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琳兒緩緩睜開雙眼，卻意外地撞入一雙深邃如幽潭卻溫柔如春風的眼眸里。這雙眼眸里顯現出擔憂、緊張、溫柔、驚訝的情緒，想必眸子的主人就是呼喚她的主人。

「姑娘，你醒了！」納蘭亦溫柔的言語里難掩歡喜和放心。

「你在叫我？」雲琳兒皺眉，姑娘？都二十一世紀了，還興這個稱呼。

「這裡還有別人嗎？」聽著她的話，納蘭亦不覺莞爾。

「喂，你——」雲琳兒終於把目光移離那雙惑人的眼眸落在臉上，卻驀然愣住，然後又睜大美眸不可致信地望著他。他有一張英俊的臉蛋、渾身散發著儒雅、貴氣沒錯，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穿著月牙色的長衫，還蓄了一條烏黑長辮。MyGod，她真的回到古代了嗎？

「小姐，你從哪兒來？」

一個約顯稚氣的聲音響聲，雲琳兒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裡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是個穿著青衫的少年。

雲琳兒未回答，她雙眸在屋裡來回穿梭。檀木雕花床、米色芙蓉帳、檀木桌、檀木凳、雕木窗……，她掐掐手背——會疼。看來她真的回到了古代。並沒有太多的驚慌，因為她的目的就是要回到古代。不過，她得先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何處？

「請問，這是什麼地方？」雲琳兒輕啟唇，清脆的聲音輕泄而出。

「洛陽，迎客來客棧。」納蘭亦簡短地回答，聲音如他的人一樣優雅悅耳。

「洛陽啊。」雲琳兒呢喃，不知在想些什麼。

「姑娘，是外地人？」納蘭亦問。

「嗯。」雲琳兒輕應，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從未來世界來的吧？如果這樣，難保不被人當成瘋子。

「公子，小姐還未用膳吧？」小扣子肚子實在餓得嗆，可受不了他們在這兒慢慢的一問一答。

「對，瞧我只顧說話了。」納蘭亦歉意地一笑，「姑娘，你應該還未用膳，就跟我們一塊兒吧！」

雲琳兒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再瞧瞧桌上豐富的飯菜，點點頭，就要掀開被子下床，頭卻突然一陣昏暈差點跌到。

「姑娘若不介意，我扶你過去吧！」納蘭亦伸出雙臂，扶住她。

「麻煩了！」雲琳兒點點頭，任納蘭亦扶她到餐桌邊坐定。

「小扣子，讓小二添一副碗筷來。」納蘭亦吩咐小隨從道。

「喳，奴才這就去。」小扣子俯首令命，轉身離去。

「姑娘——」

「雲琳兒。」

「什麼？」雲琳兒突然甩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倒讓納蘭亦愣住了。

「雲琳兒，我的名字。」雲琳兒解釋。

「哦，琳兒姑娘。」很好聽的名字，納蘭亦在心裡默念。

「就叫我琳兒吧，姑娘、姑娘的叫挺累贅的。」雲琳兒揮揮手，對於古稱她不太習慣。

「琳兒姑……」看到雲琳兒不贊同的皺眉，納蘭亦自動消了音。

「對了，還未請教公子大名？」雲琳兒一雙水眸凝視著眼前斯文的男子。

「在下慕容亦。」納蘭亦拱手介紹道。

「慕容公子。」雲琳兒學著古裝片里女孩子的樣子微欠身，「謝謝您救了我，不過，我想問一下，公子是在何處發現我了？」

「客棧門外。」納蘭亦答，接著補充道，「姑娘是從天下掉下來，我接住的。」

「天上？」雲琳兒一張嘴成「O」型，顯然她自己也被這個答案驚住了。不是吧，那些書裡面女主角穿越時空回到古代，不是落在水裡，就是山坡或者跟某某古代小姐靈魂重疊，還沒聽說有人直接從天上掉下來，還落在別人身上。

「嗯。」納蘭亦肯定地點點頭，「敢問姑娘家住何方？」

「我——」雲琳兒遲疑，她該怎麼回答好了？

「公子，碗筷來了。」小扣子的到來，正好解決雲琳兒的處境。

「哦，謝謝！」雲琳兒微笑地向小扣子致謝。

「不、不用！」小扣子慌得雙手直搖擺，顯然雲琳兒的多禮嚇倒他了。他只是一個奴才呀，怎麼承受得起小姐的謝意呢！

「你——」小扣子的反應讓雲琳兒一怔，她是反射性地道謝。倒忘了現在是清朝、封建社會，奴隸是沒地位可言的。

「琳兒姑……」再次瞧見雲琳兒因他的稱呼而擰眉，納蘭亦無奈地一笑。「琳兒，你不必見外。小扣子是我的隨從，已經跟我五年了。」

「我不是見外！」雲琳兒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納蘭亦，「小扣子幫我，我道謝。是禮所當然的事！」

「可是我是奴才呀！」雲琳兒的話如暖流流進小扣子心裡，他有些感動，卻更多的不解。從來奴才都是要看主子臉色行事的，更不可能有主子向他們道謝，他們是奴才、是下等人呀！

「沒有人生來就是奴才！」雲琳兒嚴肅地望著小扣子，「你不該這樣想，奴才也是父母生、養的，也有被人愛、被人尊重的權力，並不是誰的附屬品！」（嘿嘿，這句話可比「還珠格格」的有水平多了）。

我們也有被人愛、被人尊重的權力嗎？小扣子低喃，雲琳兒再次在他小小的心裡掀起大波。他從未有過這種想法？也不敢有這種想法。可是，這個奇怪的姑娘卻告訴他，奴才也有被人尊重的權力？他們真的可以嗎？

雲琳兒鏗鏘有力的話語不但落在小扣子心上，更讓納蘭亦大受震憾。奴隸也有被人尊重的權力嗎？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歷朝以來，奴隸都是被奴役、被欺凌的下等人，毫無地位可言。作為官宦子弟，他家裡奴僕不少。雖然慕容家一向待僕人還不錯，但僕人終究是僕人。除了該領的工錢，他們無地位可言，更別提有時候要遇上驕橫、難侍侯的訪客，委屈也得自個兒往肚子咽。想到這兒，納蘭亦突然有些慚愧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姑娘。不過也更好奇雲琳兒來自何方？她的言行、衣著都那樣與眾不同，那樣神秘！但通過剛才的對話，他看得出她似乎有難言之隱而不便明言。

雲琳兒、納蘭亦、小扣子三人各有所思，一時間沉默的氣氛在屋子裡漫延開來。

「公子，雲小姐昏迷剛清醒，還是請小姐先用膳吧！」紛亂的想法在小扣子小腦袋裡亂竄，儘管他也搞不太清楚。但他還是很感激雲琳兒，他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著想。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好餓哦！」不待納蘭亦發話，雲琳兒嬌嗔出聲。哎，她實在不習慣這樣沉重的氣氛，儘管是她自己引起的。

「好吧，大家用膳！」雲琳兒嬌俏的模樣，讓納蘭亦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真是一個很奇特的姑娘，一點也沒有其她女子的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