音涼的全身.把夏音涼的整個身體都包裹在內.不一會楚月便聞到了一股被燒焦的味道.
「夏音涼是因你而死.而如今.他的屍體也是你放火點的.你給我好好地看清楚.好好地記住夏音涼的屍體是怎麼被火給燒成灰的.」涼襲寐的手從伸手繞過來緊緊地鎖住楚月的臉.殘忍的讓她看著夏音涼一點一點被火燒成灰.那跳躍的火苗席捲了楚月所有的視線.楚月覺得被火燒的不僅僅只是夏音涼的屍體.還有自己的眼睛和心臟.
「夠了.」楚月只感覺火光一閃.自己的眼前就變得一片漆黑.蘇景白把楚月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眼中帶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他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容.眯著眼望著涼襲寐說道；「涼殿這樣可有些過分了.夏音涼的死好像並不是她的錯吧.」
涼襲寐的眼眸一閃.接著笑著說道；「抱歉啊.我有些偏激了.」說著便緩步走到蘇景白的面前.對著蘇景白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讓蘇王爺費心了.小楚楚還是……」
「不用了.本王可以照顧她.涼殿不是很忙么.」
「恩.我的確很忙.那我先走一步了.」涼襲寐袖中的手緊緊地握住.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轉頭對蘇景白說道；「世人都道蘇景白蘇王爺生性涼薄.這樣看看.到不知是外界傳聞有誤.還是……蘇王爺對我們』家『的小楚楚有特殊照顧.」
蘇景白一笑.「九歌黎的女人.本王自然要格外的關照些.」
「蘇王爺果然是深謀遠慮.在下佩服.」
「過獎……」
待涼襲寐離開后.蘇景白才緩緩放開了懷中的人.看著滿臉淚痕的楚月眉頭微微皺起.他的手撫上楚月的臉.嘴張了張卻只喊出了兩個生冷的字眼.他喊；「楚月.」
楚月似陷入了某種回憶中.她的眼睛中沒有絲毫的神采.好似根本就沒有聽到蘇景白的話.
「楚月..」蘇景白的眉頭皺的更緊.他看似粗暴卻極為輕柔的擦了擦楚月的淚水.眉眼間帶了一抹憂慮.
其實楚月的思緒都還在那些跳躍的火焰上.儘管蘇景白適時地出現阻擋住楚月的視線.但在那一片黑暗中楚月依舊是能感覺到那些放肆的火光在焚燒著一切.耳邊傳來清晰的啪啪聲.夏音涼被火焰包裹的身體一直在楚月眼前浮現.那原本清秀的面容也開始一點一點在楚月的眼前變得面目全非.
蘇景白不知道楚月在想些什麼.但是卻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他皺了皺眉猛地把楚月按在了自己的懷中.然後用雙手緊緊地捂住了楚月的耳朵.
「阿楚.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聽……」
像是楚意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楚月在黑暗中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任由黑暗將自己侵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怎麼就覺得活得那麼累了呢.
……
蘇景白終究還是給九歌黎解了情蠱.就在楚月的注視下.他慢慢的把一顆晶瑩剔透白的發光的珠子塞到了九歌黎的口中.在那顆珠子快要塞到九歌黎嘴中的時候.蘇景白曾停下問過楚月一句；「后不後悔.」楚月那時候的眼睛睜得很大.搖了搖頭.
她就這麼眼睛不眨一下的看著九歌黎親口吞下那顆珠子.睜得大大的眼睛中流出了滾燙的淚水.那顆珠子下去后.從此九歌黎再也不愛楚月.在他的記憶中……也再無楚月這個人.
楚月走出了這間有九歌黎的房子.從這一刻起.自己就再也不能進去看他一眼了.哦.好像不僅僅如此.自己好像也要離開未央宮了呢.
「小楚楚.不要走.」玉妖嬈的眼圈泛紅卻沒有哭.她向來是個堅強的女子呵.「小楚楚.留下來.你可以留在我的殿中.我給你一個身份啊.」
楚月搖了搖頭.苦笑.如今自己已經不是楚閣的閣主了.無論如何自己都沒有理由在留在這裡.楚月的聲音因為長時間不說話的緣故有些沙啞.她說「妖嬈.我不想在留下來禍害別人了.」
玉妖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句話竟然是在楚月的嘴中說出來的.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抓住楚月的肩膀.輕輕地問道；「阿楚.你說什麼.」
「我不想在留下來禍害你們了.我不想在因為我的緣故傷害到你們這裡的任何人.我不想留在這裡.這裡讓我恐慌讓我害怕讓我感覺自己有罪.我不想在每天醒來的時候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以前屬於自己的都不在了.我不想每次路過音涼殿的時候一遍遍想起夏音涼死去的樣子.我不想在看到九歌黎的時候卻假裝不認識他.妖嬈.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九歌黎不愛了甚至都不記得我了我有多難受.」
「妖嬈.我好害怕你們會因為我再次受到傷害.我真的好害怕.」楚月的情緒有些失控.她慢慢的蹲下來抱住自己的頭.她不想哭但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玉妖嬈的身子有些不穩.她從未想過原來讓楚月留在未央宮會如此的痛苦.是她自私了呵.她只想著不想讓楚月離開自己.卻從未想過楚月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