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豪門慘案
一九二七年,蔣介石在上海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廣州也發生了「四.一五」反革命事件,白色恐怕籠罩著全城。這時,黨派華橋商人家庭出身的陳鐵軍同志協助廣州市委工委書記、工人亦衛隊總指揮周文雍同志進行工作,周文雍正夜以繼日地準備舉行武裝起義,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血腥屠殺。為了掩護工作,兩人對外假稱夫妻,秘密地進行緊張的革命活動,對黨的忠誠,對人民的熱愛、工作上的互相幫助和生死與共的鬥爭,使兩個年輕的革命者在感情上緊緊地聯繫在一起。但在當時尖銳、激烈的階級搏鬥中,他們都以革命事業為重,顧不上去談個人感情。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一日爆發的廣州起義失敗后,廣州沉入一片血海之中,參加這次起義的周文雍和陳鐵軍兩位同志,仍繼續在廣州堅持地下鬥爭。由於叛徒告密,他們兩人不幸同時被捕。陰險狠毒的敵人用「吊飛機」、「老虎凳」、「插指心」等酷刑迫害他們,又用金錢地位、物質享受誘惑他們,妄圖摧毀這兩個堅強的**員的革命意志,要他們在「自首書」上籤投降,但是,敵人的種種陰謀都失敗了,最後,就對他們下了毒手。
周文雍同志在監獄的牆壁上寫下一首不朽的詩篇:
頭可斷,肢可折,
革命精神不可滅。
壯士頭顱為黨落,
好漢身軀為群裂!
一九二八年三月,在廣州紅花崗畔的刑場上,這兩位患難與共的同志,面對敵人的槍口,從容不迫地舉行結婚典禮。這亘古未有的壯舉,象一把鋒利的刺刀直刺不共戴天的死敵。這兩位氣吞山河的革命先烈昂首闊步走向刑場。他們沿途高呼口號:「打倒國民黨!」「打倒帝國主義!」「中國**萬歲!」
到了刑場,陳鐵軍同志首先向周圍前來送別的群眾道別,然後深情地凝視著親密的戰友周文雍同志,將自己的圍巾披在他身上。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們都為彼此對黨無限忠貞而驕傲,他們的愛情,也像烈火一般燃燒著他們年輕的心,他們多麼渴望,能夠永遠相愛下去,並肩攜手地為黨工作,為革命戰鬥!可是反動派的魔爪立刻就要奪去他們的生命。這樣崇高的革命愛情,不應該讓它永遠埋藏在心裡,應該公開告訴人民,以激起人民對反動派的刻骨仇恨,並讓廣大人民都知道,對於一個**戰士來說,生命誠可貴,愛情亦美好,若為革命故,二者皆可拋。
陳鐵軍同志緊緊地依偎著周文雍同志,懷著滿腔激情,高聲向群眾說:
「親愛的同胞們,姐妹們!我們的血就要灑在這裡了,為了革命,為了民眾的解放,為了**的偉大事業而犧牲,同胞們啊,我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
「同胞們,過去為了革命的需要,黨派我和周文雍同志住一個機關,我們合作得很好,兩人的感情也很深。但是,為了革命利益,我們還顧不上來談個人愛情,因此,一直保持著純潔的同志關係,沒有結婚。」
「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當我們就要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獻給黨的時候,我們要舉行婚禮了,讓反動派的槍聲,來作為我們結婚的禮炮吧!」
接著,周文雍同志和陳鐵軍同志同聲高呼:
「同胞們,同志們!永別了!希望是屬於我們的!」
就在此時,台下站著一位身穿白色西裝的俊美脫俗的少年,只見他心潮澎湃,熱淚盈眶,兩隻白晰的手握得緊緊著,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做像陳鐵軍周文雍這樣錚錚鐵骨的革命英雄!
陳鐵軍和周文雍似乎看懂了這位俊美少年的心思,朝他笑了笑,似乎在對他說——未來是屬於我們的,在不久的將來,你一定會看到勝利的曙光!
隨後,周文雍把收藏著起義時使用的紅領帶掛在兩個人的脖子上,他們手挽手,肩並肩地站立著。紅花崗,是他們的刑場,是他們的戰場,也是他們舉行那莊嚴而高尚的婚禮禮堂。他們昂起頭,蔑視敵人的死刑,帶著希望
在廣州富豪鋼鐵大王肖敬霆家,十幾個人坐在飯桌上準備共進晚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的肖毅身穿一套進口白色西裝,一雙高檔的白色反光皮鞋,頭髮也梳得烏黑髮亮,樣子長得極為帥氣,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富家子弟,他突然走到爺爺肖敬霆身邊熱血澎湃地說:「周大哥和陳大姐真的好偉大,要做就要做像他們這樣響鐺鐺的鐵骨英雄!」
「放肆!這是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該管的事嗎?」年過花甲的肖敬霆穿著一套十分闊氣的黑色西裝,板板正正地系著一條金黃色的的漂亮領帶,腳蹬一雙發亮的黑皮鞋,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狠狠地盯著這個自己最疼愛卻又最叛逆的孫子。
肖毅的父母死得早,是肖敬霆一手把他帶大的,他不但長得英俊脫俗、而且還聰明能幹,最惹肖敬霆喜愛。雖然還有兩個兒子,但肖敬霆心裡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這次讓肖毅回國就是希望他繼承自己董事長之位,趁自己還健在,可以振得住眾多股東,萬一哪一天自己歸西了,這麼大的一個集團公司交給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孩子掌管恐怕沒有人會服。
剛才聽肖毅這麼一說,肖敬霆的心涼了半截,在這個風雨飄搖、動蕩不安的歲月,像肖毅這樣的性格隨時都可能面臨來頂之災,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向他死去的父母的交待呀!肖敬霆心裡嘀咕著這孩子八成是跑出去看了陳鐵軍和周文雍的「刑場婚禮。」平心而論,肖敬霆也是挺佩服他們這些錚錚鐵骨的革命英雄,可自己家大業大,如果公然支持**,國民黨反動派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更何況這麼大的家業是祖先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如果現在毀在自己手裡,將來死去了有何顏面去見那些列祖列宗。
關於這一點,肖敬霆也斟酌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天真的以為自己保持中立,國共兩黨都不會拿他怎麼樣,畢竟自己是繳稅納稅的合法經營者。可他做夢也想不到面臨他的將是一場無比恐懼的厄運!
大家準備拿起筷子吃晚餐時,一陣「砰砰—砰砰—」的急促敲門吶喊聲讓肖敬霆猛然驚醒,「弟兄們,快抄傢伙!」肖敬霆一聲令下,急忙從懷裡掏出兩支勃朗寧手槍,把其中一支交給肖毅,急聲說道:「毅兒,快,拿著這支槍快從後門逃出去,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千萬別回頭!」可肖毅死活不肯走,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哪肯丟下親人不管,肖敬霆突然拿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危脅肖毅:「走,快走,否則爺爺就死在你面前!」肖毅無奈之下含著淚從後門逃出。
一群禽獸不如的狗特務很快便將肖家大院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殺死了把守在門口的弟兄直接沖了進來,「弟兄們,快給我搜,仔細得搜!」一聲令下,領頭的胖子陳保之對著肖敬霆大聲吼道:「肖老大,快把你兒子肖辰風交出來,他是**要犯,上鋒有令,不把他交出來,你們肖家一個也不能留!」
肖敬霆冷冷說道:「笑話,辰風怎麼可能是**要犯,他一向安份守己做生意,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只聽得「叭」的一聲,一顆子彈呼嘯地從肖敬霆頭頂上飛過,落在頭后的房間,房門頓時穿了個窟窿,陳保之猙獰地吼道:「老不死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把你兒子交出來,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說完只見陳保之環顧四周,似乎在找什麼,突然大聲吼道:「你孫子肖毅呢,怎麼不見人影?」
「他出國留學去了,幾年都沒回來!」肖敬霆冷冷地說。他心裡非常納悶,肖毅才剛回來,他們怎麼這麼快就知道,難道是有人告密,肖敬霆不由得心驚肉戰。自己死不足惜,本來就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可肖毅還是個孩子,若真落在這幫禽獸手裡那該如何是好,也不知他安全逃出去了沒有。
就在此時,一顆子彈「嗖」的猛然穿入了肖敬霆的的手掌,手槍「鐺」的一聲震落在地,鮮血不停地涌了出來。肖敬霆強忍疼痛,急忙貓著腰去撿掉落在地的手槍,又聽得「砰砰——」幾聲,肖敬霆的另一個手掌被飛馳而來的子彈穿了幾個窟窿,鮮血不停地湧出,肖敬霆面如死灰,疼痛難當,搖搖欲墜。
「老不死的,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剛才肖毅正在這裡準備吃飯!」陳保之厲聲說著把手一揚,「弟兄們,快,肖毅八成是往後門逃出,快追,趕快追,見到他格殺勿論。」
肖敬霆一聽到要對肖毅下毒手,頓覺步難移心驚肉戰,眼昏花天翻地轉,心裡嘀咕著肯定是出了內奸,否則不會對情況了如指掌。
突然又聽得「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嗖」的穿入了肖敬霆的心臟,鮮血通過一個並不大的窟窿不停地湧出,肖敬霆臨死垂危的那一剎那兩眼睜得老大,嘴角慢慢慘出血絲,他心有不甘,臨死了還不知道內奸究竟是誰。然而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正是自己的寶貝孫子肖毅!
「弟兄們,把老頭子抬出去好好安葬!」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肖敬霆的三兒子肖辰雷。
肖辰雷今年剛滿三十五歲,穿著一套黑皮大衣,帶著一副黑色墨鏡,突然,他把墨鏡一摘,只見他目光陰森得極為可怕,片刻間他走到肖敬霆面前冷冷說道:「老頭子,你也休怪我心狠手辣,正所謂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一切也是你自找的,老大肖辰風是個**,老二肖辰雨又早年病逝,這個董事長之位怎麼倫也該倫到我肖辰雷的頭上,誰讓你自作聰明讓肖毅那小子回來搶我的位置!理應說我們是親父子不該殺你,可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肖辰雷說完冷笑一聲,命令兩個弟兄過來,「抬走,快把他抬走,免得看了晦氣!」說著肖辰雷從房間提出一個箱子交給陳保之,大聲說:「陳隊長,這裡是100根金條,您數一數,等你們提著肖辰風和肖毅的人頭來見我時,我再把那200根金條交給你!」
陳保之雙手抱拳,得意地笑了起來,大聲說:「謝肖老大!放心,只要我陳保之出馬,不出一個月,定能將肖辰風和肖毅的人頭取下來!」
柴房的屋頂上,肖毅正痛不欲生的扒在那裡,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這一幕幕猶如晴天劈靂,令他難於置信。剛才還活生生的爺爺轉眼間與自己天各一方,對自己疼愛有加情如父子的三叔竟然狼子野心,勾結國民黨特務殘害爺爺!這一切彷彿就像一場未醒的惡夢!失去爺爺讓肖毅心如刀絞,真兇的出現無疑在他傷口上灑了一把鹽。
肖毅快要崩潰了,有多少次他很想大聲痛哭,可是他卻不敢!因為肖家大院仍然被特務圍得個水泄不通,他只要稍有點動靜,都極有可能被特務發現,他現在不想死,他要為爺爺報仇;要為陳鐵軍和周文雍報仇,為像他們這樣為革命事業犧牲的好同志報仇,他希望自己將來有機會成為一名**員,去完成那些烈士尚未完成的使命,為**事業奮鬥終身!
原來,肖毅並沒有逃出去,當他拿著槍正要離去時,發現特務已經把整個大院包圍起來,要不是自己有點輕功,飛上了柴房的屋頂,也早已落入敵人的虎口。由於柴房比較矮,肖毅扒在屋頂上對大廳里發生的事情一目了然,看著爺爺慘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去愛莫能助,肖毅的痛苦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有幾次他差點跳下去與敵人展開生死搏鬥,但最終都還是忍住了,不是因為他貪生怕死,而是因為他非常清楚,縱使自己跳下去與他們搏殺,也跟本無法救出爺爺,還得搭上自己的小命,這也正是爺爺最不願看到的,否則爺爺不會寧可自己死,也要讓他安全的逃出去,誠然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反而會讓爺爺死不瞑目!
肖毅心裡盤算著等到下半夜特務疲憊打嗑欠的時候再找機會逃出去。就在此時,聽到肖辰雷大聲嚷道:「弟兄們,把眼睛放亮點,肖毅那小子很有可能就藏在這附近沒有逃出去,只要見著他,格殺勿論!」
「是!」一群特務大聲吼道。
此時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鐘了,肖毅餓得肚子里的蛔蟲咕咕亂叫,可眼見特務們個個精神倍爽,毫無睡意,這也難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己的人頭竟然能值上100根金條,不要說一夜半夜,就是讓他們幾天幾夜不合眼,甚至上刀山下火海他們恐怕也心甘情願。而對肖毅來說最擔心的則是如果天亮之前仍未逃離,天亮之後想要逃出去恐怕比登天還難!就在肖毅一籌莫展之時,突然一個黑影閃電般地飛躍到自己身旁,讓他大吃一驚。
借著月亮的微光,肖毅清楚的看出此人正是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白玉騏,肖毅面如死灰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白玉騏是他們家的僕人,但肖毅從來沒把他當下人看,兩人的關係情同好友又親如兄弟。
白玉騏從手裡拿了兩個饅頭交給肖毅,壓低聲音說道:「少爺,快吃!呆會兒我假裝看見你,把他們引到正門左邊的小路上,你趁機趕緊從後門逃出去,否則天亮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玉騏,這樣被他們發現會把你害死的!」肖毅輕聲說道。
「顧不了許多了,肖家對我恩重如山,為了少爺您,玉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時間緊迫,閑話就不多說了,準備行動。」白玉騏說完一躍而下,隨即傳來他的驚叫聲:「弟兄們,快,肖毅往左邊的小路逃走了,快追呀——」守在後門的特務聽到白玉騏一喊,果然紛紛朝那條小路追趕過去,肖毅趁機從後門逃了出。
追了幾里路,絲毫不見肖毅的蹤影,白玉騏嘴裡罵罵咧咧的,「他媽的活見鬼了,剛才我明明看見肖毅往這裡逃走的,怎麼轉眼連個鬼影都見不著!」
「奶奶的白玉騏,你小子恐怕想錢想瘋了吧,害得咱弟兄們個個上氣不接下氣……」高大個董偉寧一臉不悅地罵了起來。
「對不起,董兄,讓弟兄們白跑一趟實在抱歉,這裡有十塊大洋你拿著,呆會兒換班了讓弟兄們到酒館炒上兩盤小菜喝上兩口酒解解氣!」白玉騏說著從懷裡掏出十塊大洋交給董偉寧,董偉寧氣怒氣衝天的臉頓時露出笑容,一邊客氣地說:「不用!不用!」一邊急忙用手接過那十塊大洋笑著說:「既然白老弟那麼有心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好,我替弟兄們謝謝你了!」
肖毅從肖家大院算是順利地逃了出去,可讓他吃驚的是滿大街都貼滿了他和大伯肖辰風的通輯令,上面清楚地寫道:取一個人頭賞大洋1000塊,取兩個人頭賞大洋2000塊。這讓肖毅的處鏡極其危險,馬上就要天亮了,等天一亮,自己就如同森林裡的野兔,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敵人的獵物!
的微笑,把那撲不滅的火種留給後來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