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地老天荒

漫天飛雪。

風雪之中，三個孩子在雪地里追逐互相扔著雪球。

原本冰天雪地寒冷異常，可是他們的心卻是熱的。他們沒有家，沒有親人，也沒有金錢財富，但他們擁有彼此，擁有最珍貴的友情。

這份情是熱的，能讓他們抵禦冰雪的寒冷。

他們互相拖著手，迎向呼嘯的風和雪……

巨大而茂密的大樹下，她睜大了眼睛看他，帶著天空中白雲一樣的純潔，天真地道：「待我長發及腰，你便娶我可好？」

他也微笑的看著她，根本不懂娶的意義，他只知道會一直守護她。大樹不遠處的地藏王也正獃獃的看著他們……

溫柔的陽光下，她已經長發及腰，亭亭玉立，他倆也英俊不凡。她騎在馬上飛馳，他們兩個人的馬也一路跟隨在她身旁……

村莊籠罩在一片死亡之中，屍橫遍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他們奮力相拼，以命相抵，最後傷痕纍纍救下她。士兵頭領臨死前射出的一箭，地藏王亦毫不猶豫撲向她身旁，擋下那一箭……

他們似乎都回想起那些還在人間時的陳年往事……

他凝視著她，她也一樣看著他的眼眸。

自從地藏王死後，她就不願再見他。他們三個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生死相交的兄妹，可是他卻殺了地藏王。

每一想起待她如親妹妹的地藏王，她就無法原諒他，也無法原諒她自己。

「你……怎麼會來？」許久后，閻王終於又開口。

這一句話終於把她也從回憶的思緒中拉回來。

她輕輕抬頭，嘴角微動，淺綠的眼眸閃過一絲光芒：「我感覺到了那股強大的力量，他……復活了？」

「嗯。」

提起地藏王，他已不敢去直視她。

他害怕看到她看他的眼神。

天夢注視著腳下燃著的火堆，半響，忽然道：「這一次回來的他，是不是變了？」

他嘆了口氣，緩緩點頭道：「那已經不是地藏王，已完全是另一個人。」

他忽然抬頭去看她，道：「我知道你……仍不肯原諒我，我只是……」

她仍舊看著火堆，沒有抬頭，像是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閻王聽：「其實我只是沒有原諒我自己……我欠他太多……太多了……」

這幾百年來她一直耿耿於懷，放不下的是對地藏王的愧疚。

她知道地藏王對她像親人一樣愛護有加，呵護備至。

她也知道地藏王對她還有另一種感情，可是在她心裡地藏王只是她哥哥，她的家人。

她的心裡一直只有他，可是他對她，也像她對地藏王一樣……

三人錯綜複雜的感情，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一個解不開的錯誤。

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做兄弟姐妹朋友，而有些人只要眼眸互相一凝視，就會碰觸愛情的火花。

閻王搖頭，柔聲道：「不，這些都應該由我來背負……」

她也輕輕搖頭，嘆道：「你也只是身不由已，我知道，這件事你本也沒有錯，你比任何人都難受……」

他也低頭去看地上的火堆，火光在他臉上晃動，他一臉惘然。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他確實比任何人都難受，但他必須把所有的悲痛埋藏在心裡。

身為冥界之王，必須要以守護眾生的生死安危為己任。

所以，他並不後悔！

「我聽說，他的義子朱嚴做了判官？」

「地藏王視朱嚴為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朱嚴也確實是可造之材，所以我就……」

她當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朱嚴和地藏王在性格上也確實很相似，只是朱嚴比地藏王多了一份邪惡的野心！

她當然也知道朱嚴最後還是背叛了他。

「既然你已經儘力，剩下的也就無需強求。」

她抬頭凝視著他，忽又道：「我也聽說了月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