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趁我還有力氣抱你
顧小滿沒想過要把她獨自去美國的事告訴左岸，也不想讓左岸知道她當時的絕望和痛苦，至少此時此刻，她想保留一份自尊。可是……事情似乎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無法忘記那個特別的日子，她失魂落魄的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腦海里浮現的都是左岸走向孫安寧的情景，甚至手機遺落在了那個角落都渾然不覺。
「我去找過你，去了你的公寓，見到了孫安寧。」
「為什麼不見我？」
「我怎麼見你？孫安寧說你和他同居了！」顧小滿激動地面對著左岸，當時的狀況，就算他是清白的，就算孫安寧說的都不是事實，他能辯解嗎？能撇清關係嗎？難道要她衝上去，好像抓住丈夫出軌的女人一樣歇斯底里？她做不到，她要為心中那份愛留下最後的尊嚴。
左岸沉默了，他的這種默認讓小滿更加堅定一個觀點，在國外的左岸雖然心裡有愛，可更多的，他在為過去的行為贖罪，否則他不會帶孫安寧出國，更不會堂而皇之地讓孫安寧留在他的公寓里。
「我只能選擇默默地離開，嘗試忘掉你……等待時間讓我遺忘過去，可那很難，直到沈晨陽出現……」顧小滿放緩了聲音。
左岸沒有回應。
「我以為……你會和孫安寧在一起，所以那天她送來請帖時，我沒勇氣打開，也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對你的信任已經沒有了，左岸，你問我還愛你嗎？這個答案對你來說，真的還有意義嗎？」
「小滿……」左岸的聲音很哀傷。
「左岸……我可以這樣說嗎？我已經不愛你了……當初的……只是懵懂少女的一個夢，現在夢醒了，你和我都該面對現實了，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這是一句十分違心的話，小滿的心裡仍有他的影子……可這個身影實在太深沉，太累心了，讓她沒法正視，也不敢再接受。
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讓左岸出國，會懇求他留下來，也許一切都會不同了，可老天會給她機會嗎？答案很肯定，不會。
愛左岸，真的好累，等著他，何嘗不是一種沒有終點的煎熬。
慢慢抬起眼眸，顧小滿強擠出一個微笑看向了左岸。
「沒有你的日子，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所以你沒有我，一樣也可以。」
「沒有我……」
左岸慌亂地躲避著目光，似乎有什麼困擾著他，讓他沒辦法釋然放下，在幾次欲言又止后，他突然站起來，再沒多說一句，轉過身默默地向外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來那麼孤單無助，載滿了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滄桑。大顆的淚水從小滿的臉上滑落，心痛得好像刀攪一樣。
她終究還是沒開口叫他，任由他這樣消失門外的白光之中。她的心也隨之沉落下去。
至少半個小時，她沒動過一下，疲憊地閉著眼睛，什麼都不想，只是那樣坐著，獃獃的，好像石化了一般。
左岸走後，再沒聯繫過顧小滿。
每天下班回到宿舍，小滿都會下意識看一下街角，確認左岸是否還站在那裡，黃昏的街角空蕩蕩的，偶爾經過的是那位送雜貨的大爺，左岸再沒出現過。
三天後，顧小滿安排好了手頭的工作，向左院長說明了情況后，帶著一顆矛盾的心去看了沈晨陽。
從坐上火車到下車，毛毛細雨一直下著，小滿用包遮著頭，在車站的門口，看到了沈夕月派來的車已經等在了那裡。
當小滿跑過來時，駕駛室的門開了，破天荒的，來接小滿的不是司機，而是沈夕月本人。
坐上車，小滿明顯感覺出沈夕月有心事。車開上快速路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倒視鏡，開口了。
「我知道現在要求你什麼都是自私的，可晨陽沒有希望了，所剩的日子也不多了，我希望能看到他快樂地離開。」
「夕月姐，有什麼話直說吧。」
「這是……」
沈夕月拿出一個紅色的戒指盒遞給了顧小滿。
「這是晨陽昏迷后，醫生在他的身上發現的，戒指里還刻了你的名字。我沒想到，晨陽會這麼愛你，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可他的病……」沈夕月哽咽了，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強人哭了，一邊說，一邊抽泣著。
小滿接過了戒指盒，輕輕打開，晶瑩的鑽石在小滿的臉上折射了耀眼的光。沈晨陽雖然沒答應她的求婚，卻早就買了戒指……
「我知道左岸回來了，但你能不能等晨陽走了再……」沈夕月懇求著。
「夕月姐……」
小滿很詫異沈夕月的話，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她在擔心左岸，擔心小滿就這樣扔下她的弟弟沈晨陽。
「既然是他買給我的，我戴上了。」小滿把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沈夕月臉上的愁容一下子舒展開了，人也放鬆了許多。
當小滿出現在病房的門口時，看到了沈晨陽，他已經醒過來了，半倚在病床上，見到小滿后，吃力地伸出了雙臂，給了她一個溫馨的微笑。
「來，趁著我還有力氣，抱一抱你……」
顧小滿滿含熱淚地跑了過去，撲進了沈晨陽的懷中，他的雙臂雖然虛弱，卻仍用力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我是不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要死了，還有機會……抱著你……」他咳嗽了幾聲，調侃著，聲音卻虛弱得斷斷續續。
「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等你好了，跟我一起看海上日出。」
她伏在他的胸前，傾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這顆心臟的無力和垂死掙扎，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髮絲上，不舍地撫著。
「人總要死的……」
沈晨陽深深地眷顧著小滿，聞著她身上的味道，生怕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后，會遺忘得太多。
小滿難過地搖著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懇求他不要這樣說，她會等他好起來……沈晨陽苦笑了一下，目光垂下，看到了小滿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頃刻間，沈晨陽熱淚盈眶，激動地親吻著小滿的髮絲。
「時間慢點，再慢點，小滿，我捨不得走，捨不得你……」他哽咽著。
病房的門外，左岸高大的身影落寞地站在那裡，看著臉色蒼白的沈晨陽，還有依偎在他懷中的顧小滿，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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