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連夢想都是假貨02

——————————————————————————————————————————

第二章連夢想都是假貨02

夏辰狠狠夾著生魚片，斜著眼瞪著坑了她一百元的趙子渡，嘟嘟囔囔的道：「趙子渡，你也好意思要我這貧困戶的錢！簡直黃世仁在世。」

趙子渡冷冷道：「是不是黃世仁要等你還不出錢的時候再說。」

「你……你還想搶佔喜兒怎麼的？」夏辰瞪著眼，一手護胸。

趙子渡翻個白眼，「就你那二兩肉，我不如脫了衣服看自己。」說完，轉身就走。

夏辰被噎的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趙子渡，你要不要這麼毒舌？！

倆人回到餐桌，區冉接到醫院急診電話讓她立即回去。「學姐，我跟你一起回去。」趙子渡起身跟著走。

「你們不吃點再走？」看著倆人幾乎未動的盤子，夏辰都替他們可惜。

「你們吃吧，工作重要。」區冉拎著包就走了，趙子渡跟在後面，連聲再見都沒說。

「有那麼著急嗎？」夏辰念叨著，總覺得哪不對勁，「學長，現在牙科也有急診了嗎？」

「可能吧。」江城西答的模稜兩可。

夏辰更是一頭霧水。不過一想此時就剩她跟江城西倆人，又瞬間開始暗自竊喜。

很像約會有木有？

「他們沒口福，咱們開吃吧。」

「吃吧。」江城西說完卻放了叉子，掏出香煙。

夏辰看著他掏煙、點煙、吞吐的嫻熟的動作微微一愣，「江老師，你以前不是說吸煙有害健康，不讓我們學，你怎麼反倒自己抽起來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城西彈了一下煙灰，又吸了一口將煙熄滅。「你怎麼把我的話記得那麼清楚？我自己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了！」

「還說呢！就是聽你的話，我才成了大笑話。」

「這從何說起？」江城西起了好奇心。

夏辰一嘆氣，有些窘迫，又有些期待的開口：「我進了醫大才知道自己暈福爾馬林，根本上不了解剖課。結果就這麼成了醫大歷史上第一個因為暈福爾馬林轉系的學生，這事被人弄到了學校貼吧上，那一學期，我走路都不敢抬頭，就怕被人認出來。」

江城西失笑。

「你還笑？」夏辰鼓鼓嘴，埋怨著，「你還說在醫大等我，結果我到醫大你人影都不見了。」

「等你？」江城西斂笑，「我什麼時候說在醫大等你了？」

「你還不承認？不是你讓趙子渡給我回信的，說『好好學習，我在醫大等你』，我就是沖著你這句話，頭懸樑錐刺股的拼了老命的進了醫大。」

江城西又笑。

夏辰紅了臉，拍打著他肩膀叫：「不許笑了。」

「不笑不笑。」他強忍住，舉手做投降狀，「夏辰，我覺得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什麼誤會？」

「當年我的確收到了你的信，不過看信的時候，補習已經結束，我怎麼可能有機會給你回信。」

夏辰整個人呆掉。「你是說你沒讓趙子渡給我送回信？」

江城西點頭。

「也沒給我留什麼『好好學習，我在醫大等你』的話。」

江城西又一次點頭。

「那信……那我收到的回信是怎麼回事？」不對，肯定是哪裡弄錯了，夏辰覺得自己處於崩潰的邊緣。

江城西聳聳肩膀，表示他也不知。

「不可能！」夏辰聲兒都抖了。「那信我還留著，我又沒有妄想症。」

「我發誓，真的沒有給你寫過什麼在醫大等你的回信。」

「啊，瘋了，瘋了。」夏辰抓起一邊的冰水，一口氣的灌下去。

「得得得，就當我給你寫了成嗎？你別激動。」

「這事能當嗎？」夏辰已經崩潰了，小臉皺巴在一起，大大的眼睛里竟冒出水汽。「你知道我為了考醫大付出多少努力，考進去你不在了，我也認了。可竟然讓我考醫大的原動力都是假的，你讓我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你沒寫？」

「你怎麼能沒寫？」

「你怎麼可能沒寫？」

「你沒寫是我怎麼收到的？」

「你沒寫難道是我妄想症！」

「你沒寫……」

夏辰已經暴走了……

「夏辰，冷靜，你剛才說這信誰給你的來著。」

「趙子渡啊！」

「那有沒有可能是……」

「難道是……」

四目相對，一個鬆口氣，一個已然燒起重重怒火。

「趙子渡，老娘跟你沒完！」

「……」

夏辰是個遇事急的性子，飯都沒吃就要找趙子渡把話說清楚。江城西真怕她因這事再跟人家吵起來，硬拽著她上了車。

到了醫大宿舍，車沒停穩夏辰就跳了下去。

「夏辰，好好說，別又吵起來。」江城西抻著脖子對著她喊，夏辰頭都沒回的擺擺手，直接向門口站著的趙子渡衝過去。

「趙子渡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老娘就跟你割袍斷義。」

趙子渡被她吼的一愣，下意識往她身後坐在車裡的江城西看，可惜距離太遠，也看不清他什麼表情。「夏辰，你不會就因為那一百塊錢生這麼大氣吧？大不了我還你，不就是一百塊錢！」

「你放屁！誰在乎那一百元。我問你當初江老師給我的回信是怎麼回事？」夏辰一抹鼻子，委屈的跟什麼似的。「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說不清楚，我跟你沒完！」

趙子渡臉上的表情像是冷凝一樣，半是被揭穿謊言的尷尬半是一時間的不知所措，半響，才支吾一句，「夏辰，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解釋，你解釋啊！」

「我是……我是怕你收不到回信傷心，就……」

「你就偽造一份！這就是你的狗屁解釋？趙子渡你憑什麼假裝江老師給我回信？你有什麼資格給我回信？」

「我不是想激勵你一下嗎，再說，要不是我激勵你，你，你你能考那麼高分嗎你！」趙子渡結結巴巴的說。

夏辰卻是「哇」一聲哭出來，輪著拳頭就照他胸口捶過去。「誰稀罕考這麼高分，誰稀罕上醫大，你根本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趙子渡見她一哭整個人都傻掉了，他認識的夏辰大大咧咧，無賴搞怪，卻偏偏沒有這樣失態過。

「夏辰，夏辰別這樣。」江城西見這邊一動手立馬下車跑過來，揪住夏辰亂輪的小胳膊。

「江老師，他不懂……」夏辰回過身，直接撲在江城西的懷裡。

「是是是，他不懂，不懂。」江城西拍著她背安撫，看了看趙子渡白了臉，只能嘆口氣勸道：「我先送她回去，讓她冷靜下。你別往心裡去，她是一時激動，轉不過彎來。」

趙子渡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眼都沒抬一下。

江城西怕夏辰再折騰，只能先拉她回車上。抽了紙巾塞給她，「差不多得了，該罵罵了，該打打了。人家大小夥子，被你在宿舍門口這麼一鬧，夠丟份的了。裡子面子都給你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他一命。」

「我要他裡子面子有什麼用！能時光倒流嗎？能把那信變成你回的嗎？」

「不就是一封回信，要不，你乾脆就當我回給你的，就是我說的讓你『好好學習，我在醫大等你』還不成？」

「這怎麼能當？我瘋了似的考進醫大是為了夢想！」夏辰閉閉眼，再睜開，一雙眼在車內昏暗的小燈照射下顯得楚楚可憐。

「我雖然不說，可是心裡是對自己很驕傲的。這輩子，我也就這麼一次任性的為夢想付出而勝利，可是現在連夢想都是假貨，這算什麼事啊？江老師，你知道嗎？為那封回信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並不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更是一場我用盡青春奔赴的夢想。現在夢想徹底破滅了。」

用盡青春奔赴的夢想。

這麼文藝的詞，聽著有些可笑，可江城西看著她認真而委屈的樣子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夢想破滅意味著什麼，他無法體會。可誰一輩子沒有一次用盡全力的奔赴呢！

他對齊娜，何嘗不是一場用盡青春的全力奔赴。

夏辰該慶幸，她破滅的只是一個虛幻縹緲的夢，而不是用時間一點點抹殺的愛情。

苦笑一聲，他抬手用紙巾幫她擦了殘留在臉上的眼淚，也沒有話勸她，只是嘆一聲：「傻姑娘。」

「江老師，我心情糟糕透了，你能陪我喝次酒嗎？」

「喝酒？」江城西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一人一瓶啤酒，喝完我送你回宿舍，然後你好好睡一覺，就什麼都過去了。」

「嗯。」夏辰抹了抹眼淚，小可憐似的點點頭。

江城西發動車子就近找了一家酒吧，兩人坐在吧台，一人一瓶啤酒。

「敬連夢想都是假貨的倒霉蛋。」夏辰舉瓶，與他碰了一下，然後仰頭就喝。

此時的江城西還不知，這一瓶啤酒將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