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人去樓空
我領著襲兒和靈兒惜別鳳凰嶺的百鳥,借道陰陽來到了冥界地府。然而映入眼帘的並非是氣勢磅礴的宮殿,是一片廢墟。
所有的宮殿都塌了,包括建在蓮池上的鳳凰台,也都成了一堆亂石。這裡也再無任何鬼魂,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
這可是凌梟的地宮。怎麼就毀了呢?是他自己毀的還是別人?
襲兒狐疑地張望了好久。不死心地跑進廢墟尋了一圈,結果特別失望地走了出來,沖我搖搖頭,「九笨,老爸不見了也,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心頭瞬間變得狂躁起來,七上八下的。我在鳳凰嶺入定七年,凌梟難道都沒有來找我么?還是他尋覓不到我的蹤跡?
可是不能啊,他的修為已經超過三界任何人了,怎麼可能找不到我的蹤跡?而這裡是他為我所建,一磚一瓦都可謂是他的心血,他自己捨得毀掉這一切嗎?
我蹙了蹙眉,彈指召出至陽之火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把靈力注入形成了一個幻境,恢復了廢墟上發生過的畫面。
只見得畫面中一片塵煙滾滾,杜影帶領著陰兵在放肆地摧毀地府。見什麼毀什麼。畫面里無人抵抗他們的惡行,而黃婆婆和其他家鬼也一個都不見。
所以,地府在被毀之時,裡面已經空了?
我收起靈力。心下越發疑惑了。這七年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地府毀了,凌梟和其他人都不見了,是福是禍?
唉,我竟是如此迷惘無措。
「襲兒,靈兒,咱們回陽間!」我攬過孩子們,拉著他們借道陰陽回了陽間。
陽間與鳳凰嶺的季節不同,這裡已經是秋天了。馬路上遍地是枯黃的落葉和殘枝,有種無比蕭瑟的氣息。
今朝天氣不怎麼好,天空烏雲密布,好像隨時都可能來一場暴風雨似得。
馬路上行人頗多。尋思我們三人古典的形象不太適合在凡間行走,於是我用了結界罩住,凡人就看不見我們了。
我們匆匆回到玉宅。這裡除了有個結界之外,竟然連個護院的家鬼都沒有了,完全就是一個死氣沉沉的空宅。
我驚愕極了,連忙衝進了主樓,這裡面竟然家什都還在,但都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塵灰,還有些都潮濕發霉了。牆壁的油漆斑駁,天花板的角落還有無數殘破的蜘蛛網。
我狐疑地走上樓,周遭完全沒有任何人與鬼的氣息。
卧室門開著,裡面的擺設還是我當年在時候的模樣。只是都被塵灰覆蓋,蒼涼得很,估計自我走後,從未有人再踏入過這地方。
怎麼會這樣呢?
我頹然地坐在床邊,忽然間落寞至極。心像是缺失了一塊,莫名地抽疼起來。
我的丈夫呢?我的家鬼們呢?
我不甘心,又彈出至陽之火畫了一個幻境,畫面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凌梟!
只是他何以如此悲傷,如此萬念俱灰?他站在宅院中,怔怔地望著四周,星眸中有淚,有痛,還有惶恐。
「九兒,九兒你在哪裡?」
他在歇斯底里地呼喊,瘋了似得尋找著宅院個個地方,跟我剛才尋找他一樣,沒有目的,焦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九兒你出來啊,你到底在哪裡,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是不是你討厭我魔的身份,不屑與我在一起?我改,我改還不行嗎?只要你回來,你回來。」
你這傻瓜,我屑不屑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他怎麼了,怎麼會如此妄自菲薄?役長吉技。
我驚恐地看著畫面,猜不透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內心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不堪一擊了。難道是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令他喪失自信了?
看到他在幻境里傷心成那樣,我的心彷彿在被誰揪著似得痛苦極了。我那傲視天下的男人,怎麼會被打擊成這樣。
天啊,誰來告訴我,這七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收起幻境時,卻早已經淚流滿面。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我思慮許久,翻掌一揮,用全身所有靈力幻化了一個景象,把三界全部罩在了裡面,用天眼搜尋他的命氣。
竟然沒有!
我是他的妻子,竟然搜不到他命氣的所在。也就是說,他消失了,徹底沒了!
我用的術數是引魂術中的一種:引命氣。
用這種術數尋人,必須是自身的身上要有對方的命氣,才能作為牽引在所籠罩的範圍里尋找。
我是凌梟的妻子,身上當然有他的命氣,可我竟搜不到他的命氣所在,說明他並不存在這三界之中。也或者,有人故意在阻擋我用引魂術尋他。
可是,以我現在的修為,三界中能阻攔我的人怕是沒有。
其實我很清楚自己有了巨大的變化,不光是眉心的印記,還有我所學的仙道之術也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而更詭異的是,我之前不過是記住了《伏魔咒》上的東西而已,但現在上面的道術和禁術我竟然全部會用。
在從鳳凰嶺回來的時候,靈兒提到了張山瘋,我就已經猜到自己的變化是怎麼來的了。不過我與邪神融合的過程忘記了,還有這七年來,思緒是一片空白。
我想,應該是脫胎換骨的過程需要那麼久。
然而,即便我會的東西如此多,也都找不出來凌梟他們的蹤跡,這讓我覺得非常挫敗。我坐在床邊淚眼婆娑,心頭拔涼拔涼的。
「九笨,人家找不到老爸和家鬼的氣息。」
「阿姨,黃婆婆也不見了。」
兩個小傢伙一前一後地走進卧室,看到我在垂淚,頓時就不敢講話了。都怯怯地走到我身邊站著,默默地偷看我。
「襲兒,這七年你都沒下界嗎?」我揉了揉臉上的淚,溫柔地問襲兒。
「恩,老君讓我學了仙術和鬼道之術,所以沒有時間來凡間。」
「什麼?他讓你學鬼道之術?」
我愣了,這鬼道之術雖不與仙術相悖,但始終有著道不同之別。他一個仙家讓我兒子學鬼道之術,是為何?
「恩,他說有用!」襲兒點點頭,此刻也不敢跟我油腔滑調了。
我蹙了蹙眉,又看向了靈兒,「靈兒,那你這七年是怎麼過的呢?」我依稀記得張山瘋前輩說要收她為徒,別的卻是想不起來了。
「靈兒跟著師父在昆崙山上學音律,偶爾老君爺爺就帶弟弟來跟我玩。」
「……哦!」
所以說,他們兩個也不知道這七年中凌梟發生了什麼事。
我心裡怎麼如此恐懼呢,我覺得他們出事了,肯定出事了。我想起了襲兒帶給我的那封信,那上面其實只有寥寥數語。
玄兒,三界已亂,皆因劫數,你且好自為之!
之前我以為他這是在警告我,所以我氣得當場就把信給震碎了。而我此刻想起來,他似乎在暗示什麼。
「襲兒,咱們去找老君理論理論!」
他肯定知道這一切,他把我送回鳳凰嶺做什麼?明知道我是凌梟的妻子,要守護也應該是他來守護的嘛。
我殺氣騰騰地準備帶著襲兒和靈兒去仙界找老君是問,卻見得大門口又飄來穿著灰色僧袍的人。我蹙了蹙眉,狐疑地走了過去。
「東流大師,你怎麼來了?」他是故人,還給過襲兒一顆女媧石,所以我收起了一臉的陰霾,笑迎上去。
「九公主,好久不見了!」水東流瞥了我一眼,視線不經意從我眉心掠過,怔了一下。「你真的……已經不是當初的九公主了。」
「呵呵,我還是我!」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其實我除了身體能力有些變化之外,別的還是一樣。「東流大師今朝來,應該不是偶然吧?」
我記得,他在三百年前是老君帶給我的引路人。而這次在我準備去天庭質問時又來了,估計也是有事。
「是啊,不是偶然!」他見我如此直白,笑了笑點點頭。「九公主從鳳凰嶺回來,當然是三界的大事,尊師命我來看望一下你。」
「那你現在看到我了,有何感想?」
是老君讓他來的?
這個小老頭,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又讓襲兒和靈兒來看我,還把水東流也叫來,他是如此提防我,令我覺得自己在他眼裡已經成了恐怖分子了。
「呵呵,剛才看九公主殺氣騰騰的樣子,這是要去做什麼?」
「你在三界穿梭,對三界的事情應該了如指掌吧,你可知道我夫君怎麼了?」
我可能是病急亂投醫了,逮誰就問凌梟的下落。我跟他的感應彷彿完全斷了,我已經尋不到他了。這令我非常惶恐,怕他出意外。
「九公主,尊師說了,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要有那麼一劫,他希望你不要太過於衝動。」水東流顧左右而言他,令我心頭更沉。
「所以,他眼下是遭了劫數了?」
我眸色一沉,有些不悅了。是是非非我自然分得清,他們何須這麼提防我?難道是凌梟出大事了,所以他們害怕我會逆天?
「這個……是命中注定!」
「東流大師說的命中注定,聽起來似乎很不好聽!哼,我九玄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誰若傷了我夫君,我就殺了誰,若三界傷了他,我就把三界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