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稍解迷離【2】

「都這般時候了，能有什麼人，大約是府中的下人湊巧站立或者是大壯、小猴兒他們見你不著便往我處來尋」。嚴嵩不以為意的說道。

「哼，哪裡是什麼大壯小猴兒，分明是你的那位女管家呢」酸酸的語調，這小妮子今天可是充分發揮了醋罈子的優良品質。

「哦，是應娘么？可能是做了些吃食，當作是夜宵給我送過來了吧，她倒是有心，做的吃食也很不錯」。這些日子裡，滿倉兒每日給嚴嵩做些小點心等吃食已經成了習慣，嚴嵩對滿倉兒此舉倒是十分的承情，加上這段時日以來，滿倉兒言行謹守，操持家中事務更是上心，儼然以後宅管事人的身份拘管調理下人，真的幫了嚴嵩不少，所以歐陽穎便用女管家稱她。

「不管她，我先送你回房換一下衣衫，老人家現在還不會睡下吧，這幾日一直忙碌，也沒顧得上多多問候老人家」。自從柳正元老爺子隨著搬入側宅，嚴嵩因著這幾日事務頗多，確實少有探望，加上老爺子又是個隱得住的，平常並不出那個小院，回想起來也是失禮的很。

「外公此時怕已經睡下了，老人家又怎會到此時還不入睡呢？別說老人家，就是小猴兒跟大壯，哪個不是早早的睡下呢？只有某人，惦記著佳人相約啦，才夜半爬牆不睡覺呢」！

聞聽此言，嚴嵩也只能學著旁的主人公一般，摸著自己的鼻子不說話了。

小妮子說完，咭兒一笑，蠻腰一扭便向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轉身之際，那略顯濕漉的長發發梢掃過嚴嵩面頰，弄得嚴嵩心中麻麻的。

訕訕的，嚴嵩隨後跟著小妮子剛走了幾步，卻不防歐陽穎倏的扭了過來，嬌聲說道：「人家這是回去換衣服睡覺，你跟來作甚」？

「我……我送送你嘛」。

「哼，誰稀罕」人家可是根本就不領情，哼了一聲，扭身回去了，嚴嵩也只好止步，卻又聽到小妮子曼聲說道：「今天就算了，從明日起，人家每晚都要去找你的，我要學會寫字」！語聲跳脫，卻是小妮子娃娃跳著一陣風跑了。

「這分明還是個孩子」！嚴嵩嘆息了一聲，放在現代，這個年歲的女孩子怕是連中學都沒有讀完，兒這個年代卻是就要嫁作人婦了，那日里母親曾言，已經與柳老爺子商議過了，就在下個月，便為兩個人將婚事給辦了，想想用不了多久，小妮子便要成為自己的妻子，此時卻是還撒著歡兒娃娃跳，這根本就聯繫不上嘛。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前，看到滿倉兒正雙手夾抱，縮了肩在門前等候，此時夜深，又是細雨過後，初夏的時節也是涼氣襲人。

看著衣衫單薄有些瑟瑟的滿倉兒，嚴嵩有些歉意，這些日子以來，這滿倉兒盡心盡意的周到侍奉，嚴嵩又不是什麼鐵石心腸，以前的種種雖然使得嚴嵩很是不恥，但日子久了，自會淡漠，這一刻，嚴嵩因著歉意，話語間便多了些溫和：「應娘，我若是不在，你放下食盒回去休息便是，不需在此等候的，操勞一天，正該早些休息」。

「那些個點心涼了便不好吃了，也不知道少爺何時回來，若是少爺回來之時卻吃的涼點心，那便是我們這些下人們侍奉不周了呢」！見嚴嵩少有的溫和待己，滿倉兒臉上喜意升騰，這話兒說出來更覺甜膩。

「恩，我既已回來，你便休息去吧」。

滿倉兒皮膚白膩，身形豐腴，頭上烏髮又是高高的挽了起來，穿的還是一件叉形領口的中衫，自脖頸往下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那對蓬勃圓球鼓脹脹的似要呼之欲出，神情間又是帶了獻媚的，讓嚴嵩沒來由想起前世所見的某島國女優，忍不住泛上來一股嫌惡，把先前的一些憐意給沖的點滴未剩。

滿倉兒因在嚴嵩身側，比嚴嵩又矮了半個身子，嚴嵩面帶不愉卻未瞧見，跟在後面仍絮絮的說：「時候也是不短了，應娘看看，若是那些點心之物涼了，應娘便去廚下去熱過來，須知冷食可是要傷脾胃的呢」！

「不需如此，我本也不餓，若是涼了，我便不吃，你還是休息去吧，不用在此伺候了」一陣煩躁涌了上來，嚴嵩揮揮手示意滿倉兒趕緊退下，進的屋中隨手將房門往後一合，卻聽得滿倉兒輕呼了一聲。

嚴嵩回頭一看，因是滿倉兒跟的緊了，自己這一合房門，正撞在滿倉兒的額頭，雖然並無撞傷，可滿倉兒卻被嚴嵩這突然的變化弄得惶然了，白皙的小手兒撫著自己被撞的額頭，雙眼之中的神色更是五味雜陳。

看著滿倉兒驚懼惶然又兼帶哀憐的眼神，嚴嵩深覺自己行事魯莽了些，自己再怎麼恨怒其不爭不肖，可眼前這看似嫵媚成熟的小婦人模樣的滿倉兒，也只還是十幾歲的一個懵懂少女呢，捫心而問，嚴嵩暗道自己是不是對她苛責的過甚了？

「呀，應娘，沒傷著吧？」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哪裡會顧及什麼，嚴嵩口中詢問著，自然而然的伸手將滿倉兒的小手從額頭之上拉了下來，湊到滿倉兒的跟前，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傷是沒傷，若是個男兒也就罷了，女兒家可是細膩的緊呢，那光滑白皙的額頭之上，已經隱隱被撞得紅了一片。

屋中雖然點有蠟燭，光線確非明亮，這平常看去卻只見紅暈，嚴嵩不由得拉著滿倉兒的小手給拽到屋中，挨近了書桌上的燭火，用自己的食指指背從滿倉兒的額頭撫過，想看看是否是被撞得腫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滿倉兒本就滿含希翼，每日間細心伺候更覺逐漸獲得了嚴嵩的歡心，平時敘話之時已經不若剛來時的嚴峻，心中早就欣欣然的愈加殷勤，今日嚴嵩溫聲關懷之下，滿倉兒怎不鼓舞，打鐵趁熱的心思是有的，不成想嚴嵩的態度轉變的也忒快了些，語氣一下子冷淡下來還則罷了，可剛剛關門之時，撞疼的可不光是額頭，就連滿倉兒的心中也是隱隱陣痛，可這些個疼痛，此時早在嚴嵩手指撫過額頭之時變成慰貼和甘甜了。

嚴嵩試了試，發現只是泛紅而已，並未腫起，心頭的愧疚便燒減了些，這一放鬆心神，卻發現滿倉兒雙眼半閉、面頰緋紅，猩紅的雙唇輕輕抖動，一副受用無盡的模樣，不由得就是一呆。

雖是半閉這雙眼，可滿倉兒仍知道嚴嵩此時正在定定的看著自己，而抓著自己的手也沒有放下，心頭間猛然湧起了一股似是空落落卻又甜絲絲的感覺，這種感覺傳到身上便是一陣酥軟無力，就覺得自己的身子成了一灘被烤的融了的軟蠟，就這麼軟綿綿的向嚴嵩靠了過去……

「嚴大哥，我是陳彥，那西廠舊址有動作了」窗欞啪啪的響了兩下，陳彥的聲音隨後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