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牛渚會戰 上
丹陽郡牛渚孫策軍大營
陳武現在心很痛,看著那些士卒一個接一個的悶哼著倒下,眼看著生命從這些人身上一點點的消退,他的心就痛的糾結在了一起。這些士兵都是他親手訓練出來,他們和自己一起吃飯、一起休息、一起笑鬧。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再嚴厲一點、督促這他們練得再多一點,也許今天他們就不會倒在這裡。
疼痛過後就是一陣陣的憤怒,他一定要為這些兄弟討回一個公道。剛剛探馬已經傳來了主公(孫策)的命令,告訴他大軍已經回援,命令他緊守大營,待大軍反攻之後尋找有利時機擊殺敵軍。他知道孫策是告訴他不可提前出兵,一定要等到對手已經開始崩潰后再指揮大軍出擊。他手下的這些新兵必須要經歷血火之後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但在這個過程中要盡量減小他們的死傷。
劉繇軍的戰鼓聲傳到了大營,陳武知道對手又要進攻了,而這次就是他們最後一次攻擊。自家的大軍會在他們攻擊受挫后立刻開始反擊,到時候就是自己這邊的新兵們發泄他們這兩天憤恨的機會。陳武抓緊時間從大營的左側跑到了右側,一路上他不停的鼓勵著這群第一次經歷噩夢般戰鬥的新兵,讓他們沉住氣,就像平時陳武教給他們的那樣冷靜的去戰鬥,切不可莽撞行事而丟了性命。陳武的身邊現在只有六個親衛了,他早就把自己的親衛都留在了一隊隊的新兵之中,讓親衛們指揮這些新兵戰鬥,教給這些新兵平時訓練中無法學習到的戰場生存之術。
等陳武回到中軍爬上了瞭望台後,敵人的衝鋒也開始了。這一次敵人投入的兵力相當多,陳武只感覺到黑壓壓的一片遮天蓋地而來,他們中的有些人還扛著攻城的雲梯。等他們進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內,陳武大聲下著命令:「放箭!盾牌兵注意保護弓箭手」。隨著身邊的掌旗兵揮舞著令旗,幾千支的箭矢從大營內飛了起來,直接撲向敵軍。雖然箭雨不太整齊,但依舊給對手造成一定的傷害,敵軍前進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
等劉繇軍的士卒冒著箭雨衝到陣前後,木柵之後的長槍兵開始了攻擊。他們兩個人一組,一人手持長槍,負責攻擊靠近木柵的敵軍;另一個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負責保護攻擊手的安全。經過一天實戰鍛煉,這些士兵基本上不會再出現一槍刺中對手后,兩個人都茫然的望著倒下的對手,直到他們也被對手刺倒的情況了。相互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傷亡也逐漸減了下來。
最讓劉繇軍士兵鬱悶的就是對手的弓箭兵,一直就是不停的射擊根本就有個停頓的時間,心裡不由得納悶:就算不知道節約箭矢也要小心誤傷自己人啊。不停的對敵人放箭是陳武的命令。陳武知道新兵在剛上戰場的時候缺少兩樣東西,一個是經驗,另外一個就是心態,新兵從不缺少和敵人拚命的勇氣。經驗陳武沒有辦法立刻讓新兵擁有,但心態就可以做些彌補。弓箭手不停的支援長槍兵的戰鬥就是這辦法其中之一,讓戰鬥的長槍兵知道有人在幫助他們,他們就會安心很多,戰鬥力自然就提高了,等殺過幾次人後心態和經驗就都有了。於是陳武根本不去考慮浪費箭矢的問題,只管讓弓箭手盡情的射擊。好在大營中儲備著太多的箭矢,否者兩天的戰鬥就能被這些弓箭手把箭矢都消耗乾淨。
在弓箭手的配合下,長槍兵慢慢的擊殺著敵人阻止著敵人對木柵的破壞。而劉繇軍的士兵被木柵所阻擋,對峙中吃虧不小,還要小心天空中還不時的飄落下箭鏃的。在付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后,眼見沒有能攻破營寨的機會後就開始退卻。
劉繇軍的士兵的士氣隨著一次次的攻擊失敗中,士氣越來越低。不少士兵都開始嘟囔著:「昨天晚上眼看著對方就堅持不住了的時候,結果非要退兵。還不連夜進攻非要紮營,扎什麼營啊?打敗了眼前那些新兵后直接用他們的營不就可以了。結果被這群新兵蛋子緩過精神來了,今天就越打越吃虧。都入娘的是一群白痴!」
低沉而又悠長的號角聲遠遠的傳來,一些士兵茫然回望,怎麼還沒有退下來就又要攻擊了?今天這是見什麼鬼了?隨後他們就發現遠處塵土揚起,說明了有大隊的兵馬趕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戰場甚至都可以聽到雙方的喊殺聲了,孫策依舊沒有命令部隊加快速度依舊是這樣緩緩的向前壓去。直到看到對手後方守衛開始出現慌亂后,孫策知道對手發現了大軍的襲擊,才開始命令發起攻擊。接到命令的孫策軍士兵立刻開始加速前進,他們腳下的塵土被風捲動飛揚而起。
接到了孫策率領大軍直接從後方襲來的消息后,薛禮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孫策會來的這麼快,他原本以為從他們攻擊牛渚開始到孫策接到消息再到他帶兵回援怎麼也要四五天的時間,沒有想到這才一天孫策竟然奇迹般的回來了,還出現在他的身後!
樊能如墜冰窟,一陣寒意沿著脊背蔓延到了全身,和孫策交戰時的恐怖回憶立刻歷歷在目,他明白了他是戰勝不了孫策的,首先只要面對著孫策他就會想起那噩夢般的記憶,他就會直接失去對戰的勇氣。他發出了一陣顫抖的聲音道:「如今我們被兩面夾擊,必須立刻撤退,否者必將覆滅於此!」張英也是想起了那個雨天,孫策軍就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沖入了自己的大營之內的。張英後悔了,他不應該輕易的就聽信了於糜的意見,帶兵來偷襲孫策大營,這就又給了孫策一次機會,一次讓孫策殺死自己的機會。他應該直接去縣南的,依靠堅城死守,才可以和孫策對決。張英立刻站了起來,說道:「我們要立刻返回秣陵,依靠著堅城防守。」說完也不管別人再說什麼直接調頭就走,帶著親衛上馬而去。樊能也是二話不說,跟著張英而去。
於糜看見他們兩個人就這麼走了,他身為副將也是無能為力,只好向張英拱了拱手,調頭跟著他們走了。站在戰馬旁邊的於糜看著張英和樊能在親衛的簇擁下絕塵而去,再看看周圍士兵那迷茫的眼神,於糜想起了一件事。如果他也想張英和樊能一樣不管大軍隻身而逃,就算能逃回曲阿,那他又有何面目去見主公?更何況這次攻擊孫策的注意是他出的,張英和樊能為了推卸責任必定把所有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到那時主公是否會責罰自己?即使他不責罰,自己也再沒有臉面留在主公身邊。天下如此之大那裡又是自己的立身之地?罷了罷了,自己就在此死戰,就算報答劉揚州的知遇之恩吧。
有了戰死決心的於糜放棄了逃跑,毅然的留了下來,隨即命令中軍放下主將張英和副將樊能的戰棋,只留下自己的戰棋,告訴所有的兵勇他於糜陪他們一起死戰到底。以自己的八千兵勇再加上薛禮指揮的五千人,未必不能和孫策一較長短。
這次出征薛禮只帶了五千兵力而來,留下了兩千人守衛大營。所以這次還是以張英等人帶來的軍隊為主力,如今張英他們都走了,如果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能有什麼用,只能給他們斷後,為他們逃跑拖延一段時間。這種吃虧的事情薛禮是不會幹的,他立刻傳令全軍快速撤回秣陵,至於輜重糧草等現在顧不上了,還是保命要緊。
前進中的孫策軍看到了一個詭異的畫面,前面的敵軍既沒有衝過來,也沒有整理隊伍準備戰鬥,甚至也不是撤退,而是突然間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是轉身逃跑,但方向卻不同,有的向著他們的營地而去,有的則直接向著北面跑去。孫策軍的士兵十分的不解;「他們就連此一次的想法都沒有嗎?就這麼的撤退了?恩,這個樣子也不像撤退,撤退也應該是用個方向的,哪有他們這樣亂糟糟撤退的?
孫策不管那麼多,他擔心的是不能放跑了這群敵人,馬上命令『全軍衝擊』。一聲緊過一聲的戰鼓聲震蕩著天空和大地,更震撼天地之間的人們。孫策軍的士兵明白這回要是再讓他們跑了的話就不知道又要追到什麼時候了,為了一會不用再練習跑步,現在必須加快速度衝上去。
孫策軍如同潮水般湧向前去,追逐著同樣如同潮水般撤退的劉繇聯軍。孫策的聲音穿透了嘈雜傳來:「公瑾,坐鎮中軍,指揮全軍進攻,騎兵隨我殺敵!」說完,孫策雙腿一夾馬腹,當先沖了出去。緊接著,他的親衛也衝出隊伍,緊緊的跟著他而去,他們身後六百名騎兵縱馬而出,斜斜的向著北邊而去。至於孫權就在這股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