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溫馨備嫁
蕭梓璘從中南省回來,已是八月了。
他和汶錦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下旬,內務府公布了日子,就開始忙碌了。
距離成親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周氏開始為女兒備嫁,緊張而欣慰。
周氏把嫁女兒要置辦的東西,要處理的事物及已辦的事項都列出了清單,幾頁紙寫得密密麻麻,事無巨細,仍怕有疏漏,看得汶錦頭昏眼花。
「光讓你看,你都頭疼了?等你有了女兒,她要出嫁,你也要這麼做。」
「嘿嘿,我生兒子,不生女兒,就省得麻煩了。」汶錦話一出口,就見周氏等人以異樣的目光看她,她趕緊捂住臉,嘴角彎起甜蜜的笑容。
「姑娘這話說得太輕巧了,兒子就省得麻煩嗎?男婚女嫁,家裡進人口需要準備的東西、需要籌辦的事更多,比嫁女兒煩瑣多了。」
汶錦聽到孫嬤嬤的話,咧了咧嘴,沒說什麼。她怕麻煩,言明不生女兒,可兒子娶妻更麻煩,她總不能什麼都不生吧?那她就有大麻煩了。
在周氏的嚴厲要求下,汶錦仿照周氏列出的清單,也把自己要做的事、要準備的東西列了一份清單。清單列好,她才發現自己有好多事要做,也難得輕鬆了。
好在有文媽媽幫忙,給丫頭分了工,這樣一來,就為她分擔了十之**。
她依舊忙碌,可備嫁溫馨而甜蜜。
清華郡主和連純郡主來看她,與她閑話了半日,她也踏實了話多。
連純郡主這個月要出嫁,隔了兩日,她又約了清華郡主,一起給連純郡主送了一份豐厚的添箱。她和連純郡主是合作夥伴,相識時日不長,卻也很親密了。
過了兩天,汶錦又去看了洛芯,洛芯下月與沈暢成親,現在已進入備嫁後期。
洛芯的母親和錦鄉侯世子夫人章氏是拐彎的親戚,平日走動也不少。
昨天,洛芯和她母親到蘇家探喪,帶回了許多與錦鄉侯世子亡故相關的內幕消息。今天汶錦來找洛芯,除了給她送添箱,還想順便了解蘇家的情況。
沐飛跟她說現在蘇家亂成一團,靈棚里連喪都沒人哭,一直在吵鬧。葉夫人和章氏分成兩派,鬧騰得府里雞飛狗跳,繼婆婆跟嫡長媳婦連娘都罵出來了。
汶錦鬥志昂揚,算計著再扇陣風、窩把火,讓葉夫人和章氏打得你死我活才熱鬧。到時候,葉家和章家都跳出來爭鬥,京城可有大戲看了。
這只是前奏,**是葉夫人一派慘敗,最後以葉玉柔和蘇宏佑慘死為結局。
「蘇瀅和蘇灧都還好吧?」
「我沒見到蘇灧,聽說又被她母親關起來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蘇瀅狀態不錯,說起她們府的事,她唉嘆不斷。說她們府里有些人做壞事,要遭天譴報應,帶累大家麻煩。她還說若不是顧念蘇老太太和她侄子,她都想一走了之了。」
「不就是她哥哥去世了嗎?英年早逝確實讓人萬分痛心,可不至於有多少麻煩呢,別人遭報應跟她有什麼關係?」汶錦明知故問,引導洛芯打開話匣子。
蘇宏保的屍體找到,弄回府里停靈快一個月了,章氏及其娘家人一直攔著不讓發喪。他們一口咬定他是被人害死的,找出謀害他的真兇,這靈就永遠停下去。
章家在順天府報了案,可屍體已腐爛,摔死蘇宏保的馬也跑掉了。忤作驗屍只發現摔傷,除此再我其它發現,想還原當時的情景談何容易。
誰是最終的受益者,誰就是陰謀的主謀者。
章氏被汶錦這句話啟迪,開始懷疑蘇宏保亡故之事不是意外。
葉夫人是蘇宏保的繼母,為自己的兒子爭奪爵位家產,害死原配所出的嫡子太正常了。蘇宏保一死,錦鄉侯這爵位就是蘇宏佑的了,蘇家的家財產業大部也會歸蘇宏佑所有。葉夫人和蘇宏佑得利最大,說他們母子不是主謀,誰信呢?
章家現在算是朝堂的新貴,出了這種和,不為章氏出面討公道,不讓人恥笑才怪。再說,章家以武立家,知道被人害了,又怎麼能咽下那口窩囊氣?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葉夫人和蘇宏佑主謀的,現在矛頭指向他們就是汶錦想要的結果。要不她也在謀划該怎麼製造一起這樣的事端,沒想到天助了她一把。
洛芯看著汶錦,很為難地咂了咂舌,嘆氣道:「聽說蘇家三年前,就是這個月出了一件大事,程文釧的長姐產後血崩而死,母子俱亡,死得不明不白。
今年蘇家麻煩事不斷,蘇瀅說蘇家遭天譴報應估計就是跟這件事有關。她說冤有頭、債有主,她是不怕的,就是因為府里閑事不斷鬧心。」
汶錦眸光一轉,沉思片刻,說:「沒準真是報應,誰做了虧心之事,天上自有神明看得清清楚楚。蘇瀅品性不借,對蘇老太太孝順,對她侄子也疼愛。蘇灧跟我和你是幾年的好友,她的心性也很好,我們該想辦法幫幫她們才是。」
「我也想幫她們,可是不知道該替她們做些什麼。」
汶錦拍了拍洛芯的手,說:「我來想辦法。」
「好,需要我做什麼就直說,我們家和蘇家沾親,我去他們家也方便。」
就等洛芯這句話呢。
汶錦不想因自己報仇而帶累洛芯,她只想讓洛芯給她傳遞消息。
兩人又說起程文釧的事,汶錦把清安寺鬧鬼掛在嘴邊上,由
寺鬧鬼掛在嘴邊上,由不得洛芯不信。
通過洛芯這種話不多的人往外傳,事情的可信度才更高。
從洛家出來,汶錦去淘寶居在京城的總店視察生意,順便掏幾件精緻的擺件送給洛芯。剛到淘寶居門口,就見陸通帶著幾名侍衛押著兩輛囚車通過。
許多人跟在後面看熱鬧,民眾議論紛紛,連鋪子里的掌柜和夥計也往外張望。
「出什麼事了?」汶錦看到陸通押囚車,就想到囚犯與蕭梓璘有關了。
「聽說臨陽王殿下從中南省辦案回京途中抓到了兩個採花大盜,花日樓和花月樓,他們中同胞兄弟。臨陽王殿下把他們帶到暗衛營一審,才知道這兩個臟胚禍害了不少人。現在把他們押到順天府大牢,明天砍頭,還要讓受害人觀刑呢。」
汶錦不由皺起眉頭,沐飛說花月樓死了,是因為背叛蕭梓璘被殺的。怎麼花月樓又活了?而且還多了一個叫花日樓的同胞兄弟,又被蕭梓璘抓住了。
沐飛不可能騙她,除非沐飛收到的花月樓已死的消息是假的。
在清安寺,花月樓被沐飛指使,確切地說是汶錦主謀,假扮蕭梓璘**了程文釧。程文釧也被花月樓禍害了,要是讓程家知道了真相,這打擊可就太大了。
等等。
汶錦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不由瞪大眼睛,心跳也劇烈了。
花日樓和花月樓都是重犯,陸通就帶幾個人押他們招搖過市,不怕他們跑了嗎?明天砍頭,今天在死牢里關著,怎麼還要轉移到順天府大牢呢?
「飛花,我有事要見臨陽王殿下,你傳消息,說我在香茗茶樓等他。」
「是,縣主。」
汶錦到淘寶居向掌柜詢問了經營情況,又看了新進來的貨品,挑了幾件,就去了香茗茶樓。她剛了門口,陸達就迎上來,把她領到了樓上的雅間。
「你象是早就知道我有事要找你一樣?」
「你為什麼不認為這是心有靈犀呢?」蕭梓璘端了一杯茶遞給她。
汶錦噘嘴一笑,反問:「什麼是心有靈犀?」
蕭梓璘坐到她身邊,很親密地攬住她的香肩,低聲說:「就是你想我了,恰巧我也在想你。你來了什麼地方,我也鬼使神差朝那地方走,還會碰上。
比如說今天,我就在茶樓後巷辦事,你就來淘寶居了,離得很近,你又想見我,這不就是心有靈犀嗎?若不是心有靈犀,離得再近,也會擦肩而過。」
汶錦笑眼迷離,神情微薰,聽蕭梓璘感慨,她從身到心暖暖的舒適。
「琇琇,你說我和你是不是幾生幾世的緣份?」
「怎麼講?」
蕭梓璘不敢確定,但也懷疑她和程汶錦淵源非淺了。這幾生幾世的緣分還要從她的前世、蕭梓璘的夢境說起,繾綣糾纏,成經生死,終究分不開一世情緣。
「我在西南省正恢復記憶時,半睡半醒,接連做夢,都是一些從來沒發生過的事,卻很清晰。夢裡的情景提示我躲過了劫難,也爭取到了權力和富貴。」
「你跟我說過,在你那個夢裡,程汶錦是你大嫂,海琇是你妻子,你跟大嫂勾搭成奸,對妻子置之不理。現在,程汶錦已經死了三年了,你還有何想法?」
「別說的那麼難聽,你還未嫁呢。」蕭梓璘嗔怪白眼,在汶錦腿上捏了一把。
汶錦順勢依偎在他懷裡,低聲喃喃,「好吧!你不喜歡海琇,你喜歡……」
「行了,說閑話也弄得醋性大發,有什麼意思?」
蕭梓璘把汶錦攬在懷中,下頜抵在她的前額上,輕嘆道:「在那個夢裡,我也記不起當時發生了什麼事,象是在打仗,又象是我要衝破包圍,殺出一條血路。
危急時刻,性命隨時不保,我只能帶一個人走,可她們倆都在,我……」
「你帶程汶錦走了,丟下了海琇,你帶相好的走了,丟下了妻子。你決定丟下她,就知道等待她的是死路一條,就算她能苟且偷生,她也生不如死。
你夢裡夢外想起這件事就覺得愧疚,所以,在西南省你第二次救我時,一直說『琇兒對不起』。當時我很奇怪這句話,現在明白了,這幾生幾世真沒意思。」
蕭梓璘長嘆一聲,把汶錦緊緊摟在懷裡,沉聲道:「不是我丟下了她,是她自己放棄了,讓我帶程汶錦走。她從馬上跳下去,拚命往回跑,摟住了追殺我們的侍衛統領。她豁了性命,又抓又咬,才給我們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汶錦靠在蕭梓璘懷裡,一言不發,當時的情景光聽說都令她心驚膽顫。
「等我帶了接應的兵馬殺回來時,她已經死了,死相很慘,最讓我心痛的是她懷了幾個月的身孕。」蕭梓璘眼角跳了幾下,他閉上眼睛,一臉痛楚。
要不是因為程汶錦是她的前身,她肯定會用最惡毒、最污穢的話罵那個搶走別人夫婿的女人。她罵不出來,兩種身份,兩種窩囊,自是堵得難受。
汶錦冷哼一聲,說:「海琇居然懷孕了,我還以為她是處子之身呢。」
「胡說,她是我的妻子,我和她行夫妻之禮,享敦倫之樂不是天經地義嗎?」
「是呀!夫妻之間就應該行夫妻之禮,享敦倫之樂,你的兩位側妃已經進門多日了。聽說海側妃還帶了兩個陪嫁,洛川郡主不甘落後,給四個貌美如花的丫頭開了臉
丫頭開了臉。你跟她們也是夫妻呀?你準備什麼時候……」
汶錦的嘴被堵住了,先是兩根手指,接著是兩片火熱的唇,堵得她都喘不過氣來。這樣的呼吸不暢是一種壓抑的享受,歡愉蔓延全身,她也樂於迎和。
「疼……」
蕭梓璘在她的雙唇上重重吮吸了一下,抬起頭,很快又把頭埋在她的胸口上。
「程汶錦跪在她的屍體前說了一句話,我記得非常清楚,就象剛說的一樣。」
「她說什麼了?」
「她說如果有來生,我把我的命給你,讓你好好活著。」
汶錦心裡一顫,輕輕推開蕭梓璘,凝望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
程汶錦說如果有來生,她把她的命給海琇,讓海琇好好活著。
她現在是程汶錦的靈魂、心智,海琇的身體、身份,這算什麼?或許是程汶錦一語成讖,才有了這一世她身兼兩人和蕭梓璘的情愛糾葛。
她是該好好活著,為了程汶錦,為了海琇,為了她自己。
蕭梓璘靜靜看著她,輕嘆一聲,一手摟緊她,一手揉進她的頭髮里。在那個短暫而清晰的夢裡,有一個冗長而迷茫的故事,讓他心痛悔恨,他不想再去回憶。
有些事他也不想再多問,問得清楚反而心傷更重。
這一世能與他喜歡的人長相廝守,榮華與共,還能彌補他的愧疚,就足夠了。
老天待他不薄。
「琇琇,還有兩個月,你就是我的妻了,高興嗎?」
「我現在就是你的妻,我一直都高興。」
蕭梓璘看她嬌憨的樣子,眼裡蕩漾著熾熱的笑意,充滿了寵溺的濃情。
「好,敢問王妃娘娘有何訓導?」
汶錦纖細的玉指劃過他的額頭,挑起了幾根散發,笑道:「你這麼聽話,我才捨不得訓導你,不過,有些話我是要問的,你要想好怎麼回答。」
蕭梓璘笑了笑,說:「真正的花月樓死於景州勾欄院,世間也沒花日樓這號人物。今天這兩個人都是殺人越貨的重犯,我借來一用,我讓他們是誰就是誰。」
沒等汶錦提問,蕭梓璘就回答了,而且說的都是真話。
這印證了她的猜想。
蕭梓璘明知清安寺之事是她主謀,沐飛操縱,卻把罪名推給了花月樓。若不是程文釧恰巧倒霉,懷了身孕,光小孟氏受了重傷,蕭梓璘也不會插手。
清安寺鬧鬼,小孟氏及她的下人還有蘇家的主子下人都看到了。即使傳得滿城風雨,人們只會想到小孟氏做了虧心事,遭了報應。
可程文釧懷孕就沒法解釋了,總不能說她懷的是鬼胎吧?
再說,程琛和小孟氏都是聰明人,知道程文釧那夜與人春風一度,就會想到有人陰謀暗害。程家和孟家都是大族,不給他們一個交待,這件事無法收場。
弄出兩個採花大盜,這件事就合情合理了。花月樓和花日樓貪圖程文釧的美色,兄弟兩人將她**。怕事情敗露,他們裝鬼嚇人,還給小孟氏下了毒,把她扛到了程汶錦墳上。這樣一來,不管站在誰的立場、從哪個角度想都無破綻可尋。
程文釧倒霉了,程琛和小孟氏能好嗎?
「你打算怎麼處置程文釧?她可是太後娘娘為你指的側妃。」
「不用我處置她,她自求多福吧!」
被採花大盜沾污,還懷了孕,程文釧光剩福了,真是小孟氏的「福報」呀?
又與蕭梓璘親昵了一番,看天色不早,汶錦才與他依依不捨分開,回家了。
一路上,她琢磨謀划,心裡充滿大仇將報的快慰。
回到家,她把沐飛找來,跟他說明情況。沐飛是耿直仗義之人,當即就把對蕭梓璘的憤恨拋到了九霄雲外,還一再言明是給她面子。
花日樓和花月樓在清安寺沾污程文釧、整蠱小孟氏的事傳開,小孟氏和程琛還能有好日子過嗎?於是,汶錦決定再添一把柴,直接把小孟氏送上不歸路。
幾天之後,小孟氏的死訊就傳開了,程家對外說她死於屍毒複發。
小孟氏的大丫頭說小孟氏臨死前一天接到了一封信,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
信是汶錦寫的,信上寫著小孟氏害死大孟氏和程汶錦的經過。是程文錦的筆跡,小孟氏一眼就看出來了,她膽顫心驚,搞不清狀況,又一次昏倒了。
同樣的信程琛也收到了一封。
小孟氏死後第三天,程琛帶程文鋼和程汶釧扶柩回江東了。程文釧的孩子打掉了,回到江東,程氏族裡就是留她一命,她也要終身長伴青燈古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