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華北屋脊(四)

第七章:華北屋脊(四)

為慎重起見,閻錫山不對**的親筆書函作出正面答覆,而是派親信梁化之前往天津,邀請與**有一定聯繫的民族革命大同盟華北辦事處主任朱蘊山赴晉磋商。朱蘊山是同盟會元老,曾參與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1925年便加入中國**,參加過「八一」南昌起義。雖然於1928年由於政見不同而脫離中國**,但卻積极參加抗日救亡活動,曾參與馮玉祥、方振武、吉鴻昌組織的抗日同盟軍的活動。1935年更與國民黨元老—李濟深、蔡廷鍇等發起組織中華民族革命大同盟。

朱蘊山來太原后,經過多次會談,同閻錫山達成了3條協議:一、取消山西以**為宗旨的反動組織(如「防共保衛團」等);二、取消對陝北蘇區的封鎖;三、組織一個抗日的民眾團體,發動民眾,開展抗日運動。這三點較之**在書函中所提出的三點顯然更能令閻錫山接受。閻錫山認為只要他能打出「聯共抗日」的招牌,取得**對他的支持,就既可以利用**的力量與威信,動員群眾來對日作戰,不僅可以暫保他的地盤和財產,更能擴充實力,迫使蔣介石不敢幹涉他的「內政」。

正是在這一思想指導下,閻錫山為了表示對抗日的積極態度,為了拉攏和團結抗日群眾,決定籌劃建立一個群眾性的抗戰團體,用以發動和組織民眾,並將此事責成梁化之負責。梁化之經過精心推敲,避開敏感的「抗日」字眼將這一團體的名稱定為「犧牲救國同盟會」。同盟會提出了「不分黨派、不分男女、不分職業,只要不願做亡國奴的人們,一齊動員起來,積极參加一切救亡運動」等八條綱領。消息傳開后,晉系陣營之中的不少人都表示懷疑和反對。面對這些意見,閻錫山堅持「冬天穿皮襖,夏天穿汗衫,需要什麼就來什麼。現在是需要犧牲救國的時候了」。

但是長於主政和治軍的閻錫山卻並不長於動員和組織民眾。因此他只能以「晉人治晉,共策保晉大業」為旗號,執意從北平請回了被國民黨兩次逮捕入獄、在草嵐子監獄度過了5年鐵窗生涯的山西籍**人薄一波主持「犧牲救國同盟會」的日常工作。

這個出人意料的決定,除了薄一波的老校長、時任山西省政府主席趙戴文對自己學生—薄一波竭力推薦之外。以及薄一波的發動群眾組織群眾,在山西眾所周知的影響之外。更與薄一波的出生地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從辛亥革命起便以軍政府都督的名義雄據山西的晉系軍閥首腦—閻錫山,歷經擁袁稱帝、反對護法、參加北伐、中原大戰、**擁蔣和聯共抗日而屹立不倒。除了其韜光養晦、「保境安民」、窺測形勢、伺機而動高超的政治手腕之外,其長期以來獨特的用人之道也是保障晉系內部長期忠於閻錫山個人的重要原因。

閻錫山非常重視用人,因此他積多年之經驗,在《日記》中不憚其煩地多次總結他的用人經驗。長期以來閻錫山都很欣賞曾國藩說的「用人以外無經濟(經國濟民)」的話,認為「得人事舉,失人事敗」,「有幹部即有政權」,「沒有人的困難比沒錢的困難還大」。但是除了民國初興之時,閻錫山迫於形勢,在任用人才之上還談的上五湖四海、唯才是舉,重用了來自浙江的商震和來自福建的陳長捷之外。但在其後漫長的執政生涯之中,閻錫山的用人原則卻只能概括為「用人唯親」這四個字了。

閻錫山「用人唯親」,第一自然是親屬之「親」。閻錫山近親,除了自己的同宗的閻氏家族之外,還有他的娘舅曲家(因為閻錫山幼年喪母,由外祖母撫養長大),但由於兩家人都是搞經濟的,除閻錫山之外,沒有從政的,更可以說沒有從軍的(閻氏族孫閻樹梅短期參軍,但1939年逝世)。因為閻、曲兩家都是由經商發家,家族的傳統認為從事經濟工作既實惠又少風險。閻錫山的表兄曲清齋在閻的親屬中,除閻錫山生父之外,可以是閻錫山最為敬重的一人。曲清齋的兒子憲治要到日本留學學軍事,徵求閻錫山的意見,閻說:「咱家的子弟,怎麼能拿上人肉換豬肉吃。」因此閻、曲兩家的子弟大多在晉系政權之中主管工礦和經濟,如出任西北實業公司工務部副部長、礦業處處長,西北煤礦第一礦礦長的閻錫珍、出任太原綏靖公署汽車管理處處長的閻志廉、任晉綏地方鐵路銀號卷務股長,山西省銀行會計處長的閻樹棟、出任西北實業公司營業處長,鐵路銀號經理的曲憲南等。

除閻、曲兩家之外,與閻錫山政權關係密切的還有其岳父—山西「**店」煤炭生意的徐一敬家族和遠親—姨表侄梁敦厚及其家族。徐一敬家族也是世代經商,因此族內子弟在晉系政權之中也大多非商及士,如出任山西貿易公司經理的徐士珙以及清華大學畢業、英國愛丁堡大學碩士、又在劍橋大學進修二年,在德國進修半年、出任山西大學校長的徐士瑚。但是梁敦厚因為特殊的姻親關係,在大學畢業不久就開始擔任閻錫山的機要秘書,逐步成為山西政壇上新興的活躍人物。閻錫山為了鞏固他在山西的統治,從1938年12月,先後建立起政衛處、特警處和諜訓處三個各有側重的特工組織。太原綏靖公署特種警憲指揮處是閻錫山特工系統中最龐大的一個組織,而特警處的主要首腦,就是梁敦厚。因此即便是閻錫山政權之中另一個炙手可熱的實權派人物王靖國,也不得不讓禮他三分。

而閻錫山「用人唯親」還有一個特別之初便是地域之「親」。由於閻錫山是山西五台縣河邊村(今屬定襄)人。因此閻錫山首先重用和依靠的是家鄉五台人,其次是他家鄉附近二州五縣的人,再次是晉北人。所謂二州五縣,就是清末忻州及其所轄的定襄和靜樂兩縣,代州及其所轄的五台、崞縣、繁峙三縣。從政治上說,閻錫山前期的高級幕僚是趙戴文,便是五台東冶鎮人,與閻錫山的家鄉河邊村相距不過30里。

趙戴文閻錫山是在留學日本時相識的。由於志同道合,先後加入同盟會。民國初年,趙戴文任閻錫山的參謀長,之後出任總參議、山西省政府主席等要職,除一年左右在南京任國民政府內政部長、監察院長外,始終在閻的身邊參與機密。閻錫¨山在省府東花園公館里為趙戴文設置卧室,這是任何親信都未有的特殊待遇。閻錫山的政治動向與決策、政見以及施政綱領,都是在與趙商酌之後決定的,一般情況下,都是由趙對閻的見解補充修正,使之更為可行。

辛亥前後在晉軍之中擔任要職的除了趙戴文之外,還有張瑜、王建基、徐翰文、趙三成、趙丕廉等,而至於晉軍後來的將領,五台人就更多了,有楊愛源、王靖國、徐岱毓、杜春沂、徐子珍、趙承綬、張榮沉等,當然這些人大多是保定軍校畢業的,並非一般的五台人。但終民國一朝,山西社會上卻始終流傳著「會說五台話,就把洋刀挎」的口頭禪,以調侃閻錫山這種特殊的「用人唯親」。

但山西五台地區確實堪稱三晉寶地,從太行山平型關附近發源的滹沱河由雄偉的五台山北麓,像一張巨大的彎弓向西、再向南滾滾奔流,流過繁峙,滾過代縣,經過忻口,從定襄城外突然北折數十里,又拐向東南,往河北省奔流而去。這裡河涌細浪,河岸之東地勢平坦,十分開闊,數千畝膏田沃壤在農夫的辛勤勞作下,一季一層色彩,一年一茬收穫,成為當地的一座糧倉。這裡不僅盛產糧食,生產遠銷國內外的滑潤精巧的文山台硯,而且是從省城太原到佛教聖地五台山的必經之路,是從五台一帶給定襄、忻州運煤的交通要道。這裡風景綺麗,繁華富庶,因此歷朝歷代都是名人輩出。

但是誠如閻錫山自己在日記中所寫,用人是一件很難的事「知人難,用人尤難」,認為「用人如御馬,御之善可以行遠,御之不善反能覆身」。「用人處事,不慎之於始,必悔之於終」。他時常憂慮的是自己「智不足以知人,勇不足以勝人,仁不足以感人」。而雖然竭力網路出身五台的名人,閻錫山卻偏偏錯失了近代五台地區最富幹才的兩人「文武全才」。

薄一波是山西省定襄縣蔣村,與閻錫山也算是同鄉。早在學生時代便組織山西省國民師範學校學生參加聲援五卅愛國運動。更一手組建了國民師範學校黨支部,任支部書記。1927年4月28日,奉系軍閥張作霖在北京殺害了李大釗等一批**員和革命青年。5月5日,年僅19歲的薄一波竟敢在一片白色恐怖的氛圍之下毅然在太原組織李大釗烈士追悼會,這份膽色足以令世人側目。

但是欽佩歸欽佩,當年6月閻錫山便順應奉系中央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的要求在山西公開舉起**旗幟,下令通緝薄一波等30多名**人。令他們不得不轉入地下。就在閻錫山的眼皮底下,薄一波在晉北恢復、重建了**的黨組織。1929年至1931年,更在北平、天津、唐山等地從事兵運工作,先後任**天津市委士兵工作委員會書記、平漢線北段兵暴委員會書記、順直省委軍委常委,參與組織和領導了唐山兵變和平漢線北段兵變等運動。

1931年6月,由於**河北省委軍委負責人叛變,河北省委及所屬許多機關遭到破壞,薄一波在北平被捕,被判刑8年,關進「北平軍人反省分院」(即草嵐子監獄),從此開始了長達5年的監獄生活。1935年5、6月間,鑒於薄一波、殷鑒等12名**人拒絕「反省」,北平國民黨軍法部門內定對其處以死刑。只是由於南京國民黨政府的批複尚未下達,而負責對監獄政治犯行刑的國民黨憲兵第三團又根據「何梅協定」立即南撤,這12位人才幸免於難。1936年6月,**中央北方局向黨中央建議立即採取措施,即按國民黨的規定履行出獄手續,營救被關押在草嵐子監獄中的同志。而此刻的閻錫山授意時任山西訓導院副院長—薄一波的同鄉—郭挺一設法營救這個幹才。最終在郭挺一和我黨的共同營救下,薄一波等57人很快就走出草嵐子監獄。

1936年9月,薄一波回到闊別已久的山西。10年前不得不離開山西。那時是被閻錫山通緝的**人,今天卻成為對方的座上客。如何不令人感嘆世事的變遷與無常。但是薄一波並沒有急於見閻錫山,而是用40多天調查了解山西情況。同時回定襄老家探望了父母和兄嫂。

11月3日,薄一波和**公開工作委員會的其他人員到達太原。翌日求賢若渴的閻錫山便約薄一波到省府會面。閻錫山為這次會談費了苦心,他沒有在自己的官邸見薄一波,為了營造融洽的氣氛,閻錫山特意將會面的地點安排在趙戴文的辦公室。因此薄一波和閻錫山、趙戴文都是同鄉,所以薄一波一上來就用五台化說:咱們按家鄉話「先小人,后君子」,把醜話說在前面,然後好共事。薄一波提出約法三章:第一,我參加**多年,說話、行動都離不開**的主張;第二,凡是有利於抗日的事我們就做,不利於抗日的事不做;第三條是我要用些人,希望提供方便,保證他們的安全。

閻錫山看著比自己小25歲的**人薄一波面對自己這樣的一方霸主,竟全無懼意,侃侃而談。據說閻錫山當即在手心裡寫了個「人」字示意趙戴文,意指薄一波是個難得人才。對於薄一波提出的條件閻錫山不僅全部答應了。更令薄一波以太原綏靖公署主任辦公室秘書的名義,到「犧牲救國同盟會」任常務秘書主持日常工作。薄一波一上任就對「犧牲救國同盟會」領導班子進行了全面改組,7名常委有6名是**黨員。

面對閻錫山多次提出的「假如日本人打進山西來,我們該怎麼辦?」的問題,薄一波據此提出一個培訓新型軍政幹部的建議,令苦於舊晉系將領紛紛出走的閻錫山頗為欣賞。1936年冬天,「犧牲救國同盟會」主辦的「軍政訓練班」、「民訓幹部教練團」,在國民師範學校迅速的開辦起來。各省苦於報國無門的愛國青年紛紛湧向山西。「犧牲救國同盟會」短短几個月會員就發展到60萬。從1936年冬天開始,「犧牲救國同盟會」又主辦了「村政協助員」訓練班和「特派員訓練班」,學員派往全省各縣。最終山西縣一級幾乎沒有**組織,1937年抗戰爆發時,各縣**組織通過「犧牲救國同盟會」特派員迅速建立起來。不少縣的「犧牲救國同盟會」領導機關就是**縣委機關,「犧牲救國同盟會」特派員就是**縣委書記。

對於閻錫山縱容薄一波和的「犧牲救國同盟會」的行動,最終引起閻錫山身邊晉系高層的恐慌。以閻錫山嫡系部隊晉綏將領王靖國為首的五六十名軍官,集體來到閻錫山東花園官邸,跪請把薄一波攆走,而南京方面對薄一波在山西的動向也十分警覺。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張勵生給閻錫山發來一封密電稱:經查明薄一波是有組織關係的**員。山西用這個人是危險的。但是醉心於發動民眾,擴充實力的閻錫山看到東花園官邸跪了一地「請願」的嫡系晉綏軍將領時大為惱火,怒斥他們「目光短淺,糊塗」。

面對源源不斷通過「犧牲救國同盟會」吸收來的人才和民心,閻錫山繼而又提出"守土抗戰"的進步口號,閻錫山所說的「抱著弱國的態度,守土抗戰,踢破經常的範圍,加緊自強」這兩句話風靡山西,並在日後流傳全國。1936年11月,晉綏軍在傅作義領導的綏遠抗戰中擊退了偽蒙軍的進犯,閻錫山成為風頭一時的抗日英雄。**在交換對西安事變意見的電報中更盛讚閻錫山「抗日救國義薄雲天「。

而「盧溝橋事變」剛一爆發,閻錫山就急著將薄一波找來說:「戰爭開始了,還沒有兵,你看怎麼辦?」薄一波知道閻錫山找他來的用意,而且當初閻錫山辦「軍政訓練班」的目的,就是想建立一支不同於舊式晉綏軍的新式武裝。於是當薄一波建議正式組建山西新軍時,閻錫山立即同意,並要薄一波先嘗試組建一個團。此時的「犧牲救國同盟會」主辦的「軍政訓練班」、「民訓幹部教練團」和「國民兵軍官教導團」已經擁有2萬5千名學員。因此在很短的時間之內,1937年8月1日,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便在太原正式成立。

而「盧溝橋事變」之後,日本華北駐屯軍僅使用少量兵力,便在極短時間內輕易地佔領了華北的重要軍事、政治、經濟中心平津地區,此時日本大多數軍政要人由此更加輕視中國的抗戰能力與決心。1937年8月5日,日本參謀本部決定進行華北會戰。當時中國全國戰局一片混亂。日本華北駐屯軍判斷如果控制了素有「華北屋脊」之稱的山西,便將掌握了整個華北戰場的主動權。

「中國駐屯軍」根據參謀本部的指示,於當日修訂了第二期作戰計劃(第一期為平津地區作戰)。其方針是:「一、為消滅侵入河北省的敵野戰軍,計劃大致在集中完了後進行決戰。決戰時間預定在9月下旬或10月上旬。二、使逐步集中的第五師團及鈴木兵團,從平綏沿線地區開始作戰,席捲察哈爾省,進入山西省北部及綏遠地區。為此,須與關東軍緊密協作。這一作戰至少應在主力決戰之前佔領張家口附近。情況允許時,還將調第五師團主力迅速到河北作戰地。三、在保定、滄州附近的會戰後,向石家莊、德州之線追擊。四、準備在第二期作戰後,配合山東和長江下游的作戰。」8月上、中旬,從日本本土增援的第五、第六和第十師團先後到達華北戰區,分別集結於丰台、廊房、天津附近。

在日本華北駐屯軍等待與中**隊進行華北決戰之際,關東軍已經奉命開始進攻內蒙境內、長城以南地區,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決定,先對北平西北方的南口一帶戰略腹背,發動反擊。一方面固然是先解決受到夾擊的威協,其實一方面也是要阻止關東軍擴大戰區的搶功行動。因此,日本第11混成旅團首先在8月11日,奉命進攻在居庸關與南口的湯恩伯所部,這是盧溝橋事變之後,中日雙方的一場規模最大的硬仗。關東軍方面,更是迫不及待地由參謀長東條英機組成了察哈爾派遣兵團,在8月20日由內蒙的多倫,入侵平綏鐵路沿線,一方面準備截斷湯恩伯所部的補給線,一方面則是準備控制整個內蒙,因此華北戰線的中日之戰,首先就在平綏鐵路一帶展開了。

但是中國方面卻開始明顯地抽調主力東調,並且對與華北的日軍,採取守勢作戰,因此日本所準備與預期的華北決戰並未發生。華北方面軍司令寺內壽一於是被迫決定,由日軍主動出擊,捕捉中**隊的主力。9月4日,由日本第一軍沿平漢鐵路南下發動主攻,第二軍則沿津浦路南下,然後向西攻擊,形成左翼的助攻,而方面軍的直屬部隊第五師團,則由山西迂迴,進行右翼的圍攻,

日軍的原定作戰目標是兵分三路,在河北保定附近進行合圍,以殲滅中**隊主力。但因為日本的華北方面軍,無法在河北的作戰行動之中照原計劃圍殲中國的主力部隊,於是便改由關東軍蒙疆兵團(原先的察哈爾派遣兵團改名)在山西北方的右翼,全力搶攻山西北部平綏線的重鎮大同,以進逼山西內長城防線。同時由板垣征四郎所統率的第五師團從懷來向尉縣進犯,主攻方向直指晉北的天鎮、陽高。

作為製造「九一八」事變的主犯之一,板垣征四郎在1932年3月偽滿洲國成立后,一度充任這個傀儡政權的執政顧問和軍政部最高顧問。盧溝橋事變之後這位從小便立志「長大以後當大將」的關東軍高級參謀終於有機會親率大軍開赴戰場。作為日本國內第一批動員侵華的師團,日本陸軍第五師團(廣島師團)是明治時代日本全國六個鎮台之一的廣島鎮台改編而成。士兵都來自日本本州西部中國地區的廣島、島根、山口的子弟兵部隊。當地自古以來就是武士道風氣盛行的地區,不僅男子爭強好鬥,連女子潑辣強悍,因此有「悍妻之鄉」的稱呼,完全顛覆日本女人「溫柔賢淑」的形象。因此第五師團在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之中都堪稱主力。1919年到1920年更出兵西伯利亞,干涉俄國革命。

當時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本打算將強大的第五師團投入平漢鐵路正面,作為戰略進攻中的主要突擊力量。南口戰役展開后,由於第十一旅團進攻受挫,第五師團才奉令加入平綏線方面的戰鬥。這正中板垣征四郎的下懷。他早就對山西有了濃厚的興趣。他認為,戰爭展開以後,進攻華北的日軍應該集中主力,首先向山西挺進,而以西進綏遠、南下河北、作為進攻山西的兩翼。同時,華北方面軍應前出綏遠、太原、石家莊、濟南、青島一線,在這有一億人口的範圍內,建立日軍控制下的政權組織,以便獲得支援戰爭的物質資源。為此,他向6年前同他一起策劃「九一八」事變的密友、現任參謀本部作戰部長的石原莞爾少將力陳他的觀點。

但是老成持重的寺內壽一的觀點卻比較保守,他認為將戰爭擴大到山西的山地十分危險,關東軍也沒有力量進攻山西。基於對華戰爭全盤考慮,寺內壽一感到應首先擊潰平漢鐵路正面的中**隊,也就是實施華北平原會戰計劃,第五師團進入平漢路以西的山地后,不過是作為華北日軍主力的右翼掩護兵團,必要時迅速向保定地區轉進,參加該方面的作戰。佔領山西或主攻華北,是一種戰略上的考慮。從某種意義上講寺內壽一和板垣征四郎的設想都沒有錯,但問題就在於兩人始終沒有達成一致,最終導致日本陸軍在並未打算在山西進行大規模作戰的情況下,便貿然開進了山西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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