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韓狐狸，你大概是我看過心胸最寬大的男人了？」

路旁一輛不起眼的休旅車裡，兩個男人看似悠哉的吞雲吐霧，慵懶的目光時不時的瞅著咖啡廳內的動靜。

譏諷的丟出這句話，羅力虎笑嘻嘻的轉頭朝好友拋了個眼色。

一旁優雅抽煙的韓雨生冷淡地掃了他一眼，「那是因為你見識過的男人太少的關係。」哼，井底之蛙！

「嘖，我看過的男人還叫少啊？也不想想老子我是什麼身分！不是我誇口，如果把我砍過的男人全部疊起來，101都會被壓垮啦！」

韓雨生曲起修長指尖彈去煙灰，「敢問羅大哥是什麼身分？你不是四處強調自己是個開茶館賣茶的老實人嗎？」

「我真的是老實人啊！」

韓雨生連哼一聲都覺得懶。

這傢伙如果是老實人，那麼賣軍火的就可以稱為善良老百姓了。

車窗上的反光紙教人看不清楚座車裡的一切，但裡頭的人卻能輕而易舉的觀察坐在咖啡廳靠窗位置的那一對年輕男女。

看著從自己嘴裡呼出的煙霧朦朧了眼前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韓雨生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坐在這裡抽著這根毫無意義的香煙？

真是浪費時間。要知道，憑藉著他的頭腦，他的每一分鐘都能創造財富！

而此時此刻，自己不去動腦發大財，反而坐在這兒無聊哈煙

這全為了一個女人—

韓雨生睥睨的雙眼停在落地窗旁的純燦女郎身上，她笑了，他微微挑眉；她因對方的話而流露驚喜神情，他於是凌厲眯眼……

驀地，一隻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韓雨生淡淡轉頭，凝視好友。

「你看到沒有？楚賀晴跟那個男網友聊得滿愉快的嘛！你確定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嗎？」

「她是這麼說的。」

「她說什麼你就信啊？你不是個會相信別人的人啊！」

韓雨生橫了他一眼，冷聲地說：「那丫頭不會騙我的！」

羅力虎不怕死，哈哈大笑給他看。「少在我面前擺出情深意重的模樣，尤其是你情深意重的對象這會兒正跟別的男人坐在一起開心聊天哩！我跟你打賭，照這種氣氛，他們大概一個小時內就會殺到賓館開房間啦。」

「別拿你跟酒店媽媽桑的淫亂模式套在她身上！」

自從楚賀晴的父母移民到國外，把女兒託付給他，兩人一同生活到現在，她在他的「強力戒護」下，仍是一朵清純小百合。

他可是很早就認定她是今生的伴侶，就只等她長大，甚至她一畢業，就讓她進到自己的公司上班，讓她二十四小時都在自己的監控下，不讓別的男人覬覦他的寶貝。

也許是他保護得太好，她老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羅力虎捻熄煙蒂，嗤之以鼻。「是是是，我那一套叫淫亂模式，全世界就只有你走清純路線！」他明明哈得很，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著實惱火了，韓雨生驀地一把勒住羅力虎的衣領，神情森冷。「我不是叫你安排人去搗亂嗎？人呢」

黑道大哥轉了轉眼珠，瞥向手錶，「應該快到了，那些小弟可能是去撒泡尿，耽擱了一些時間。」

「哼！」韓雨生一把甩開好友，撇開俊臉不再看他。

重獲自由的黑道大哥橫了死黨一眼，一邊整理自己的衣領，小聲嘀咕。

「要不是看在咱們十幾年的交情上，老子早就把你抓去填海了。現在還有誰敢抓著我的衣領這麼對我說話？你搞清楚，我是羅力虎，不是羅小虎！你以為我很小尾嗎？」

「你在那裡嘰咕什麼？大聲一點！」

「沒什麼啦！」他絕不是俗仔，只是不想破壞兩人的友誼。

車廂里靜默了幾秒，「韓狐狸，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體力不濟啊？」

「什麼？」再射去一記冷眼。

「否則你怎麼會窩囊到讓自己的馬子上網找男人呢？你跟楚賀晴已經同居幾年啦，你們從高中時代就住在一起了吧？如果不是你滿足不了她，她用得著背著你另外找伴嗎？」他不信，好友能忍住這麼多年沒動過她。

韓雨生真想拿煙蒂戳瞎這傢伙的眼。

他體能好得很，只是他一直在等她長大。

為此，他忍得好辛苦。在她長大前，他讓她繼續待在愛情幼幼班，不去啟發她，聰明的限制她的自由，加上她的粗線條，才沒被別的男人追走。

他忍得辛苦，好友還在那說風涼話！他開始扳弄十指發出駭人的喀喳聲。

羅力虎倏地倒抽一口氣！

「你老實說，其實你並沒有安排人對不對？你把我的請託當放屁？」語氣淡淡的，但聽得羅力虎寒毛直立。

「你、你現在是請託的態度嗎……啊，來了！你看，他們進去咖啡廳了。」

看見咖啡廳里出現熟悉的身影，黑道大哥忍不住鬆了口氣。媽的！總有一天會被這些愛遲到的傢伙給害死！他們難道不知道進入黑道的第一課就是守時嗎？

韓雨生調轉視線望向落地窗的方向，果然看見一個流氓模樣的高瘦男子叼著煙走向楚賀晴那一桌。

羅力虎立刻湊近好友的身旁解說，「這小子叫阿狸，是我劇本里的第一顆棋子。」

「你還寫劇本？」很閑啊。

「那當然。你不知道我是個多才多藝的賣茶商人嗎？」

即使他們兩人窩身在休旅車內，依然明顯的感覺到咖啡廳里的氣氛在阿狸出現的瞬間變了。

「這傢伙現在是什麼角色？」

「阿狸嗎？我叫他假扮楚賀晴的好友。」

他只是要破壞賀晴的約會，可不想嚇到他的寶貝。韓雨生冷淡地睇了羅力虎一眼，「你不覺得他看起來比較像是討債的，或是強抓良家婦女去賣淫的人嗎？」

「是啦是啦，我身邊全都是這種貨色嘛！那你當初幹麼拜託我啊？」哼！大家熟歸熟，黑道大哥也是會生氣的。

「算我失言行不行？賣茶商人的劇本到底是什麼？」韓雨生一直以為事事都照著他的計畫走，但沒想到透過網路，一向單純的賀晴竟然認識了男網友，今天還約出來見面！他一知道，當然要搞破壞。

羅力虎還在那邊豎著眉頭嘰嘰歪歪，直到看見韓雨生又開始扳動手指，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解釋。

「我叫阿狸先去扔炸彈—」

韓雨生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麼」

「是比喻啦，你這麼緊張幹麼？怕我真的炸死你的心肝寶貝啊？」他還想活命好嗎？

「以你的身分，實在不適合用這種比喻。」很難讓人不當真。

羅力虎假裝沒聽見這句話。「反正你要找人去破壞楚賀晴跟男網友的約會嘛，我讓那些小弟一個個輪番上陣，一場車輪戰下來，保證讓那個男人對你的寶貝幻想破滅，美好印象蕩然無存！」

韓雨生瞪著死黨意氣風發的模樣，霎時無語。

「哇哈哈，你看著吧，等那個呆瓜網友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心裡已經把楚賀晴當成閱人無數的浪蕩淫娃了。」

他……應該感謝這個怪裡怪氣的賣茶商人嗎？

「請問我認識你嗎？」

楚賀晴自認不是個交遊廣闊的人，事實上她的生活圈小得可憐，能稱為「朋友」的人更是數得出來，而眼前這個自稱阿狸的流氓，竟然對她露出熟稔的熱絡模樣？

「真受不了你耶！賀晴，你怎麼又背著大哥出來釣男人啦？」阿狸無視禁煙的標示，叼著煙大剌剌的拉開椅子逕自坐了下來。

她愣了兩秒，「你認錯人了！」

「知道了啦，我答應你不去跟大哥告密就是了，別裝作不認識行不行？」

楚賀晴轉頭向自己第一次見面的網友劉健志強調，「我真的不認識他。」

第一次和聊得來的網友見面，她很期待。有些話不方便在網路上問，希望藉由和他面對面交談，可以知道自己到底少了什麼魅力，才讓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雨生對她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