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誰在我身後
他壯起膽子,輕輕的喊了一聲羅嘯的名字,可是四周沒有回應,接下來,他又挨個喊了下去,可是居然沒有一個人吭聲。
這時,葉秋心裡感覺十分恐懼,他伸手推了一下旁邊的一個黑影,可是令人駭異的事情出現了:他的手一直伸到甬道的壁面上,也沒有觸及到一個人。
但是黑影確確實實就在他手伸出的方位。
最初他以為是自己沒看清楚,所以摸錯了,等他第二次再次伸出手臂往前摸時,他的手撞在了一個人身上,這時他的心裡才稍稍平靜了些。他想抓住前面人的手臂,可是當他順著對方的脊背往一邊摸時,這才發現,對方身軀的兩側,居然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而且他的手在觸及到對方的衣服時,感覺入手處布料十分粗糙,有些地方顯得破爛不堪。
葉秋全身驀地涼了下來,冷汗頃刻從他的脊背冒了出來,這時他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周圍所處的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另外一批人。
自己明明是和同伴走在一起的,怎麼會跑到這群人中呢?
這些究竟是什麼人呢?
葉秋頓時感覺手腳發麻,整個人都僵立在那兒不能動彈。四周的人影兒也跟著停了下來。
停頓了一會兒,他見四周的人影如石雕般的佇立在原地,絲毫沒有走動的跡象,無奈之下他只得大著膽子繼續向前走去。
有好幾次他想停下來,伺機逃走,但是沒想到的是,他一停,周圍的人影也跟著停了下來。
走了不知道多久,漸漸的,他感覺十分疲乏,雙腳幾乎麻木了,腦子裡一片空茫茫的,只知道機械的往前走著。
就在他感覺即將支撐不住的時候,突然前面出現了一道微弱的亮光,最初他以為這是那些幽靈要帶他去的地方,心裡不禁又懼又慌,他轉身向後看去,發現剛才還形影不離的幽靈居然全都消失了,四周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於是他大著膽子往前走去,等到走到跟前,他才發現正是來時的那道小門,心裡不禁十分高興。
葉秋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可是當他的眼神一觸及到那扇小門時,就充滿了恐懼的神色,似乎擔心那些神秘的幽靈還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接下來羅嘯也說出了在甬道中的遭遇,和葉秋說的大徑相同,當大家把目光集中到方子華身上時,他只是輕輕的「恩」了一聲,意思是他和剛才兩人的遭遇差不多,不用再重複了。
月霧隱不禁有些奇怪,平時一向好說好動的方子華居然變的這麼緘言,尤其是他的目光,閃閃爍爍,似乎有什麼心事。
月霧隱抬起頭,這時他才發現沙老的目光一直盯在方子華身上,而方子華卻有意無意的避開對方的注視,把面孔側向一邊。
「各位究竟在甬道中有什麼發現,不妨說出來聽聽,也好讓我和姐姐長點見識。」從樓上響起一陣聲音。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位身材削瘦,臉帶污垢,蓬散著頭髮的女人依靠在二樓的木柱上,神情中帶著幾分懶散。
「我們在裡面發現了一本書,還想請木珠小姐一起參詳。」月霧隱揚聲說道。
「恩,究竟是什麼書?值得各位如此大費心神,從地下藏宮中取出。」從木珠身邊的屋子裡傳出一個聲音。
「我不懂,還是請姐姐來吧。」木珠嘴角逸出一絲冷漠的神情,然後轉身閃進屋去。
這時從屋裡緩緩的移出一把輪椅,上面坐著一個長發披肩,膚色白皙的女人。
月霧隱走上樓梯,把懷裡的書薄遞了上去,說道:「這是我在地下藏宮裡發現的,不知道是否是木倩大姐先人所留,還請過目。」
木倩接過書,隨手翻了幾頁,搖了搖頭,然後交還給月霧隱。
「這本書看上去比較古怪,不太像是我家先祖的風格,各位在藏宮中可否尋到先人的靈柩?」木倩開口問道。
樓下眾人互相看了一下,都搖了搖頭。
「自從古堡中發生地震以後,地下藏宮錯位,我和妹妹去祭拜先人靈柩,沒想到裡面錯亂不堪,不但靈柩遺失,居然還出現了別家墓室棺槨,所以有勞各位多費心智,早日找到我家先人靈柩,以好入土為安。」說完木倩轉動輪椅,緩緩的向屋內移去。
「我們是新來的,還望主人行個方便。留我們三人在此借宿一晚。」沙老說道。
「樓上住的是女眷,樓下是男賓,敬請幾位隨意吧.」
「砰」的一下,樓上的門關緊了。
羅古曼正待發作,沙老在旁輕輕的扯了他一下,他才強自忍住。
這時,從旁邊的廚房裡走出來一個面容猙獰的大漢,來到沙老跟前,比畫著做了幾個手勢,然後提起地上的行李,往大廳左側的一間屋裡走去。
「他是古堡的廚子,是個啞巴,我們都叫他啞叔,你們跟著他走吧。他會幫你們安排的。」碧秀兒柔聲說道。
二人這才明白過來,急忙跟了上去。鷹奴慢慢的跟在後面,只是目光不經意的掃視著大廳的四周。
其餘的幾個人坐在大廳內,議論著剛才在地下藏宮的情形,神色間都帶著几絲惶恐,惟有月霧隱安然的坐在門邊里,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邊啜著茶,一邊抬眼看著遠處的天際,彷彿思緒已經遠遠的飄出了塵世間。
「噓噓--------噓----------」堡外傳來幾聲鳥雀的鳴叫。
月霧隱眼睛不易覺察地閃了一下,他抬頭看了一下廳內的眾人,見他們還在議論著剛才的事情,沒人注意到他,於是悄悄的起身,向堡外走去。
大廳深處的角落裡,本來緊閉著的一雙眼睛倏的睜開了,緊緊的盯視著他的背影,眼神中流露著一絲怨毒----------
日暮西沉,
夕陽映滿了桃林粉蔭,清風徐徐,絲雨般的柔瓣飄零在枝隙間,
一襲素衣的月霧隱悠閑的負著手,漫步在落花滿徑的林間,霞光撒在他的身上,把白皙清瘦的面龐映得一片金黃。
腳下是鬆軟的泥土,褐黃的泥土糅合著粉紅的落花,在夕陽的輝映下,多了幾分傷感,幾許荒寞。
他停下了腳步,伸出手,
一片粉瓣輕輕的落入了掌心,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著垂暮的靜謐。
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月霧隱沒有回頭,只是在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姥姥的,居然敢說我不是女人!」身後傳來一陣清銳嬌俏的聲音。
月霧隱忍住笑意,扭過頭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天庭厚方的青年沒命的向他奔竄過來,跑到跟前一下閃到月霧隱身側,緊抓著他的衣袖略帶哭腔的說道:「師弟,救我-----」
來人抬起頭來,一張稜角分明的大臉上汗水涔涔而下,看得出這是個老實本分的人,
「沙薩,還想不想混了你?你剛才居然說----說-----」轉瞬一個面若桃李,明眸俏麗的女孩奔至跟前,喘著氣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沙薩的鼻尖說道。
「我說,你----你是我姑奶奶!行了,饒了我吧,」平時悍勇剛猛的沙薩此時一臉驚恐的說道。
「你姑奶奶有我這麼年輕嗎?」女孩美眸一眨,露出一排貝齒,壞笑道。
「我錯了,師妹,以後有什麼好處我都會入數上交的。」沙薩心痛如焚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你身為師兄,知錯就改,以後就該這樣,上次我拿了你的小百雀,後來不是還是還給你了嗎,錯了就改,師姐就是這樣的!」雪玉兒眯著眼睛,很是有點得意的說道。
沙薩卻是一臉悻然,心忖像你這種改錯方式還是不改最好,上次那隻鳥除了頭上的毛沒拔,身上一片光禿禿的,還說是把它修鍊好了,成了一隻放著金光的神鳥。
但是他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的連聲稱是。
「要和爺們一樣!」雪玉兒背著手,作出一付很大氣的樣子繞著旁邊的桃樹轉悠。
「恩,對,就該這樣。」沙薩粗獷的臉上勉力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
「要頂天立地-------」雪玉兒繼續神氣的說道。
「對,吃著大蔥沾醬!」沙薩崇拜的點點頭,拍馬說道。
「恩,那個還是算了吧,我實在不習慣那個味道。」女孩揉揉鼻子,悻然道。
月霧隱態度閑適的看著眼前這對活寶,想笑卻止住了,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師姐在發表個人「正式言論」的時候,是不容許別人帶有任何笑意的。
而自己這個師兄在師姐面前,並不如外表看上去那麼彪悍,甚至在能否保障自身安全方面,還是個疑問。
女孩轉過身來,對著月霧隱,一臉嫵媚狀的說道:「小師弟,說說你這個嬌人憐愛的師姐怎麼樣?
月霧隱強忍住笑,說道:「師姐雪玉兒是個寂寞又熱情的女孩。」
「你說的是我么?」雪玉兒一臉驚喜的說道。
「馬屁精。」滿臉衰樣的沙薩在一旁小聲嘀咕著。
月霧隱如釋重負的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算是險險逃過了一劫。
「姥姥的,難怪我總是單身。」雪玉兒轉喜為怒,恨恨的說道。然後眼光向四處瞄去。
月霧隱知道這個刁蠻的小師姐「姥姥的」一出,就要找點事情發泄一下,急忙向一邊閃去,逃出對方的視線.
雪玉兒一回身看見不知死活的沙薩正在拚命忍住笑,頓時粉臉氣的煞白。杏目圓瞪,一跺腳,怪叫著撲向倒霉的沙薩。
「打死你這個精神空虛,打死你這個心裡極度饑渴•#%¥%!¥%--------啊--------」
「叮噹當」空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音,雪玉兒停了下來,舉目望向天空。沙薩趁機連滾帶跑的閃向一邊。
「噓——」隨著月霧隱一聲呼哨聲,一隻翠鳥落到他的肩上,月霧隱從鳥兒腳邊的竹管取出一根紙卷,展開來看,隨後振臂一揚,翠鳥打著旋兒飛入雲霄。
「怎麼了,師弟?」雪玉兒一反常態,神色也嚴肅起來。因為她知道翠鳥帶來的是「小樓」的消息。
「小樓」是她們這些探險者唯一的家。
一想起「小樓」,她腦海里浮現出了大師姐那雙溫暖的手在黃暈的燈燭下為她一針一絲的補織衣裳,一門師兄弟過年時在飯桌前嬉笑玩鬧的溫馨情景,她的眼角有些濕潤了。
自從師傅兩年前去了滇藏尋訪「七索之跡」,一直杳無音信,現在只剩下這些師兄弟,對於這群孤兒來說,還有什麼比家更溫暖的。
「沒什麼,大姐讓我們回去一些人,說有事情要辦。」月霧隱淡淡的說道,其實在他的心裡也浮現了一絲擔憂,他知道大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在他們辦事途中召人回去的。難道說「小樓」--------
「我去,我去,師姐,師弟,這種苦力活還是我來辦吧。」灰頭土臉的沙薩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知道,唯一脫離苦海的方法就是遠離這個惡魔師姐。
「那最好,我和師弟去看看那個破古堡有什麼好玩的?對了,師弟,你在這兒幾天有什麼發現沒?」雪玉兒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是神色間仍有一絲猶豫,她心裡始終放不下「小樓」那邊。
「大師姐做事向來穩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中途招我們回去的,師兄一個人回去,力量有些單薄,這邊的事情雖然有些古怪,但是我自己足以應付,不如師姐------」月霧隱說道。
雪玉兒咬緊嘴唇,作出一副沉思狀,沙薩在在一邊緊張的祈禱著自己所認識的所有神靈,希望自己遠離這個小煞星,千萬不要和自己,和自己--------
「好,就這樣決定了!師弟,你辛苦了,我還是回去一趟。」說完雪玉兒作出一副老練成熟的神態,用力拍了拍月霧隱,一旁的沙薩兩眼一黑,幾乎暈了過去。
「我去拿行李。」沙薩話音剛落,就急忙跑到樹林邊,拿起兩個一大一小的包袱扛在肩上。
「哼!還算識趣!」雪玉兒不屑的哼了一聲。
「師兄,路上別太累著了。」月霧隱看著那個裝滿了雪玉兒物件的龐大包袱,禁不住搖了搖頭。
「沒問題,這麼點兒東西是個人都能提的起。」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師兄一看可以在師弟面前展示自己神力的強項,一時有些忘形,忽略了身邊的危險,開口自誇道。
「恩哼,那你的意思我連個人都不是了?」雪玉兒舒展了一下玉藕般的胳臂,然後開始沖著沙薩陰險的奸笑。
沙薩的頭皮開始發炸了,他知道接下來-------
「姥姥的•#%¥%!¥%--------啊--------」一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夾雜著一連串的慘叫聲,月霧隱看著兩人伴隨著激蕩的塵土,逐漸消逝在林蔭盡頭,禁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山腳下的村莊飄蕩出縷縷青煙,牧童的身影嘻鬧著迎向飛舞在田埂間的蝴蝶,金色夕照的的光線,在紅牆碧瓦的農舍中慢慢移動著光斑,村莊是靜馨的,清寒的晚風拂面而來,月霧隱看著遠處的村舍,心裡感覺暖洋洋的。
他回身看了一下沉浸在日暮下的古堡,這棟千百年來留下的古建築在陰影的籠罩中如巨獸般猙獰,彷彿是幽冥的大門敞開了,似乎可以將所有的人一口吞噬。他心裡感覺一陣厭惡。他轉過身,向山腳下的村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