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因為遭遇了牧晉灃的事，昨個晚上又經過秦孝裕這麼一鬧，所以第二天簡言的臉色不可避免的有些疲憊。

本來楚墨幾人是希望簡言休息一段時間，不過，簡言還等著有人上鉤，自然是簡單整理了下后便去了公司。

簡言一路到了公司，便叫人來給牧晉灃分配了新的經紀人。期間他冷然蒼白的神色，讓人，即便心底一陣訝然猜測，卻也什麼都不敢問。

吩咐下去后，簡言只是靜靜的坐在辦公室內等著。

果然，不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在外面響起，門被大力推開，牧晉灃慌張的俊臉出現在門口。

「阿言！」

他幾步走近，雙目灼灼卻又帶出些慌張的情緒。

簡言依舊靜靜的注視著手中的文件，並未抬頭也不說話。

牧晉灃握緊了拳，勉強扯出一絲笑，繞過辦公桌緩緩走到他身邊，低啞的嗓音帶著微不可查的祈求跟顫抖，「阿言，我剛剛聽說換經紀人的事……為什麼？」

簡言這才抬眼平靜的瞥了他一眼，隨即又收回視線淡淡的道：「你接近我，就是為了出名，現在不是已經成功了么？那麼，我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不！不是這樣的！

聽他平靜的說著自嘲的話，牧晉灃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他果然是在也不想跟自己有任何瓜葛了。

「不是這樣的！阿言……」

「難道現在這個時候還想著有什麼利用價值不成？」簡言甩開他伸過來的手，淡淡的道。

牧晉灃怔怔的看著被對方冷臉甩開的手，心底一陣刺痛，出口的話都語無倫次了起來，「阿言，不是，我……最開始是，甚至那天……不過阿言，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簡言看著牧晉灃眼底慌張，嘴上快速的說著些語無倫次的話，竟然苦笑了起來，低低的道：「或許他們說得對，選明星我行，看人的本領卻實在是差勁……我當初怎麼沒看出來，你原來是帶著目的接近的呢？竟然還傻傻的相信你的所有話……」

簡言嘴角那抹苦笑實在太刺眼，刺眼到牧晉灃只覺得心臟一陣陣揪緊的疼痛，而聽到後面的話，即便疼的說不出話來，他依舊不由自主的打斷他。半傾下來，看著簡言一字一句的祈求道：「阿言，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原諒？」怔了一會兒，簡言薄唇微掀，輕輕的說出這兩個字，細細咀嚼卻說不明是哭是笑。

片刻后，簡言的神色完全冷了下來，「我不再追究，是因為你畢竟最後反悔了，而至於原不原諒，卻根本用不著，因為，以後都不再有關係，不值得在乎……」

他說到後面聲音低了下去，讓人莫名害怕心慌。

牧晉灃聽著只覺得心裡一空，空蕩蕩的一陣慌亂席捲，張了張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簡言卻像是想起什麼，低低道：「不在乎的人，做的任何事，自然也就不值得去難受……」

他低低呢喃的話語，讓牧晉灃再也控制不住傾身靠近，上前抓住他的手，不顧簡言的掙扎，將人緊緊壓制在椅背上。

「你幹什麼？放開！」

「阿言……」

四目相對，靠近了還能聞到簡言身上淺淡的清冷香味，而他眼底的疲憊神色也更加清晰。

牧晉灃看的又是心疼又是無措，半抱住人。

「阿言，是我錯了，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或者，封殺我……都好，只是，不要這個樣子不理我好不好。你說過，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你說過的……」

他喃喃著，低啞的嗓音讓人一陣心酸。

「……那是對阿灃，不是你。」簡言怔住片刻，微微閉上了眼，蒼白的神色極近冷漠。

那是對阿灃，不是你……

簡簡單單幾個字一直在他耳邊迴響，這幾天他再也沒有叫過他。是啊，他一切的溫和關切都是對初初相遇一心演好戲的牧晉灃，而不是現在這個想要利用他出名的人。

那一瞬間，牧晉灃僵在那裡，良久，他才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個笑容來，卻怎麼也不成功。

他抬手緊緊捏住胸口的衣物，那裡面疼得厲害。他只覺的心底疼的連張口說話都困難了起來。

是他自己！一開始就是他自己抱著目的接近的不是么？一開始就不純粹的想要利用他不是么？原本以為在這個圈子裡，沒有什麼不能用來交易，卻沒想到事情發生后自己竟然會痛得這麼厲害……

是他自作自受！

不是簡言不陪著他了，是他自己弄丟了簡言。

他再也不會叫他阿灃，再也不會在他煩躁的時候安撫他，再也不會在流言遍地的時候微微握住他的手支持他……

牧晉灃臉上血色褪盡，壓制住簡言的雙手不由的一松。

就在這時，推門而入的簡伊看著眼前的一幕，狠狠擰起了眉。

「牧晉灃，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身冷喝，她幾步上前，將牧晉灃扯開，一個趔趄，他險些摔倒，只是雙目間依舊毫無焦距。

「那天的事阿言不想計較，你是還想回到從前所以就過來假惺惺的求原諒？」簡伊擋住簡言，側身雙手抱胸冷冷的看他，「就算你最後反悔了，可是你終究還是動了那個念頭，不能原諒也不會允許他原諒！」

牧晉灃此時只是僵在那裡，而簡伊話中的意思更是刺進了他的心。

他覺得眼前有些濕潤，緩緩抬眼看過去，只模糊的看到簡言一個冷硬的側臉。

那樣的決絕，再也不能有一絲溫情，短短的距離卻殘忍的阻隔了一切。他張了張口，沙啞的嗓音帶著苦澀的味道，「阿言……」

「出去。」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毫無情緒起伏，只是越是平淡無波，卻越是偏偏讓牧晉灃心痛如絞。

他何時這樣趕他離開過？

不能原諒也不會原諒，他們之間再也沒有關係了。

牧晉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是一副哭的模樣，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來。鼻尖酸澀的意味讓他再也呆不下去，只怕下一刻便會難堪的哭出來。

牧晉灃勉力轉身踉踉蹌蹌的離開，抬手緊緊捏住胸口的衣物，他只覺得那裡面疼得厲害。

……

等到踉蹌的腳步聲遠去，簡伊回過頭便看到，簡言原本停止的脊背一下子放鬆下來靠在了靠背上，他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的模樣讓簡伊心裡一緊。

「阿言，你是真的因為不在乎才放過他，還是……心軟的下不了手？」

簡言有些愣愣的看她，眉眼間稍顯疲憊神色。

要怎麼說兩者都不是，他只不過是為了完全掌控牧晉灃而在演戲呢？

見簡言沒有說話，簡伊不由得嘆了口氣，「以你現在的能力，只要你說句話，誰還敢帶他？你就是心太軟……」簡伊恨恨出聲，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他好，可是看他的神色卻偏偏再也說不出多餘的重話。

簡言回過神來，心底一暖，對她安撫的笑笑，「阿伊，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這幅模樣卻讓簡伊覺得是在強撐，不由得又是一陣氣悶，隨即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簡言更讓她心疼。

……

簡言其實很能理解牧晉灃的想法，在他心裡，成功是首要的。以前的牧晉灃，為了成功，可以犧牲一切。

而簡言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一個為了成名的工具。

所以，簡言才需要趁著這件事將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提升。

人心最難掌握，娛樂圈裡起起伏伏，難保後面牧晉灃會遇到各種誘惑。而有了這一次的事情，牧晉灃或許依舊會為了成功，犧牲一起；卻會為了他，放棄成功。

簡言垂下頭，他不去做什麼，卻也不會阻止他們去做些什麼，適當的教訓還是要有的。

……

最近這段日子，媒體覺得奇怪，現在明明是牧晉灃最具有話題性的時候，偏偏簡言那邊沒有一點動靜。

而mc裡面，因為幾大人物俱都神色不好看，連帶著mc裡面氛圍也突然陰雲密布起來。對於明顯針對牧晉灃的雨澤楷，楚墨等人，私下裡眾說紛紜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稍稍知道些內情的，一方面都覺得簡言善良的過了頭，一方面卻又擠破了頭往簡言這裡鑽。

畢竟，這樣的人即便不屑輕視，卻又是最好接近利用的。

不過現在，只怕他們要失望了。不說簡言自己，單單是簡言身邊的人便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們接近。

因為楚墨幾人經過這事後越發肯定了簡言過於善良心軟和隨意相信人的性子，所以對於簡言身邊接觸的人看的更緊，就怕他又被從哪冒出來的傢伙騙了。

而另一邊，牧晉灃身邊的助理戰戰兢兢的看著不上通告，不管事情，也不吃不喝，將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牧晉灃。

別說是公司內因為楚墨跟雨澤楷的關係，牧晉灃最近幾乎沒什麼事情；就算是有事情要做，以他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鬼樣子，估計也做不了什麼。

牧晉灃半靠著牆壁蜷坐在地上，周圍全是散落的酒瓶。他的臉色蒼白憔悴，眼下一片青黑，渾身混雜著酒味隱隱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

——那是對阿灃，不是你。

腦海中總響起那冷漠的話語，牧晉灃心痛到麻木。簡言的一舉一動跟溫和笑意不停的緩緩浮現，隨即又轉換成那滿是冷硬的俊美側顏。

察覺到臉上的濕潤，牧晉灃抬手抹過，怔怔的看著手心，輕輕舔過，咸濕的味道讓心底一陣澀疼難當。

他不要了……

不要那些名譽，不要現在的人氣……

他寧願回到剛開始不紅的那個時候，變回簡言口中的阿灃。

……他真的錯了，原諒他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