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方向之爭
是儀還在一旁等著他的決定,劉繇也不好在這裡多耽擱,搖頭趕走了種種心事,對著是儀說道:「子羽啊,這一段時間辛苦你了,一路上還需要你多多出力。走吧,我們出發吧。」
是儀聽著劉繇的聲音沙啞無力,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年,不由得心頭一陣陣的難過,紅著眼圈低著頭回到:「是,使君不要擔憂,只要到了會稽之後我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我們這些人還需要使君帶領我們走下去呢!」
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許劭這時睜開了眼睛對著劉繇說道:「使君不可去會稽!會稽郡身處江東三郡之中而且很是富庶,孫策穩定丹陽郡后一定會繼續征伐會稽的。到時候使君如何是好,是戰還是走?要戰的話,孫策帶領一群虎狼之士士氣高昂而來,我們又有多大把握擊敗他們?要是走的話,會稽身處在大海之濱,東面是茫茫的大海,西面和北面又是孫策的領地,而南方儘是些山越蠻夷之地根本不能讓我們立足,我們還能往哪裡走?」
是儀聽到之後憤恨的看著許劭心裡這個氣啊:當初說戰的是你,現在被人家打怕了,連戰都不敢戰了,聽到了『孫策』兩個字就想著跑。如果是跑的話會稽是沒有地方跑,但這天下這麼大你又有多少地方供你跑的?這麼跑下去早晚就是一個窮途末路。是儀也知道自己的這個使君劉繇耳根最軟,又極為信任這個許劭,說不定就又要給他說服了。是儀開始轉著心思試著反駁許劭。
不出是儀的所料,果然劉繇一聽之後就一臉驚訝的看著許劭,緊張的問道:「子將兄,那你認為哪裡才是我們的落腳之處呢?」
許劭恢復了平常的那副算盡天下一切的狂妄表情,捋著鬍鬚笑著打量了一眼憤憤不平的是儀和一臉求教的劉繇,揭開了謎底:「在下以為我們可以去豫章郡,豫章北部和豫州接壤,西面連接著荊州。使君到了豫章之後定然能夠收復當地的將士吏民,然後使君可以和曹兗州(曹操)、劉荊州(劉表)互通有無。這樣一來,使君可以依靠更多的力量對抗孫策,是戰還是和就都是我們做主了。即使萬一戰敗,我們也可以北投曹兗州或者西投劉荊州,怎麼也好過會稽那塊死地。」
看著不停點頭的劉繇,是儀對許劭恨得牙根痒痒的:真是一個機關算盡的『大才』,這回都想到了往兗州、往荊州跑了。你也不想想這麼多人背井離鄉的跟隨著使君是因為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跑到荊州或兗州做個漂泊之人啊?他們還不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打回家鄉!再說我們到豫章就能拿到治理之權啊?那裡現在有兩個太守正打的熱火朝天的,誰能放下自己的權利交給你啊!豫章西邊的劉表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豫章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他會幫助我們?豫章的北面隔著大江是袁術的地盤,我們和他對抗了這麼久他能放心的讓我們安穩的呆在豫章?還想逃過袁術聯繫曹操,不說曹操如今兵少糧缺全靠袁紹的接應,就是袁術他會輕易的讓我們跳過他聯繫曹操嗎?讓我們和曹操給他來個兩面夾擊?說到底許劭就是想著孫策來了的話就繼續跑,至於是投靠劉表還是投靠劉表就無所謂了。
是儀再也忍不住了,看著許劭的眼睛中冒著火:「許先生這個建議在下不敢苟同。會稽太守王朗和使君交好而且江東三郡一體,王太守必定會全力支持使君反擊孫策。我們得到了會稽的支持,聯合會稽的軍隊反擊孫策,必定能夠戰勝孫策奪回丹陽。這些士兵也是相信使君能夠重奪丹陽這個原因這個才不避艱辛的依舊追隨使君的。如果他們要是知道了使君遠避孫策於豫章的話,那使君的這支軍隊就會隨時崩潰的。請使君三思!」
許劭依舊不溫不火的反駁著是儀:「是功曹說的沒有道理。先說會稽郡:王太守前一段和使君鬧翻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緩和,我們去投奔他他能否幫助我們尚且是未知之事。就算王太守能放下過去的不快接納了我等,他是否敢於冒著和孫策敵對的風險來幫助我們?就算他能幫助我們,那我們就依靠著會稽的兵馬能否戰勝虎狼般的孫策?一旦不幸戰敗那麼孫策必然大舉攻入會稽,到時候我們新敗之軍如何抵擋他們百戰精銳?那個時候會稽就是一塊死地,我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能淪為孫策的階下囚,你想把使君置於這種羞辱的地步嗎?」
是儀當然明白會稽是塊『死地』,他想的就是要把劉繇軍置於死地而後生,但這個想法他不能當著劉繇的面說,否則就憑劉繇那種有些懦弱的性質肯定不能同意的。是儀換個一個角度分析道:「那我們去豫章就能解決戰勝孫策的問題嗎?豫章如今處在四種勢力的角逐之中,劉表、袁術、曹操和朝廷都想著拿下豫章,正在角力之中,豫章如今是一片混亂。曹操和朝廷如今鞭長莫及,只想著把水攪渾好渾水摸魚。而袁術和劉表憑著近水樓台,分別舉薦了朱皓和諸葛玄任豫章太守。如今朱皓和諸葛玄正在混戰之中,雙方廝殺了多次也沒有能夠分出勝負。我們去了豫章之後他們能否把豫章交給我們?就是交給了我們之後,我們北面被袁術壓制,西面是心懷叵測的劉表,東面就是孫策,南邊是交州的蠻夷之地,我們能否在眾多的勢力之中穩定豫章進而反擊孫策?我認為我們及時能夠拿到豫章也只能在眾多的勢力的夾縫中苦苦掙扎,根本無力發展更不用想反擊丹陽了,到時候這些士兵覺得跟隨大軍殺回家鄉無望是否還會繼續追隨使君?失去了士兵我們就沒有了根本,那使君就更無力控制豫章了。請使君明察!」是儀的火氣有些上來了,對著名滿天下的許劭也不那麼恭敬了,直接就和他辯論了起來。
許劭對這個年紀青青的功曹和自己說話的態度有些不滿,但又不好和他計較墮了自己的名聲,所以就故作大度的一笑:「是功曹,你還是年輕啊,呵呵。正是因為豫章現在處在多方勢力之中,他們誰也沒有辦法的時候,我們才能輕而易舉的拿到豫章。使君身為朝廷任命的揚州牧對豫章擁有治權,是名正言順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我們選擇支持誰,對他們任何一方而言都是極為重要的事情。被我們支持的一方,他的力量就會增加很多,就可以直接壓倒所有的對手全據豫章。等他佔領了全部豫章之後,使君身為揚州牧他的上司一言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我們拿下豫章不是易如反掌嗎?有了豫章之後,憑藉著使君的德才兼備自然很快就能統合豫章的力量迅速強大起來。然後我們一鼓作氣的消滅孫策也就很簡單了。如此一來使君不依舊可以擁有揚州四郡,做個名副其實的揚州牧嗎?」
被許劭貶斥為少不更事的是儀再終於炸了,這些天積壓的怒火噌噌的冒了出來,再也顧不上什麼禮數,胸中的不滿直接就對著許劭發泄了出來:「子將先生大才!置天下英雄於股掌之中,當真是國士無雙!當初勸說使君不作為,任憑孫策攻城略地致使丹陽糜爛不可收拾。如今又開始遊說使君放棄天子的信任、百姓祈望、牧守一方之責望風而逃。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權謀妄圖與虎謀皮,豈不知這群無父無君之徒連天子都不放在心上,更不要說朝廷任命的州牧了。我們想圖謀別人難道別人就不會圖謀我們?不管哪個人強大之後會把辛苦得來的權柄送與使君?他們一定會反噬我們。到時候我們無力抗爭只能避退三舍,淪為天下人恥笑!書生誤國!使君不可聽信這些紙上談兵之言!還是聯合王會稽共定江東大事!」
劉繇看兩個人越說越僵,現在更是直接的吵起來了,不來就很差的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許劭被是儀指責為書生誤國和紙上談兵,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名士的脾氣當即就上來了,名士的風範也不管了,指著是儀的鼻子就叫了起來:「黃口小兒,竟然敢口出狂妄之言!許某的名號不是由你傳揚出來的,也不是你個幼子能夠詆毀的!許某名揚天下之時你還在牙牙學語,如今你倒是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了!我且問你,即使會稽和豫章都無法與孫策對抗,那我們是選擇走投無路的會稽還是選擇後路暢通的豫章?當初高祖皇帝屢敗屢戰最終還是一戰成功建立了綿延四百餘載的大漢,反觀西楚霸王垓下一敗之後就自刎於烏江,你認為使君該怎樣選擇?黃口豎子不足與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