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你,你是鬼嗎?
蘇安容點頭意會,心中卻是極為忐忑不安,她記得玉龍子說過一日後就要舉行大典。當初她並不明白大典的真正意思,以為只是要將自己製成秦未澤的藥引,可是現在想來,根本就不單單隻是如此。
這個大典並不是為救秦未澤的性命辦的,而是為了滿足姬瑜言的長生夢,要將蘇安容和秦未澤的性命一併取走!
蘇安容站在那裡,髮絲凌亂的在空中飛舞,她的眸中蒙上一層冰山般的薄霧,掩藏了那裡面噴薄而出的怒氣與殺意,雙拳驟然捏緊,她絕對不能夠讓姬瑜言的目的達成!
然而,蘇安容和秦未澤本就不擅長武功,加上成為蠱人的姬靜默和紫夜的功力大漲,根本沒有糾纏太久,就將他們二人用鐵鏈綁住。
這一次,蘇安容二人被分別關押在不同的地方,而且換成了殺手紫夜押著蘇安容去石亭浸泡葯湯。
月色清冷,這一次蘇安容在葯湯中整整待了十個時辰,原本刺鼻的葯腥氣她都已經麻木適應,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隨著她肌膚的紋理逐漸變得透明,那鎖骨處的蠶蛹就變得更加活躍。
裂縫一點點被撐開,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也鋪天蓋地的襲來!就如鋼刀砍在骨頭上,那是一陣接著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沒有停頓和給人喘息的空間,幾乎把她逼到了極限。
蘇安容似乎能夠感覺到,鎖骨處的蠱蟲正在吸食她的骨血,一點點成長,可是最讓她痛苦的是四肢百骸的劇痛還沒結束,腦海里好似也有無數銀針漫天蓋地地撲來,刺痛她的神經。
這生不如死的痛苦幾乎折磨得她想一頭撞死在柱子上,可是蘇安容明白那樣的死對她而言沒有絲毫的意義。蘇安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量的保持清醒,不讓自己被這劇痛折磨的不成樣子。
忽然,蘇安容記起秦未澤分離前叮囑她的那句話,她的眸子頓時睜大,看向葯池邊上那一堆衣物。
青青,現如今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青青!有了青青不但可以抑制這令人發狂的蠱毒,只要餵食青青她的血液,就能夠讓青青具有攻擊性。
當人有的希望的時候,再大的磨難都不再那麼可怕,蘇安容頓時擁有了新的力量,趁著紫夜沒有注意,便開始低聲呼喚不遠處隱藏著的青青。
嘶嘶——青青像是聽懂了蘇安容的召喚,忽然從衣服里冒出一個頭,黑黝黝的眼睛看向蘇安容,然後繞過紫夜的視線,一躍跳進了葯池裡!
成功了!蘇安容慘白的臉上終於湧現一絲的喜色!
旁邊的紫夜卻是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他只是木然的駐守崗位,那雙嗜血的紅眸冷冷的掃視著周遭的環境,以防有人來救蘇安容。
又過了一個時辰,此時的蘇安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的頭髮凌亂的散開,臉色蒼白如鬼,眼睛布滿了血絲,猩紅如血,五官因過度的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這面貌,一點都沒有蘇安容平時的沉著平穩。若不是痛到了極致,她又怎麼會是這般模樣!
忽然,她終於忍不住慘叫一聲,「啊……」
紫夜被這一聲慘烈的叫聲所震動,當他走過去的時候,發現蘇安容像是被抽幹了血液的屍體一般,渾身無力的仰面躺在葯池之中,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死了?」紫夜的紅眸一窒,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這種情況的出現,更加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於是,他將蘇安容從葯池中抱出,並放在一旁,蓋上了衣物。這個時候,只見一隻硃紅色的蠱蟲從紫夜的耳朵里飛了出去,在夜空之中幽幽轉了一圈,跟著就消失不見去報信去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只見姬瑜言竟然親自前來查探情況。
「見過主上。」紫夜一見姬瑜言前來,便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姬瑜言的視線根本就沒有正眼落在紫夜的身上過,他瘦削的臉上容色深沉,滿是不悅的走到蘇安容的跟前,看著蘇安容那蒼白死寂的臉色,不屑冷哼道,「沒想到居然這麼不中用。」
緊跟著,他皺著眉頭伸手撩開蘇安容肩膀上的衣服,視線落在她鎖骨處那已經破繭而出的飛蛾上,臉色一變,露出幾分一閃而過的喜色,自言自語道,「也罷,既然蠱蟲已經養成,就算昏死過去,也不會誤事。」
「來人,將她帶下去,送入暖殿,好生伺候,別讓她真的死了。明日大典之際,再將她帶出來。」
「是!」紫夜恭敬答道,然後用衣服裹住蘇安容,面無表情的將她抱走。
月光下,姬瑜言瘦削沉冷的臉上終於露出壓抑許久的笑,那雙鳳眸里也滑出一絲快意的笑。十多年的籌謀,十多年的心血,就在明天他就要收穫真正屬於他的一切!
不過,今晚他似乎還要去再見一個人。
明日這樣盛大的慶典上,若是少了這個人在場,實在就乏味太多了。
姬瑜言想到這裡,不由得雙手負背,邁著沉穩的腳步走向那潮濕陰冷的地牢。
他要見的,不是被處以極刑,命懸一線的啞仆,也不是被關押在密室中的秦未澤,而是那個當年自以為聰明,弒兄篡位的姬和逾。
說實話,姬瑜言是應該感謝他這個弟弟的,若不是當年這個弟弟心存不軌,有心篡位,他也不會下狠心,順手推舟就此隱退。
這麼多年,姬和逾替他管理凌雲國實在是為他省心不少,就是不知道當他看到自己這個死而復生的哥哥,會是什麼心情呢。
姬瑜言想到即將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便心情大好,一邊放聲大笑,一邊踱步走向那陰冷的地牢。
轟——
牢門被打開,蜷縮在牢房角落的姬和逾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痛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走來的男人的面容是什麼樣子的。
「你——你是鬼嗎?還是我已經死了!」待姬和逾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看清楚來人的模樣的時候,心臟劇跳,暗影籠罩,幾欲把他所有的呼吸都佔據,整個人幾乎接近崩潰的邊緣!
姬瑜言卻是冷笑著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地上蜷縮著渾身瑟瑟發抖的姬和逾,緩緩開口道,「皇弟,看來你還是記得朕的。」
這聲「皇弟」讓姬和逾徹底驚得煞白了臉孔,如雷轟頂一般,他雙目暴睜,不可置信的倒吸涼氣,顫抖的指著眼前的姬瑜言道,「這怎麼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十幾年!這一定的幻覺!你是鬼,你不過是陰魂不散的惡鬼!」
「鬼?」姬瑜言輕蔑冷笑,「那種糊弄孩童的東西你如今竟然也信了,看來許多年不見,你的心智卻是退化不少啊。」
「當年你的躊躇滿志,運籌帷幄呢?怎麼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真是令我失望透頂。」
姬瑜言半是嘲諷,半是譏笑的說道。當年若不是他的這個弟弟出狠手要取姬瑜言的性命,他或許一輩子都無法下定決心去尋找這失落的禁術。起初姬瑜言是恨他入骨的,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再見面的時候,應該如何「回報」姬和逾的背叛。
「不!這不可能!當年我明明親眼見你咽氣,而且還是我親手將你悶死在被中的,你怎麼可能會活過來!」
「我是在做夢,一定是做夢,這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果然你又來尋我索命了,對不對?!但是我不怕你,如今我才是凌雲國真正的皇帝,唯一的皇帝!」慌亂,恐懼,一股腦兒擠上腦門,姬和逾臉色益發慘白。大滴大滴的汗從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向沉穩威嚴的姬和逾從不知道,有一天他也會怕成這樣子,雙手顫抖得不成樣子,絕色的臉龐比瀕臨死亡的病人還要慘白……
「廢物!」姬瑜言鄙夷的罵道,厭惡的一腳踢開匍匐在地的姬和逾,臉上滿是不耐煩的表情。
是,當初姬瑜言的確將計就計讓眼前他的這個親弟弟有機會「殺」死自己,但那些都不過是用了手段的金蟬脫殼的辦法。
他曾經以為能夠狠心到可以弒兄篡位的姬和逾如今會是多麼的狠辣超絕,可是現在姬瑜言卻有些失望了。
姬瑜言看向這個一臉驚恐至極,一隻眼睛瞎掉的姬和逾的時候,忽然有些興趣缺缺,甚至有點乏味。這個弟弟,從始至終都不是他姬瑜言的對手啊。
表面的贏家又如何,成功奪走了姬瑜言的江山十數年又如何,此時此刻不過是一個斗敗的喪家犬,一個瀕臨死亡的可憐人。
想到這裡,姬瑜言的眼神更加的孤傲,有種高手寂寞之感。不過,很快這種空虛感很快就被姬瑜言馬上要實現的永生夢所打破,權利也好,女色也罷,哪怕親生骨血都沒有他的性命重要。
成王敗寇的定義不單單是勝負輸贏,而是當你的對手一個接著一個抵抗不了生命的規律全部死去,你還健康的活著的時候,才是最大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