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該說的巫蘭全都告訴了梁無暇。

「令兄許我這些東西,是想讓梁小姐死而復生呢。」巫蘭瞅著梁無暇的臉色,態度已不復在醫館時的譏嘲冷然,臉上帶著讓人心生好感的淺笑,眸子瑩潤如同玉石,迎著梁無暇的目光,語氣平和溫軟,「令兄愛女心切,深信我有能力辦成此事,少俠怎麼看?」

白衣少俠聲音冷徹:「人死怎麼能復生?」

「是啊,人死怎麼能復生?」巫蘭眼睛不錯地看著他,不知是贊同他的話,還是故意反問。

梁君壁不為所動:「死人復生,那還是原來的人嗎?」他丟下這一句話,不再看巫蘭,「樓下管事可供姑娘差遣,我告辭了。」他走的乾脆利落,對於巫蘭拋出的問題毫無意動。巫蘭目送他離開,斂了笑容,走到茶樓邊沿,倚著欄杆往樓下望去,之前在醫館見過的管事牽了匹馬遞給梁無暇,梁無暇上馬,牽著韁繩往城南奔去。

醫館在相反的方向,城南是衙門的位置。

日落西山,太陽餘暉消失殆盡,馬上,天就要黑了。

「真是個鐵石心腸的年輕人。」巫蘭懶洋洋的靠在身後的柱子上,凝視著西天的晚霞,天幕低垂,霞光黯淡,不消一時半刻,最後一抹顏色也會從天空上消失。

巫蘭沒有回醫館,而是讓管事把她帶到了東城的宅子里,梁無暇把管事留給她,以後她就是管事的新東家,巫蘭本來是不需要人伺候的,但在科技文明落後五千年的當下,她就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柴,衣食住行無一不需要有人幫她打理,所以她暫時還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遣散身邊所有不相干的陌生人。

梁君壁是死是活她不會再管,巫蘭重啟朱雀,把梁芷柔的骨灰拿出來,讓管事著人送到醫館,管事回來的時候,也帶來了梁無暇的一句「約定作廢」的通知。

巫蘭倒是無所謂,得不到梁君壁的屍體算是一項損失,可基因液不便宜,不用「復活」梁芷柔,她可是能省好大一筆錢。

第二天下午,陸勉來了一趟,告訴巫蘭一個消息。

「今天早上封大人來了一趟,秦邦彥死了。」陸勉喝了口茶,贊道,「好茶!梁家的茶葉肯定是錢也難買到的好東西。」陸勉是個識貨的,見獵心喜,也不和巫蘭客氣,開口就問她討要茶葉。

巫蘭只能嘗出茶葉好壞之分,再多的就沒有了,這時候的水也遠比後世更純凈甘甜,好水泡好茶,巫蘭就算懂得不多,也覺得今天用來招待陸勉的茶水甘滑醇厚,回味無窮,不是凡品。

巫蘭叫來管事,吩咐他取一半給陸勉包好,管事走後,巫蘭托著下巴問:「封大人懷疑我還是懷疑梁少俠?」

「呵。」陸勉得了好茶,心情好,表情比平時柔和了不少,坐姿和巫蘭一樣,以舒適為主,不講究那麼多繁文縟節,透著一股隨意,「都沒有,秦邦彥是突然暴斃的,封大人來不是找你們兩個麻煩的,是找我驗屍的。」

「暴斃?」巫蘭奇怪,「結果呢?」

陸勉笑眯眯道:「查不出來。」

「那你高興什麼?」巫蘭也笑。

「這你就不懂了。」陸勉神情略得意,「我驗都驗不出來的,肯定和蠱有關。」

「鼓?」巫蘭臉上的表情暴露了她的無知。

陸勉不以為意,蠱這種東西一般人不知道才正常,就算是常年在江湖上混跡的也俠士也未必聽過這種東西的存在,他隨口解釋道:「就是蟲子,很邪門的,秦邦彥中的肯定是子母蠱,他是在說出某個不能說的詞句時突然暴斃的,只有子母蠱才有這種作用。」

巫蘭聽不大明白,但有一點她懂了:「難怪我怎麼逼問他不肯說實話,原來是說了真的會馬上死……嗯,不對,我怎麼逼問他都不肯說,怎麼被抓進衙門裡就肯說了?」

陸勉呵呵笑:「順烈侯是個審訊好手啊。」想到封燁今天早上來見他時鬱卒的臉色陸勉就覺得好笑,順烈侯和封燁在京城就有來往,知道封燁遇到麻煩,他忍不住插了一腳進來,原本是好意,誰知道秦邦彥居然被下了蠱,什麼有用的線索都還沒套出來,就這麼死了。

封燁能不鬱悶么。

巫蘭失笑:「他審問秦邦彥,還不如直接和梁少俠打一場,若是哄梁少俠開心了,也許有意外之喜呢。」

巫蘭話裡有話,陸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你是說梁少俠知道兇手是誰?」

「這個問題你該去問梁少俠。」

陸勉白她一眼:「想知道兇手是誰的人是你,又不是本公子,你自己怎麼不去問?」

巫蘭一臉無奈:「梁少俠對我有成見,只怕不會如實相告。」

陸勉冷笑:「這能怪誰?」

巫蘭也不生氣,只看著他,笑而不語。

她心裡在想什麼,陸勉根本猜不到,只是覺得她城府太深,終究不是好事,有些話他沒立場說,說了恐有交淺言深之嫌,別看他們兩個相處起來自在隨意,如同多年老友,實際上隔在他們之間的是一條難以跨越的巨大溝壑。

陸勉嘆口氣,看著巫蘭的笑癱臉心裡忒不爽快,懶得再待下去,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盒子,在巫蘭面前打開,淡淡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也是受人之託。」

巫蘭往盒子里瞅了一眼,嫌惡的皺起眉頭:「青菜蟲?」

陸勉被「青菜蟲」三個字震住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氣的差點沒當場跳起來:「你你你你你……!」他深吸一口氣,怒道,「這可是本公子窮盡畢生所學培育出來的靈寶!你居然說它是青菜蟲?你哪隻眼睛看到它青了!這叫翡翠綠懂不懂!」

正所謂,外強中乾,底氣越是不足,咋呼的越厲害。

巫蘭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不溫不火地說道:「陸大夫,其實你也覺得它像青菜蟲吧?」

陸勉漲紅了臉,死鴨子嘴硬:「胡扯,這明明是漂亮的翡翠綠!」他指責巫蘭,「俗!低俗!真俗!俗不可耐!」

「好了,翡翠綠就翡翠綠。」巫蘭淡然道,「還是蟲子,軟趴趴的挺噁心的,你不是有正事嗎?」

最後一句話堵的陸勉說不出話來,他兀自氣悶,彆扭一下,還是借著巫蘭給的台階走下來,一臉高冷的說道:「要不是封大人一片好心,苦苦相求,本公子才不會把靈寶拿出來給你用。」陸勉抬眼,清秀的面容因為方才的激動,到現在還飄著淡淡的紅暈,然而提到正事……不,應該是提到封燁,他面對巫蘭時的神態已然改變,明明冷淡非常,但一雙眼睛里卻透著說不出的認真和專註,「靈寶清醒時一次只飲兩滴血就夠了,之後就會陷入沉睡,想要把它喚醒,卻要整整一大碗人血方可,巫姑娘,可別浪費了封大人一片好意……」

巫蘭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遲疑道:「陸大夫,你是說,封大人自己放血把這隻蟲子給喚醒了?」

陸勉眉毛倒豎:「都說不是蟲子!是靈寶!」

巫蘭沒有理會他,她皺著眉,神色有些複雜:「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人傻!傻子一個!」陸勉沒好氣,「快點滴一滴血給它,梁老爺的血它已經飲了,你放心吧,不靠譜的滴血認親和靈寶不能比,本公子幾百年前就知道毫無血緣關係的兩個人血液也能相溶,靈寶不一樣,兩滴血的主人若不是直系血親它碰都不會碰。」

內功,蠱,還有眼前的靈寶。

一件件超出巫蘭認知的事物擺在她面前,她感覺自己已經習慣了,就算看到再不科學的事情發生也不會大驚小怪了。

巫蘭收起因為封燁而起的複雜和不解的情緒,劃破手指,擠了一滴血在茶托上,陸勉把青菜蟲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擺放在茶托里,青菜蟲嗅著血的味道,蠕動著身體爬到血滴旁邊,探著腦袋感應片刻,隨後把茶托上的一滴血吸食了個乾乾淨淨,接著翠綠色的身體慢慢地蒙了一層石頭一樣的顏色,趴著不動了。

這個結果,別說巫蘭沒料到,就算是陸勉也大感意外。

他是根據師父以及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得出相貌完全一樣的兩者十有八|九是血緣親人的結論,但他根本沒想過也不認為巫蘭會和梁君壁是父女關係,今天這一試,實際上是為了給封燁以及梁無暇一個答覆……沒錯,梁無暇也懷疑巫蘭和他們梁家有什麼關係。

而靈寶是不會弄錯的。

梁小姐遺體失蹤……梁小姐遺體變骨灰……巫蘭出現……

陸勉抬起頭,表情怪異地看著巫蘭:「你該不會是借屍還魂吧?」

巫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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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喪心病狂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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