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鳳藻宮內,賈元春氣的將寢殿內的陳設統統砸了!賈探春小月,此時正坐在床上哭個不住。賈元春砸光了東西,見賈探春只知道哭,氣不打一出來,「你好好意思哭!不是說你身子好的很嗎?怎麼兩個月了還掉了?是不是你不甘寂寞,勾引聖上才掉了孩子?」
賈探春一聽,臉色更白了幾分,「姐姐這話怎麼說的這樣難聽?姐姐當我願意嗎?當初是誰說要抓緊,我才出月子沒多久,就又有了身孕,我這樣不拿自己身子當回事,是為了誰?」
賈元春眼睛一豎,就要發火,抱琴忙上前勸道:「二位娘娘快別置氣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娘娘們這樣,讓旁人看了笑話!娘娘快別生氣了。就算是成了嫡子又如何,時間還長著呢,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啊!賈嬪娘娘也別傷心了,養好身子才是要緊。」
賈元春喘著氣,聖上這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打亂了她所有的謀划!要說這姜皇后的心機夠深的啊!一邊示好自己,一邊卻不動聲色的養著孫貴人!如今一下子多了個嫡子嫡女,哼!聖上居然也被她蒙蔽了,竟下了這樣的聖旨!真是不知所謂!
「傳信給老太太!讓老太太好好問問她的好外孫女,這樣大的消息為何不和我們說一聲!若是早說幾日,我們也好有個準備啊!還是賈家的親戚呢,好狠的心思啊!」
賈探春正在抹眼淚的手頓了頓,賈元春說的是林姐姐?是了,林姐姐和皇後娘娘關係這樣好,皇後娘娘在謀划著什麼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了,卻一絲風聲都不露,好深的心機啊!在她心裡,到底是賈家重要些,還是皇後娘娘更重要些?林姐姐這樣做,分明是不拿賈家當親戚待啊!
一時之間,賈家姐妹倆對林黛玉的恨意都湧上了心頭。
與此同時,林黛玉也很無奈的看著正在自己面前抹眼淌淚的婆媳三人,她也是昨天才知道這件事的,她不會責怪姜皇后對自己的隱瞞,其實這樣的事根本就和她沒什麼關係。再說,就算她提前知道了,也只會替姜皇后感到高興。只是,看著對面這三人,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黛玉摸了摸肚子,她如今懷胎已經快六個月了,可司徒淵還沒回來,若是他回來了,賈家老太太再多的抱怨也不敢來吧!
「老太太,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知道了,這是皇家的事,我不過是個親王妃,如何能插手皇家的事?再者說了,就算皇子公主記在皇後娘娘名下,成為嫡子嫡女,這和賢德妃及賈嬪娘娘又有什麼關係?」
王夫人哭著抬起頭來,「怎麼沒關係?賈嬪娘娘是怎麼小產的?」
「二太太慎言!」「住嘴!」林黛玉和賈母的聲音同時響起。
林黛玉顧不得其他,厲聲斥道:「二太太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你這是在指責皇後娘娘嗎?宮中的皇子公主那麼多,皇後娘娘為何偏偏要針對賈嬪的孩子?二太太未免也自視甚高了吧!」
賈母聽林黛玉這樣說,心中難免有些不快,「王氏住嘴!皇後娘娘豈是你能置喙的!」
林黛玉哼了一聲,端起茶杯,「我身子不適,不便多留各位了,青霜,送客。」說著便扶著袁嬤嬤的手進去了。
賈母不妨林黛玉會這樣落自己的面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羞愧難當。王夫人還想再說什麼,薛寶釵拉了拉她的衣袖,「太太不要再說了,先回去吧!」
賈母等人剛回到賈府,王夫人迎上去還想再說什麼,賈母回過頭去,「你給我去佛堂里跪上幾個時辰,好好醒醒腦!寶丫頭,你跟我進來!」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賈母,「老太太,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不過是心疼女兒罷了。再說林丫頭她的態度」
「住嘴!你還敢說!」賈母大怒,氣的拿手指著王夫人,「你個無知愚婦!還敢多嘴!你想害死我們嗎?你是哪裡來的膽子?來人,從現在起,二太太病了,不許她出去,也不許她見客。好好養病!」
王夫人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站在賈母身側的薛寶釵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不贊同,王夫人想了想,還是低下頭,溫順的下去了。賈母發落了自己沒關係,橫豎過幾日元春得到消息,就會讓自己出去的,眼下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輕易得罪老太太的好,老太太那裡還有寶釵在呢!
賈母見王夫人走了,疲憊的嘆了口氣,薛寶釵忙上前倒了杯熱茶,遞給賈母,「老太太千萬別和太太置氣,太太一向如此,她也是一片慈母心腸,擔憂宮裡的賢德妃和賈嬪娘娘。」
薛寶釵的話一語雙關,既勸慰了賈母,也點出了王夫人的身份,不管她犯了什麼錯,只要元春和探春在宮裡屹立不倒,賈家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賈母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到底意難平。「大太太向來不出頭,就是犯錯也惹不出什麼大禍來。二太太如今這樣,我也不放心,以後,府裡外出交際應酬、人情往來,全由你出面,橫豎現在也是你在管家。你一向是個穩妥的,交給你我也放心些。對了,寶玉最近還好嗎?聽說你將黃鸝兒開了臉?」賈母心中有些不悅,寶玉如今的情況,都是那起子賤人勾引壞的,你還給寶玉身邊添人?
薛寶釵笑容溫婉端莊,「回老太太,是這樣的,我如今幫著太太管家,我不比老太太、太太聰慧,再者也年輕些,很多事考慮不全,日常處理家務難免費心些,二爺那裡,就疏忽了。黃鸝兒自幼跟著我的,我是十分相信她的,她秉性溫和,再不會勾著二爺做那些事,只是讓她照顧二爺罷了。給黃鸝兒開了臉,也是為了給她一個身份,好讓她伺候二爺更盡心些。」
賈母這才滿意了,仔細想了想,「今日咱們是倉促了些!平白得罪了玉兒,孫貴人的胎瞞了九個多月,闔宮上下竟然全然不知,可見聖上是何等重視!玉兒哪裡能知曉這些,唉!」
薛寶釵笑著說道:「嫡親的外祖母,王妃哪裡會正和您置氣呢!明兒我準備些東西,親自上門去給王妃賠罪!老太太放心吧!」
賈母滿意的點點頭,「好了,我有些累了,就不和你多說了,你忙你的去吧!」
薛寶釵並沒有立刻下去,反而伺候著賈母上了床,安置好了,方才走了。
薛寶釵站在上房門口,回頭看了看,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心中卻在猜測,怡紅院中到底還有誰是老太太的眼睛?黃鸝兒的事連太太都不知道,怎麼老太太卻知道了?想起賈寶玉這幾晚每每宿在黃鸝兒房中,折騰到三更天才歇,第二日黃鸝兒服侍自己的時候,眼底都是紅的。薛寶釵鄙夷的翻了個白眼,沒用的男人,卻只知道折騰女人,有本事你痛痛快快來一回啊!
只是可憐了黃鸝兒!想到這裡,薛寶釵皺了皺眉,罷了,從這個月開始,給黃鸝兒漲些月錢吧,就按姨娘的分例給吧!也算抬舉她了。
薛寶釵這樣想著,腳下不停,徑直去了王夫人的院子,又好生安慰了王夫人片刻,方才無事。
龍鳳胎的事直到恪孝親王大勝而歸,班師回朝,方才真正平息下來。大家都知道,恪孝王爺一直是當今聖上的鐵杆,擁護聖上的每一個決定!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霉頭。
恪孝王爺此次回朝,除了將被俘虜的南安王爺帶了回來,還帶來了茜羅國和談的使團,茜羅國經此一役,元氣大傷,二十年內再無興兵的可能!到底也害怕大齊再起戰事,自己落得個滅國的危險,因此,寄希望於此次和談,希望可以和大齊王室聯姻,鞏固雙方的邦交。
這些事,司徒淵全然不放在心上,橫豎和自己沒關係,他將兵權往聖上面前一交,迫不及待的轉身回府,橫豎其他的事,自會有人告訴皇兄的。
司徒瀾連叫了幾聲,見司徒淵腳步都不停,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子,真是!」
旁人見了這兄弟二人的相處模式,不由得感嘆這對兄弟之間的信任和愛重,同時心中也更謹慎了些。
司徒淵腳步匆匆回了王府,本想著直接去看望林黛玉的,走了幾步卻想到自己此時滿身的風塵,還是別熏壞了玉兒的好。於是腳步一轉,去了前院,匆匆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裳。方才來到後院。
林黛玉早就得知司徒淵回府了,見他回來第一時間不是來看望自己,也不知怎麼的,心中就積壓了一股鬱氣。等到見到了司徒淵本人,這股鬱氣化作了眼淚,唰的一下全流了出來。
司徒淵這下子慌神了,千軍萬馬之中也沒見他這樣慌張。忙上前去摟著林黛玉,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怎麼哄,只將那「不要哭」三個字翻來覆去的說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