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家事【3】
老夫人並未共發掘自己眼前便有異常的事情發生，尚在那裡老懷大慰的絮叨個不停，嚴嵩自是笑呵呵的跟母親應承，只是心中卻是在做著自己的打算，這滿倉兒若是長久留在自己的身邊的話，難免會生出些事故來，得像個什麼辦法妥善安排了才是。
這裡正想著，外間忽然傳來嚴年呼喚的聲音：「老爺！老爺在此間么」？
「什麼事」？嚴嵩聞聲站起身走到門口，間嚴年正站在院子當中往內室探頭，當下便瞪了這東西一眼。
「老爺，柳老太爺剛剛從門房上過的時候，說是要你去他處坐坐，還要您快去呢」！這小子說這話，卻是眼珠亂轉，閃閃呼呼的還往內室觀瞧。
「鬼東西，亂看什麼，小心別閃了眼睛」！看到這傢伙如此表現，嚴嵩卻是心頭一亮，反正也是瘸驢拉破磨，這滿倉兒跟他倒是蠻般配的，當下故意一板臉訓斥道：「你大小也是府中的一個總管了，怎麼這種傳話的小事你還自己來回張羅，你這個總管是怎麼當的」？
「嘿嘿，老爺，這不是知道您是在老夫人這兒么，讓別人來傳話，有個眼多嘴雜的可就該死了，所以我就跑了一趟，老爺，該安排的活計我可是早就著落下去了呢」！之道嚴嵩寵他，這東西雖然不至於持寵而驕，可也不至於一句話就被嚇到。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嚴嵩就是看這小子順眼，從內心裏面就喜歡他這種邪乎勁兒，而且這小子除了對一應事務處理的妥當之外，就是自己有什麼事情，他也能整出不少的歪點子來，加上這段時日的觀察，沒爹沒媽的傢伙現在對這府第有著很深的歸屬感，加上本身就姓嚴，對於那些涉及府中利益之處，比自己這個主人還要上心，什麼好人壞蛋，只要對自己忠誠，那便是好人，誰叫自己這當主子是好人呢？
「還別人眼雜，我看你小子就夠雜的了，走吧！知道老太爺是有什麼事情找我么」？抬腿在這小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哦，剛剛我正在門房那邊呢，也不知老太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您也知道，我一早到現在也沒在家裡了，這幫糊塗蛋，老太爺出去也不知道安排個人跟隨著，回去我一準罵死他們，恩恩，老太爺出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可回來的時候卻帶回兩個來，嘿，帶回的這兩個，可是壯的很哪！比老爺都矮不了多少，那身子，嘖嘖，跟牤牛都有的一比」！這小子間嚴嵩問及，夾纏帶棒的一頓咧咧，好在嚴嵩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說話方式，之道該省略什麼，該聽什麼，所以也不在意。之時奇怪老爺子領了這麼兩個壯漢回來會有什麼事情呢？
與自己的母親說了一聲，便跟著嚴年來到了柳老爺子的居處，老爺子跟兩個孫子共住一個小小的院落，五間房大小，院子中央是一棵生長的極為繁茂的棗樹，下面用石板搭了幾個座位，此時間，老爺子正和兩個壯漢坐在上面朗聲暢談。
嚴嵩也是跟著歐陽穎的稱呼，一進院子連忙問候了一句。間嚴嵩進來，老爺子哈哈一笑對那兩個壯漢說道：「來來來，老朽給你們二位介紹一下，這就是我那孫女婿，阿嵩啊，來見見兩位山主」。
「山主」？嚴嵩有些納罕，這種稱呼可是少見啊，當即隨著柳老爺子的指引，拱手施了一個禮，沒想到這兩個壯漢間嚴嵩向自己施禮，卻是慌不迭的連忙閃開了，口中用生硬的漢話說道：「不能啊不能」！
嚴嵩聞聽這種古怪強調的說話聲就是一愣，暗道這老爺子給我帶家來兩個什麼人啊，心中想著，忍不住上下大量了這兩人幾眼。
兩個人的個頭相仿，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雖然比自己矮了少許，可那彪悍的身形卻是自己望塵莫及的，身上的穿著倒是跟普通百姓一般，看不出有什麼奇怪之處，若非是剛剛開口說話，尚看不出有什麼異處。不過這兩人行動之間卻帶有一種骨子裡的矯健，而且稍一凝神，便有一股彪悍之氣外露，像足了深山野林當中穿行的黑豹。
兩個人躲過了嚴嵩的拱禮，口中仍自解釋道：「狀元公大人可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的哪，我們這些個粗陋的凡人怎能讓神仙給我們施禮呢」？言辭之間極為生硬，當中還夾雜了不少古怪的發音，不過仔細分析著聽，倒是也能理解整個的含義。
間嚴嵩不解的模樣，老爺子當即給他介紹起來。
這兩個壯漢卻是柳老爺子一次到塞外尋葯的過程當中所結識的，這兩人乃是一對兄弟，哥哥叫圖卡，在他們本族語言當中是高山的意思，弟弟叫誇多，意思卻是黑熊，看著這兩人那彪悍的體型，嚴嵩不禁暗暗的點頭，這名字取的，還真是貼切。
原來這兄弟二人乃是居住在大興安嶺一代的一個小部族的頭人，這個部族人口雖然只有千人，卻因生性彪悍勇猛而能獨自安生，加上所居之處野獸橫行，倒是沒有其他大的種族前去吞併，千百年來倒是艱難的繁衍了下來，只不過這種族的規模卻是很難擴大。
直到柳老爺子取山中尋葯，恰巧碰上了圖卡兄弟，雙方為了爭一支千年的老參大打出手之後卻是打出了交情，於是老爺子便在他們的部族停留了半年多的時間，在此期間，塗卡兄弟才知道，除了山外的那些大部族，還有一個更加龐大的王朝，自己這千把人對這個王朝來說簡直就是滄海一粟。
出於對外面世界的好奇，這對兄弟倒是跟老爺子學說了不少的漢話，不過畢竟有族中事務的牽累，再想見識外面的世界，兩兄弟卻是也難以成行，直到老爺子幾年前返回，雖然兩兄弟很是不舍，也十分的盼望能出來，卻也只能黯然作罷。
這世事就是無常，當你想出來的時候，往往千般緣故使得你不能離開，可你剛剛安心下來不想出去的時候，卻又會出了狀況，容不得你不走，一場森林大火的襲擊，讓兄弟兩個人的部族幾乎覆滅，最後只剩下了不足百人的力量，卻是再也難以在這莽莽大山中生存下去了，兩兄弟一狠心，帶著剩下的族人便出山而來。
可出了山之後，何處是他們能容身的地方呢？大部族想吞沒，小部族不收容，就這樣兩兄弟帶著族人一路南行，等到進入大明地界之時，又折損了數十族人，變得只有五六十人了。
到了漢地，他們這些人由於無根無據的，地方官府卻也是難留，看這些人各個彪悍兇猛，若是自己做主留下，一旦成了禍患，那可是難以逃脫的責任，所以本著推諉卸責的原則，一竿子將這對兄弟連同族人給支到京城來了。
尚幸他們出來之時攜帶了不少的人蔘等貴重藥材，雖然不免被那些個黑心商人坑蒙，倒是也換了些銀錢，有了銀錢雖不至於凍餓，可坐吃山空山將空的尷尬，使得這對兄弟還是得硬著頭皮上京。
到了京城才知道，這京城的水更深更渾，兩兄弟雖然多方奔走，卻是連解決自己族人生計之地的門徑都沒有摸到，倒是那些個千年的老參頗受歡迎，也因為此，那些個關卡便又多了幾重也狠了幾重，兄弟二人哪怕是再淳樸，卻也知道如此下去怕是等自己帶的人蔘耗盡，這族人的生存之地也難以得到，心煩之下便去酒樓之中飲酒，卻因瑣事跟一幫潑皮起了口角，雙方正要開戰之際，柳老爺子正好從此路過。
大路上一群人要開戰，老爺子便留心看了一眼，結果發現卻是自己的故人，連忙過去勸解。剛開始那些個潑皮自是不願就此作罷，於是乎雙方開戰，一打之下那幫潑皮自是被三人給揍的落花流水，恰巧孫僉事從此路過，一看竟是嚴嵩的親眷與人相鬥，當下便使出了錦衣衛的威風，將那幫潑皮轟得做了鳥獸散，老爺子才將這兄弟二人給帶到了家中。
老爺子將這些事情說完之後，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嚴嵩，爺兒兩個對視之間卻是相互打了個眼色。嚴嵩心道：「還得是親戚啊，處處都給自己想的周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