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第七百五十三章

李裹兒沒有再回去,留在了銅馬陌。

兩人雖有了夫妻之實,卻又不敢明目張當的住在一起。

畢竟,李顯是太子,天下人都在關注。李裹兒身為李顯的女兒,也少不得會被關注。

於是,楊守文在第二天,就搬去了上陽宮的飛騎大營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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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一月過去。

時已入了中秋,天氣漸漸轉涼。

一轉眼,楊守文已經在駐守上陽宮近月余。

每天,他除了在上陽宮駐守之外,偶爾會回銅馬陌,和裹兒幽會,同時還嚴密關注著長安傳來的消息。

幼娘去了長安,便如石沉大海。

莫說他,就連張九齡和鄭懿也都似乎沒有了音訊。

楊守文幾次詢問上官婉兒,也沒能得到確切的消息。心情從最初的平靜,漸漸變得焦躁起來。

七月初十,并州都督張仁亶抵達洛陽,正式出任兵部尚書。

張仁亶回到洛陽后,便立刻聯絡了羽林大將軍薛楚玉,商議在軍中推行改革……

這,將會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府兵制出現以來,數百年早已根深蒂固,牽扯到了各方利益。

雖說如今已經開始糜爛,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要全面推行改革,勢必會觸動不少人的利益。這將會是一場博弈。其難度超乎想象,所以更需要謹慎行事。

十八日,相王李旦自長安歸來。

楊守文原本以為,李旦回來之後,一定會對李顯發動攻擊。

畢竟,在被驅逐了兩年中,李旦損失了太多的勢力。若不行動,勢必會被李顯反超。

可是楊守文卻失望了!

李旦回到洛陽之後,卻是深居簡出,非常低調。

他非但沒有反擊,反而主動上疏武則天,坦言此前鴻臚寺卿的過錯,認為是自己推薦錯了人,才使得鴻臚寺做出了許多有失國體的事情,請武則天對他責罰。

「好一個以退為進!」

陳子昂坐在楊守文的對面,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相王當真是能做大事的人,其性情之隱忍,絕非太子可比。」

楊守文,頗以為然。

在他看來,這李旦絕對是一個勾踐式的人物,回來之後,非但沒有任何行動,反而放棄了許多原有的利益。狄仁傑生前就曾說過,李旦絕對是一個梟雄式的人物。

相比之下,李顯的確差了很多,至少在楊守文看來,確實不如李旦。

不過,他還是更認同李顯。

除了裹兒的關係之外,李顯雖冷酷,卻又帶著一些仁厚。

至少他登基之後,絕不會做出鳥盡弓藏的事情。

「叔父,你說二張在與相王勾結,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陳子昂微微一笑,沉聲道:「現在我不能說,但我可以保證,這消息絕不會錯。

二張身邊,也有我們的人!」

「誰?」

陳子昂故作神秘道:「七里亭,白水塘。」

「啊?」

楊守文吃了一驚,詫異看著陳子昂。

「叔父,難道說……」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知道,那奉宸府中有咱們的耳目。

若有一日,有人對你說出這六個字的時候,你大可以相信他所說的話語就是。」

楊守文似懂非懂,點頭表示明白。

但他隨後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相王這次回來非常低調,可我卻總覺得不太正常。」

「那就對了!」

陳子昂道:「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相王越是這般,就越是危險。從現在開始,你要加強對上陽宮的巡視,定要保護好陛下的安全。我估計,相王不會沉默太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動作。」

「這個,我明白!」

楊守文和陳子昂交談了一陣子,陳子昂便告辭離開。

在提象門外,陳子昂上了馬車,突然壓低聲音道:「青之,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

陳子昂向左右看了一眼,楊守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示意車夫離開,然後看向陳子昂。

「我今天收到了子壽傳來的消息。」

「哦?」

「他說的很含糊,但是我卻能看出一些端倪。

似乎是他們找到了管虎留下來的線索,並且已經離開了長安。但具體的去向,他並未在信中說明,只說要去攔截什麼人。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那十八個少林武僧也隨同他出發了,所以幼娘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沒說去哪裡?」

「沒有!」

陳子昂道:「不過,這件事應該是和相王府有關才是。」

「我明白了。」

楊守文說完,便退到了一旁。

車夫上前趕著馬車,緩緩離開。

看著馬車漸漸遠去的背影,楊守文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沉重感。

他有一種直覺,相王和太子李顯之間的決戰,似乎馬上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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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三年八月初十,從劍南道傳來了一則消息。

蒙舍詔王蒙羅晟勾結吐蕃,滅施浪詔。

消息傳到洛陽,頓時引發嘩然。誰也沒想到,蒙舍詔累受朝廷恩典,竟然與吐蕃勾結。

這使得武則天震怒,立刻傳旨劍南道經略使張知泰討伐蒙羅晟。

西南之地,再次燃起狼煙……

而楊守文對此,並未留意此事。

蒙羅晟之所以勾結吐蕃,其實也與楊守文有著莫大關聯。

此前,他命梁九暗中與當年的情人,也就是蒙羅晟之子蒙炎閣的小妾取得聯繫,並挑動蒙舍詔和其他部落之間的關係。此次施浪詔被滅,說白了就是梁九取得的戰果。

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八角樓里,氣氛更顯沉重。

幼娘怯生生站在楊守文的面前,露出畏懼之色。

她是在正午時分回到了銅馬陌,當時楊守文正在上陽宮當值,聽聞幼娘回來,便立刻丟下手中的事情,趕回了銅馬陌。

「幼娘,你現在是越發的膽大了!」

楊守文咬著牙,惡狠狠責備道。

幼娘低著頭,卻不敢說話。

一旁楊氏也沒有為她求情,而是生氣的看著她。

這丫頭實在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甚至連一封書信都沒有,令得所有人都為她提心弔膽。

這麼野的性子,如果不好生管教,天曉得以後會惹出什麼事端。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兄你莫要生氣,幼娘真的只是想要幫你。

我看你對管叔的死那麼計較,所以就想找到殺死管叔的兇手。我和張九齡他們到了長安之後,便潛入親仁里,足足用了二十天,才找到管叔生前留下的線索。

大兄可認得一個叫穆明玉的人嗎?」

「穆明玉?」

「他本名叫做慕容明玉,是靜難軍使慕容玄崱的兒子。

此人在長安,勾結了胡人,意圖潛入洛陽。管叔就是發現了這件事,想要通知太子,卻不想暴露了身份,以至於被慕容明玉殺害。只是等我們再去找慕容明玉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離開的長安。於是我和張九齡便跟蹤慕容明玉一直去了汴州,並且在汴州發現了他的同夥……大兄,你猜他的同夥,是什麼人?」

聽幼娘話語中的意思,楊守文似乎是認得對方。

楊守文愣了一下,疑惑的搖搖頭。

「蘇韻!」

「啊?」

「就是吳縣蘇氏的那個蘇娘子。

其實,蘇娘子便是蘭夫人,與我師父並稱歲寒三君。

大兄找到長洲寶藏,便是蘭夫人與我師父聯手,劫走了黃金。可後來,我師父發現蘇娘子竟意圖要加害我們,所以才偷走了六詔乘象書,跑去梓州找我匯合。

只是……」

說到這裡,幼娘露出了一絲傷感。

她想起了梅娘子,更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青石崗發生的一幕幕……

「那慕容明玉和蘇娘子,如今在哪裡?」

「我們連夜偷襲,慕容明玉被少林武僧擊殺。我追殺蘇娘子,整整追蹤了兩天兩夜,最終將她殺死。」

幼娘說到這裡,露出了得意之色。

但楊守文卻眉頭緊蹙,輕聲道:「區區一個靜難軍使的兒子,再加上一個蘇娘子,竟然敢謀划這麼大的事情?對了,你們可追查到,他們背後的主使者何人?」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張九齡一手謀划的此事,我也是奉命行事罷了。」

「那張九齡,而今何在?」

「他一到洛陽,就去找太子了。」

「那也就是說……」

楊守文在聽罷了幼娘的陳述之後,已經猜到了那慕容明玉背後的主使者。

正如陳子昂所言,那一位是不甘心認輸的。只是,武則天力挺李顯,加之李顯又逐漸掌握了軍隊,使得他的力量一步步的被削弱。這次他回洛陽,想必也是為了拚死一搏。畢竟,武則天如今還政的跡象已經越發的清晰,以他的才智,又怎可能看不出端倪?如果李顯登基,那也就意味著,他八年的隱忍將付之東流。

「兕子哥哥,幹嘛欺負幼娘?」

坐在一旁聆聽的裹兒,突然開口,打斷了楊守文的思緒。

她起身走到了幼娘身邊,瞪著楊守文道:「說一千,道一萬,幼娘還不是想幫你為管虎報仇嗎?她一番好意,更經歷了那麼多的兇險,你不誇張反而責備,著實不該。」

幼娘聞聽,強自一笑。

從回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覺到了裹兒身上的異樣。

而今,裹兒更以一種銅馬陌女主人的態度維護她,更讓幼娘確定了她此前猜想。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楊守文道:「我並不是責備她,而是她……太不聽話了。

管叔的仇,我當然想報,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若不是你出面求得少林武僧隨行,說不得她這一次,便要折在對方手中。

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楊守文還想再教訓幼娘幾句,卻在這時,忽聽得屋外傳來一聲叫喊:「聖旨到。」

他愣了一下,連忙起身走出了八角樓。

卻見張大年就站在外面,看到楊守文出來,他微微一笑,目光卻越過楊守文,落在了站立在楊守文身後的幼娘身上。

「不知張公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楊守文心裡驚異,不知道張大年前來的用意。

張大年則微微一笑,對楊守文道:「楊中郎不必多禮,奴婢這次過來,並非找你。」

「啊?」

「奴婢是奉了聖人的旨意,召公孫暖進宮。」

說罷,張大年便對幼娘笑道:「若奴婢猜的不錯,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公孫暖姑娘吧。」

幼娘不禁一臉茫然,疑惑看向張大年。

「我叫楊暖,也是公孫暖。」

「那就不會錯了……公孫姑娘,隨奴婢走一趟吧?

聖人聽說了你的事情,想要見見你……」

聽了這話,幼娘愣住了。她看了一眼張大年,又看了看楊守文,才輕聲道:「民女,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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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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