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間最強的違禁品(五)

二人忽然拌起嘴來，而且引發了以往的舊恨——關於漢方葯（也就是中藥）的原理研究，直至當世亦沒有突破性進展。因為現代醫學已經高度發達，又幾乎不存在醫療費用的問題，所以中藥等古典醫學一無理論優勢，二無價格優勢，早已式微數百年。徐膽和野田敦愛好旅行，鍛煉野外生存技能時抓草藥治病療傷可謂必備技能，因此還學過一些。但二人為理論（或程序）重要還是實效重要一直爭辯不休，可謂從小小几顆草藥折騰到了法理哲學高度。此時舊話重提，幾句話便爭辯得面紅耳赤。安平加代倒是聽過「漢方葯」這名詞，但其外的一概不懂，只得怒目呵斥道：「鬧什麼呢？！」徐膽和野田敦這才悻悻地散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野田敦指手畫腳地向安平加代把二人爭論的內容解釋了一遍，安平加代反而更糊塗了：「中藥是否有用跟雷克薩對待天界的態度有關係嗎？」野田敦這才想起剛才本來討論的話題是什麼，連忙說：「我們說的是另外一回事，一個叫做『片界互動理論』的概念，一不小心扯到中藥上了，呵呵，哈哈。」安平加代已經懶得再對這些聽不懂的名詞作出什麼驚訝反應了，簡單扼要地從嘴唇里蹦了一個字出來：「講。」「片界互動理論是一個未經證實的理論，有人說它是正確的，有人說它是無稽之談。究竟正確與否，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有些時候的確發生了一些能夠印證它的例子，所以我和大膽就扯到漢方葯上了。大膽說漢方葯沒有系統理論，不科學，我覺得它的確是管用的——分歧就在這裡。」安平加代淡淡地說：「也就是說，那個理論看起來是正確的，但找不到有力證據證明，卻又不斷出現支撐它的實例是嗎？」「對對對，公主冰雪聰明！」安平加代瞪了野田敦一眼：「可你說了半天，那理論究竟是什麼玩意？」野田敦頓時抓耳撓腮。片界互動理論艱深晦澀無比，不要說給安平加代這樣一個近乎科技文盲的小孩說清楚，就是稍微解釋一下概念都不容易。考慮再三，他只得又從蝴蝶下手，挖空心思地向安平加代講述了「蝴蝶效應」的概念。好在安平加代腦子靈活，沒幾句便明白了，搖著手說：「就算有這樣的事吧，與你們適才說的那個理論有什麼關係？」野田敦回答道：「蝴蝶閃動翅膀引發萬里之外的海嘯，這樣的間接連鎖效應雖然難以想象，但在同一空間，也就是同一世界中，是完全可以從傳統物理學推導而出的結論。事實上雷克薩就已建立了許多這樣的系統防治災禍發生，比如太平洋上將發生一起龐大的颱風前夕，雷克薩就可以從遍布四處的感測器中得到預警，從而採取簡單的處置方式進行干預，達到不影響世界大局的效果。但是天界的一隻蝴蝶扇動的微風，會影響到人間嗎？」「當然不會，怎麼可能！」安平加代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可答道最後幾個字時卻又猶豫了起來，遲疑道：「是這樣嗎？」「世界中有太多不可推測之事，片界互動理論就是其一。」野田敦點頭說：「按照傳統物理學的觀點，片界與片界是彼此隔離，完全獨立的世界，不應該有任何影響。但這種影響的跡象卻似乎的確是存在的，因此有人提出了『片界互動理論』，認為片界之間有相互影響的情況。但是這種理論又缺乏充足的依據支撐，目前還在研究之中。因此我會說它象中藥：看起來很多時候是正確的，但你找不到證據。許多時候你要用它來解決問題時，卻會發現它不會每次都起作用，要多嘗試幾次才能應驗的話，那就不知道究竟是理論正確還是碰上運氣好了。」「時間不早了，公主也需要早點休息，我就直接說了吧，不拐彎抹角了。」徐膽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說：「雷克薩在很短的時間內連續發現了三個獨立片界，分別以數字命名。按照天界的說法，這三個片界就分別是天界、幻魔之界和靈魔之界。當然，那是因為天界從來沒有發現過人間，否則大概會給人間起一個『人魔之界』的名稱？反正除了天界之外的都是魔？誰會知道呢？」聽到徐膽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安平加代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聽著，過了一會才說：「繼續。」徐膽緩緩地說：「天界給那倆世界起的名還真挺準確，彼間生物惡劣好鬥，充滿侵略性，雷克薩曾嘗試與其接觸，但幾次都發生了武裝衝突，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損失，雷克薩就不再試圖與那兩個片界接觸了，於是來到了天界。起初來到這裡的目的，應該主要是了解掌握此地情況，評估是否會造成直接入侵人間的威脅，並趁機搜集數據，研究片界互動理論，這就是雷克薩來這裡的本來目的。裝傻賣乖也好，目無禮法也罷，也許有一些是誤會，有一些是故意，有一些是不經意間出的洋相，但雷克薩對天界的政治格局本無興趣，誰能友好地對待並幫助我們開展行動就與誰合作，這就是雷克薩在天界的行動宗旨。來了之後也的確做了不少基礎性的工作，比如製作了天界語言文字與人間通用語的配對字典，幸好人間通用語是漢語，天界諸君才得以有好聽的名字，如果人間如西元二十世界前後那般西學昌盛，那就不免很慘了。」話說到這裡不免離題，但安平加代卻聽得入了迷，連忙問：「跟我們的名字有何干係？」野田敦笑了笑：「公主，天界的語言文字與漢語漢字的類型相仿，是單音節讀音的象形文字，用漢語來表達最合適不過，而且還能體現出姓氏名稱之中含蘊的美學。比如安平家的這個姓，用漢語翻譯出來的意思就與天界語基本一致，表示平安安康的意思，是一個很好的姓氏。如遇到天界通用語之外的姓名，也盡量用好看好聽的漢字配對。公主的名字好像是用草原語起的吧？因為以天界通用語來看，沒有什麼特殊含義。」安平加代點了點頭說：「嗯，當時父王戰功卓著，征服了不少草原蠻族，因此就用他們的語言給我起的名字，大致意思是『初升的太陽』，像個男孩的名字，幸好一般人都聽不懂。」野田敦嘿嘿一笑說：「可見雷克薩採用漢字對譯姓名的辦法是上好的，用『加代』二字雖然沒有什麼特殊意義，但也算上口、好看。如果按照西學的慣用辦法，純粹用讀音直譯過去，就比較恐怖了。大膽，公主這蠻族名字如果用漢語音譯，是該叫『疙瘩』吧？」徐膽想了想，搖頭說：「『疙瘩』的音還不太准，大概更象『鋼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