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菩提
「如果你能將眼前發生的事情解釋清楚的話，我不介意給你換個名字。」蘇起說。
男孩立刻挺直了脊背，「剛剛那個是化形果，我吃了化形果，自然就能變成人了。解釋完畢。」
「我接受這個解釋。以後你就叫——」
「等等！我已經有名字了。我叫菩提。」男孩說。
「好的，就叫菩提。」蘇起十分爽快。
望江南坐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全部商量完畢，終於忍無可忍，「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了？」
「這件事不需要問你的意思吧？/我覺得這件事你可以不用管。」主僕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而且說出來的內容還該死的差不多，雖然蘇起換了一種委婉的表達方式。
望江南突然也覺得眼前這討人厭的傢伙應該認蘇起做主人了。相似的面孔，相近的思維方式，連說話都能神同步，果然是……物似主人型。
但是真的好不甘心啊。蘇起本來就已經夠難搞了，現在還來了一個傢伙轉移他的注意力，跟自己搶人，總覺得往後的追妻路道阻且長……
不過，望江南看了看菩提，又看了看蘇起，心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個主意。
「雖然你只想認蘇杭這一個主人，但是非常遺憾——」他朝菩提微微一笑，得意的宣布，「在系統那裡，你的主人還是我。所以，乖乖回寵物空間待著吧！」
說完手指一動，就將菩提給收回了寵物空間。接下來只要他不召喚，那傢伙就只能一直呆在裡面。
果然這麼幹完之後整個人都萌萌噠呢！早就想這麼做了！身為寵物居然敢跟主人搶人，就該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簡直機智！
蘇起無奈的看著望江南，「我話還沒問完，你把他關起來做什麼？」最重要的是，以前只是個毛團也就算了，現在變成人了，關在寵物空間里，畢竟不那麼合適。
望江南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再次把人放出來。
結果菩提一出現就朝著望江南扔了一個法術。當然，寵物攻擊主人，被系統判定攻擊無效。但這麼做了之後，他總算是出了一口氣，然後就粘到了蘇起身邊，「主人，菩提只認你一個主人，不要那個討厭鬼。你把他趕走吧！」
「不要賣萌。」蘇起臉色不變的推開他的臉，「好好說話。」
菩提泄氣的「切」了一聲，「沒想到我的主人居然見色忘寵，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說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嗯？」蘇起忽然眯起眼睛看了菩提一眼。
「說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這是蘇起上輩子的時候網路上流行的一句話，原本是為了調侃那些瑪麗蘇雷文雷劇，後來經常用來相互開玩笑。
但是！時間走到24世紀，這句網路用語卻早就被掩埋在了時光之中。因為當初，大災難爆發之後，是華國第一個研究出了X物質，以及能夠過濾它的材料，結束了那場空前絕口的大災難。一步先步步先，周圍的小國家為了能夠獲得華國的幫助，紛紛依附華國，就連西方國家，也紛紛與華國建交，使得大災難之後的華國，反而一躍成為了世界強國。
到今天，整個亞歐大陸已經完全被整合起來，合稱為「大中華區」，全部都算是華國的領土。——當然，實際上說是領土，但也不過是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而已，至於野外，就算想要統治也沒有辦法。
因為這樣的原因，華夏古文明再次在全世界掀起熱潮，西方國家的文化自然就式微了。「天使」這個詞語身為西方宗教信仰的部分，在大中華區自然沒什麼市場，也就完全不為人所知。
菩提怎麼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他從哪裡聽來的？
這可是遊戲里的一隻寵物啊！在今天之前，蘇起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遭遇這麼離奇的事情。在現實社會中沒有看到自己熟悉的東西，反而是在遊戲里，乍然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華夏》這個遊戲，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現在看來，的確不是自己的錯覺。也許這個遊戲里隱藏著更大的秘密，而且跟自己上輩子生活的世界有關！
這麼想著，蘇起忍不住心潮澎湃。雖然穿越了一年多，但他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也就是那樣了，對於自己曾經的生活，則是萬分懷念。這時候發現了相關的東西，由不得他不激動。
有句歌詞唱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
他忍不住狐疑的盯著菩提看，直到菩提都被看得不自在起來，炸毛道，「看什麼看啊？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盯著我吧？」
話音才落，望江南已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笑啊你！」菩提立刻調轉槍口，對準望望江南開火。
望江南攤手，「你覺得你自己很好看？在蘇起面前說這句話，也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菩提顯然是知道蘇起的長相的，聞言既羞愧又不甘，瞪瞭望江南一眼，「關你什麼事啊！」
「別鬧了。」蘇起終於平復了心中的激動，看著菩提，「過來，我有話問你。」
雖然見到老鄉的心情很激動，但蘇起已經不是愣頭青了，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他還完全不清楚，自然不能表現出來。要不然萬一對方是壞人，那他豈不是就會很被動？
不過，這不妨礙他先試探一下菩提。
菩提果然聽話的走過來，在他腳邊坐下，「主人，你問吧。」
在被他用那麼信賴的目光注視著的時候，有一秒的時間，蘇起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菩提不過是個寵物而已，他能知道什麼？也許那句話，他不過是從什麼地方看到的。
對了，系統不是傳說中的人工智慧嗎？信息處理能力又萬分強大，據說當初為了開發這個遊戲，官方搜集了許多資料儲存進智腦的資料庫里，所以他隨機提取了那麼一句出現在遊戲里，也不奇怪是不是？
也許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腦洞大開，根本沒什麼老鄉，也沒有什麼跟21世紀有關的東西。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這個念頭在心底一晃而過，便很快被蘇起拋開了。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問。
菩提咬著唇想了想，說，「我是天狼王。當初為了鎮壓蛟龍清江，所以被封印了力量，直到遇到主人。」
蘇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雖然這個故事是我跟望江南一起編出來的，但你難道以為我就會看不出其中的漏洞嗎？你自己也是妖族，為什麼會幫助人類封印蛟龍？千萬別說你和蛟龍是一起被封印的，我還沒那麼傻。而且蛟龍還把你當成獎勵指點給我們，實在是太可疑了！」
「好吧，」菩提再次一秒鐘畫風突變，「既然你都猜出來了，那我也就不騙你了。我就是天狼王，在所有妖族之中也是地位非常高的存在，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裡，就是為了被你們撿回來。因為柳兒跟我說，你不是很聽話。」
聽到他提到柳兒，蘇起才真的詫異了。連這件事都知道，那隻能說明，他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在妖族中的地位非常高。
「那你打算怎麼做？」蘇起問。
菩提聳了聳肩，「我當然是跟著你。」
「可是我們現在是人類陣營的，不會倒戈去幫助你的。」蘇起毫不猶豫的說。
「真是絕情。」菩提笑著說，「不過柳兒應該跟你說過我們的目的，既然如此，你站在哪邊，對我來說又有什麼不同？」
對了……蘇起想起來，柳兒是說過，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讓人類互相殘殺。也就是說，他們全部都是妖族的棋子。的確，如果是這樣的話，哪一邊贏，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內訌已經造成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蘇起也不免覺得心寒，因為他能夠聽出來，菩提的確是沒有將人類的生命放在眼裡，這讓蘇起非常的不舒服。因為他也是個人。
「既然哪邊贏你都沒關係，那又為什麼要跟著我？」蘇起咬牙。
菩提微微一笑，直到這個時候，蘇起才發現，他身上竟然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和氣勢，一看就絕非常人。「其實我還是希望你能贏的，」他說，「因為我不在意別人，我只在意你。」
蘇起一瞬間柑橘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麻麻這裡有變︶態啊！！！
「你到底是什麼人？」望江南在一邊聽著，眉頭越皺越緊，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將菩提拉開，把蘇起擋在自己身後問道。
菩提笑了起來，「我雖然討厭你，不過你對他的確很好。」說著又嘆了一口氣，老氣橫秋的樣子。
「我的身份，你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菩提說著瞪了蘇起一眼，「人家本來還想跟在你們身邊的，為什麼一定要揭穿我呢？讓我跟著你們不好嗎？」
「不好。」望江南立刻回答，「你最好有多遠走多遠！」
菩提也不在意他的態度，「那我就走了，記得，要求我回來幫忙的時候，你還可以把我收回寵物空間哦！」
然後就真的施施然的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蘇起皺著眉，「感覺這個菩提一出現，畫風就全部都亂了。之前我們辛辛苦苦做的事情，在人家眼裡，原來根本不算是什麼大事。」
「系統這樣安排，應該有他的深意吧。」望江南想了想，說道，「那個菩提不是說我們將來會找他幫忙嗎？到時候，也許就能知道了。」
蘇起卻仍舊沒有放下心。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似乎格外被系統關注，但不管怎麼說，之前的遊戲還是很正常的，哪怕手紅了一點，至少都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但是現在呢？
這個菩提跳出來的瞬間，蘇起就能夠感覺到，很多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而且，這種感覺不光是在遊戲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就是突兀的出現了這種念頭。
菩提這樣的大人物，按理說會等到遊戲後期，滿級了之後才出現，通常都是作為終極boss出場的。他現在跑出來幹什麼？還說什麼「我只在意你」，既肉麻兮兮的，又讓人忍不住脊背生涼。
系統好像……已經不再掩飾對自己的關注了。甚至菩提的出現，更像是故意來提醒一下自己這件事。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算了。」既然想不通，蘇起就將這件事壓在了心底。沒了繼續閑逛的興緻，他對望江南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下線吧。」
然而說得容易做著難，直到從遊戲艙里出來，在廚房裡做飯的時候，蘇啟還是一臉恍惚。
徐欽十分擔憂的站在他身後，「不要想了，蘇起。那只是一個遊戲而已。雖然系統宣傳語說那是我們的第二世界，但是，這裡才是現實。」
「我知道。」蘇起朝他勉強一笑，「我只不過是還有些地方想不通而已。」
也許，系統和菩提對自己的特殊，跟那句「天使」也有關係。只要一想到這一點，蘇起就完全無法冷靜。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揭露出遊戲背後藏著的那些秘密，將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全部都找出來。
但是這種事情，不能告訴徐欽。
也許是跳躍的過程實在是太快了，見過菩提，知道後面還藏著那麼多秘密之後，蘇起感覺，自己對於那些平時的日常遊戲，似乎都失去了興趣。而且隊友們現在各自在談戀愛，除了晚上之外，平時也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政，對蘇起來說，《華夏》這個遊戲的吸引力，甚至都已經慢慢降低了。
比起一開始時沒日沒夜的刷怪升級，他現在更喜歡找個地方安靜的待著，看看風景，想想心事，偶爾做一點葯，一點都不像個風雲玩家。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蘇起自己想要悠閑度日，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關於本陣營內部有諸侯陣營派來的卧底這件事，不期而遇雖然跟其他公會通報過了，但是事情卻沒有任何改善。並且，他們已經確定了，對方的確就是針對望江南來的。
因為最近的幾次，望江南指揮戰場的時候總會輸。而且輸得太明顯，連一點辯駁的餘地都沒有，一看就是內部消息走漏了。
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起望江南身邊有人是諸侯陣營派來的卧底這個說法。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並沒有怎麼在意，畢竟只是流言，不可能因此就受到影響。但是沒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挑撥，結果沒過多久，流言越演越烈，到最後竟然有不少本陣營的玩家為此爭執起來，世界頻道，陣營頻道，甚至連官方論壇都留下了他們激戰的身影。
結果那些想要抹黑的人成功了，想要替望江南說話的人，反而幫了對方的忙，將這件事情推向風口浪尖。
到了這個地步，自然就有人站出來想要「協商」一下。
其實蘇起他們這邊，也不是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情形，不過就是在等這一天出現而已。陣營里肯定有叛徒，但究竟是誰，就不好說了。為了把人抓出來，他們之前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為了等到這個時候，看看各個公會的表現，必定能夠發現一點端倪。
所以在被質問的時候，望江南倒是非常冷靜，只是懷疑的眼神一直在對面的人身上掃來掃去，反而讓對方不自在了很多。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是因為最近流言的事情。」終於，靈劍庄的副幫主忍不住開了口，「望江南，大家都說是你身邊的人有問題，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不認為這個問題還有什麼好說的。」望江南說，「我一早就提醒過大家，我們的隊伍里有叛徒，但是很可惜，一直到現在，你們也沒有把人抓出來。」
「難道不是因為那個叛徒就在你身邊嗎？」對方反唇相譏。
靈劍庄的會長未見痴狂聞言臉色微變，連忙站起來打圓場，「上次那件事之後，他也被人質疑過，說是叛徒，所以心情有點激動，希望你們能理解。」
相比起衝動的副會長，未見痴狂就講理多了，「我們當然是不相信望江南你會是卧底的。畢竟認真算起來的話，你才是這個陣營的中流砥柱，皇帝最信任的也是你們。不過，既然有這種流言出現，我們總要把它解決掉，不能放任它中傷你的名譽，對不對？」
我是小白撇了撇嘴，不過是一個□□臉一個唱白臉的把戲罷了，早八百年他就玩過，也沒什麼新鮮的，還以為能哄住誰呢？
但是望江南好想就被哄住了，「問題肯定是要解決的，但是說我身邊的人有問題，這個我卻不能贊同。」
「不管什麼事情，總要講究個證據吧，既然他們說我們是卧底，拿出證據來啊。」不期而遇說，「沒證據是可以告人誹謗的，遊戲里雖然沒有這種律法，但是我們也不是白白受冤屈的人。」
「但是也沒有證明你們不是叛徒的證據吧？」青青子衿忽然開口，「望江南指揮戰場輸得最多，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光憑這一點就可以懷疑你們。公會裡那麼多人，我們總要給下面的人一點交代啊。」
蘇起皺了皺眉。青青子衿他們當然是懷疑過的，不過，這時候就站出來，不嫌太著急了嗎？
「那你們想怎麼辦？」
「賠償。」
……懂了。莫非是上次定製了一次藥丸，嘗到了甜頭，所以就想從他們這邊敲詐一點東西出去？
蘇起忍不住笑了，「如果真的賠償了你們，豈不是證明我們真的是卧底？青青子衿會長，該不會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吧？」
青青子衿臉色微變，然而最後開口的，卻是鐵血，「證據我們手裡其實有，但我們誰都不想拿出來。你們懸壺齋跟各大公會的合作都非常愉快，關係鬧僵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其實這不過是一場遊戲，是不是卧底內應，根本沒有關係。問題是我們可以這樣想，下面的玩家可不一定。」
蘇起吸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原來今天，五個公會竟然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卧底，完全就是他們自導自演，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懸壺齋的東西？
不對，大公會的目光都很長遠，今天逼迫了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蘇起他們雖然沒有工會，但一來有個懸壺齋在，在散人玩家裡面聲望不錯。二來蘇起那邊還靠著皇帝，他們就不擔心嗎？
「我想知道你們手裡的證據是什麼。」不期而遇說。
未見痴狂笑了一下，「這樣不太好吧？真的拿出來的話，估計大家臉上都不會好看。」
蘇起說，「好不好看，要看過才知道。」
鐵血看著望江南，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不太贊同今天這種處理方式，但是……形勢比人強。不過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不是敵人。」
「說這麼多做什麼？」春草明年綠說，「鐵血會長，東西在你手裡，趕緊拿出來吧！」
鐵血回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水晶球一樣的東西，遞給蘇起，「蘇杭兄弟，請你把手放上來。」
蘇起在這一瞬間，突然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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