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朦朧【1】

都說月黑風高殺人夜，現在嚴嵩的心裡可也是跳的撲撲的，不過他倒不是因為殺人前一刻的緊張，嚴大人今天純屬是累的。

別看只有二三十米的距離，那張梯子也不是很重，但是嚴大人虛啊，將梯子從地上戳起來再扛在肩上，晃晃悠悠有的來到了目標牆下，再靠到牆上這麼一個簡單的步驟，嚴大人累的就差把手頭吐出來喘了。

雙手拄著膝蓋哈哈的喘息半天，直覺得嗓子眼都有點發咸，嚇得嚴大人連忙咳了一口，仔細看了半天沒有顏色，這才確認自己沒有吐血。這美人有約應該是花前月下才是，可眼下卻是遍天的烏雲將那彎新月給擋了個嚴嚴實實，有不好打燈籠，嚴大人只好摸黑行動。

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順著梯子爬上了牆，借著微弱的天光，看了看，牆頭下面黑咕隆咚的像是無底深淵，即便是在那日曾經看到過這邊的情形，嚴大人還是不敢施展輕功就這麼一躍而下。

像只大猩猩般蹲在牆頭上老半天，諸天神佛求了個遍，氣也運了，勁也鼓了，攢足了勇氣，終於掉轉身，慢慢的伏下，扒住牆磚的稜角，慢慢的往下出溜，沒想到並沒費勁，噔的一聲，便覺得自己站在了一宗物事之上，伸手一摸，卻是一張方桌，看來，文萱小姐也是做足了功夫的了。

從桌子上爬了下來，站在實地之上，嚴大人穩了穩心神，開始打量周遭的環境，自知身量頗高，骨架寬大目標明顯，所以只好半哈著腰，手搭涼棚四處觀瞧。

「是嚴大人嗎」？猛然間，就在桌子底下響起了一個壓的很低的聲音，可即便是如此仍是將嚴嵩給嚇了一跳，竄出好遠轉回頭一看，從方桌下面鑽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你是誰」？嚴嵩駭然的問道，那文萱小姐可是見過的呀，沒有一米七也有一米六九五，可現在這個怎麼像是濃縮過的？看樣子也就一米多些些，難道是抽抽兒了？

「我是文志同，是我姐姐讓我在這裡等候嚴大人的」！小黑影抽了抽鼻子，小聲的說道。

「哦，那你就是文萱小姐的弟弟？你不是病著呢么」？看到這個小小的身影，嚴嵩心中不知湧上了一種什麼滋味，原打算與文萱小姐花前黑夜下孤男寡女一番，沒想到寡女是寡女，但卻不是孤男。

嚴嵩正在這裡倍覺委屈之極，那小黑影卻道：「嚴大人，小同的身體還沒有大好，現在已經到了進葯的時候了，姐姐就在那邊的閣樓之中等候大人，大人自去便是，小同就不給大人帶路了」！

天籟呀！嚴嵩好玄沒把這小同同志抱起來啃幾口，這孩子多懂事啊，好孩子啊：「去吧去吧，不就是涼亭過去之後的那棟閣樓么？我曉得的，你自去吃藥便是，你姐姐我自會照顧」！

小黑影答應了一聲，忽悠悠的去了，看來小孩對此那是相當的熟悉，行走之間毫無黑夜之中的那種滯礙。

嚴嵩高一腳低一腳的好不容易摸上了迴廊，順著欄杆穿過涼亭，來到了閣樓之下，剛要敲門，那門卻無聲無息的自己開了，一身素白的文萱小姐正當門而立。

「嚴大人，文萱不顧禮教，舍卻廉恥將嚴大人深夜約到此處，還望大人體諒。」聲音之中有的是落寞寥落之意。

「文萱小姐切莫自輕，嚴某怎敢輕賤文萱小姐呢，自那日文萱小姐在廣眾之下，捨身喂虎以求佑護乃弟之舉，雖是嚴某意料卻仍是讓嚴某感動佩服，雖非是上陣殺敵，但嚴某仍視文萱小姐為巾幗呀」！嚴嵩這段話卻是發自肺腑，這預期之中說不出的真誠孕育其中，僅此一句，那文萱小姐便宛然一禮。

「大人此言文萱不敢當之，大人，此處非是講話的所在，請跟隨文萱到這閣樓內中一敘吧，尚請大人品嘗一下文萱拙手烹出的一盞清茶。」說完，素手虛引。

「文萱小姐切莫客氣，有文萱小姐妙手烹茶，是嚴某的口福啦，多謝多謝」說著話，嚴嵩不再客氣，抬腿便進入了閣樓。

此處閣樓，卻是這文萱小姐的香閨所在，嚴嵩上下打量了幾眼，心中不禁讚歎，哈哈，想前世之時對那等**小說當中的小姐綉樓是何等的憧憬啊，可卻因為已成歷史而無緣得見，現在可好，已是入樓之賓嘍！

看得出來，這文萱小姐確有男兒氣概，綉樓之中布置的十分淡雅清新，絲毫沒有女兒家的那種嬌、柔、香、媚，這其中隱隱透出的卻是一種莫名的肅穆。

「文萱素來不喜那等脂粉裝飾之物，所以所居之處倒是簡陋了些，嚴大人莫笑文萱才是」見嚴嵩隱約之中露出驚詫，文若萱輕聲言道，邊說話，邊作勢請嚴嵩坐到窗邊的藤椅之上。

嚴嵩一邊落座，口中卻連連說道：「不漏不漏，文萱小姐如此布置卻是大方的緊呢，處處透出小姐非是那普通脂粉......」其實嚴嵩心中卻是在想，這大熱的天兒，這文萱小姐穿的也忒嚴實了吧，還漏呢，哪裡漏了？

見嚴嵩回答如此憧然，文萱小姐輕聲一笑，對嚴嵩說道：「大人少待，文萱這就奉茶」。說完，轉身上樓而去，不大的功夫，手中提著一把小小的紫砂壺走了下來，原來這小姐卻是在自己的閨閣之中給嚴嵩烹的茶。

「文萱生性懶散隨意，卻是極好飲一口清茶，下人們動手卻又難和心意，索性就在樓上偏房之中自備了爐具木炭，平日里自己烹茶，也就省的下樓了，也是文萱疏懶了些」。說著話已經下得樓來，裊裊婷婷的走到嚴嵩跟前，取過茶盅，為嚴嵩斟茶。嚴嵩口中稱謝，兩隻眼睛卻趁著人家注目茶盅之際，利用眼角的餘光，仔細打量起這位素裝女子起來。

室內只點了一根蠟燭，細微之處自是難以看得清楚，只覺得是素白的一身罷了，在此燭光飄曳之下，這一身雪白，卻更增添了幾分朦朧之感，身上那優美的曲線更顯浮凸。

嚴嵩看著看著，不禁將眼前文萱的寧靜素雅跟自家那個的火辣嬌媚做起了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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