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人吃鬼

眼前這座由屍體堆積起來的屍塔至少有十幾米高，就和一些山上的寶塔差不多。我捏著鼻子，從塔腳一直往塔尖看，發現這些屍體穿著打扮各不相同。

屍塔的最頂端，有一個古老的時鐘，時鐘非常大，直徑至少有兩米，而且上面的秒針正嘀嗒嘀嗒不停跳動。「這玩意，究竟幹啥用的？」我一邊打探一邊猜想。

沒多久！塔頂突然響起沉重的鐘聲，「咚！咚！咚！」一連三聲。

三聲過後，我感覺頭昏眼花。

我用手指使勁按自己的太陽穴，接著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等我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時，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間空蕩蕩的屋子中。

寶塔裡面，一個紅衣女人正打著一把紅傘站在那兒。

她背對著我，腳上穿著一雙黑皮鞋。

「你是誰？」我鼓起勇氣問。

女人沒有回答我的問候，而是慢慢轉過身，然後朝我一步步走過來。她的面孔蒼白，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卻被傘緣遮住。

我一連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背部抵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為止！

我一扭頭，發現軟綿綿的東西居然是房間的牆壁。

這房間的牆壁怎麼會是軟的？

女人已經走到我的面前，她將紅傘慢慢往後挪。然後，一雙淚盈盈的眼睛就露了出來。眼睛很漂亮，可我卻沒有去觀賞的興緻。

因為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娜娜！

我身子一閃，尖叫著拔腿就跑。可是房間四周連一個門都沒有。

我跑了一圈，最終在房間一角發現一道旋轉樓梯。

我想都沒想就沿著樓梯攀爬而上。

娜娜緊跟其後。

不知道跑了多久，爬了多少層，我終於來到樓頂。站在樓頂往下面看，我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寶塔上面。寶塔下面，天地之間根本沒有界限，混沌一片。

所有的一切，都被淡藍色的夜幕籠罩！

娜娜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被逼到樓頂的一角，站在那兒瑟瑟發抖，已經無路可退。

娜娜用幽怨的眼神看著我，一邊慢慢朝我靠近，一邊用手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小飛哥，我是娜娜，我不會害你的！」她說。

我無比驚恐，問：「你真是……真是娜娜？」

娜娜點頭：「我是！咱們很久沒聊了吧？」

「沒！我們……前幾天還……見過！」

娜娜搖頭：「不！我們已經五年沒有聊過了。那次我跟你借錢，你說你沒有。小飛哥，我知道你有錢，可是你不肯借個我。你和他們一樣！那天晚上，你不知道我發了多少條簡訊，向多少人求助。可是……這個世界已經把我拋棄了！所以……」

說到這兒，娜娜已經走到我的面前，她的身子和我只有一尺的距離。

我能夠感覺到她身體裡邊散發出來的那股寒氣！

這種寒氣，就和剛打開的冰箱一樣。

「娜娜……你……你到底怎麼了？你……你是人，是人還是鬼？」我結結巴巴問。

娜娜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她站在我旁邊，眺望著遠方。

「把你的手給我！」娜娜扭頭，將我的手拉到她的胸前問我：「有心跳嗎？」

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沒……沒有！」我舔了舔嘴唇，「你不是……你不是說，不是說，那次跳樓，那次跳樓摔……摔到心臟了。心臟……出……出了點……問題？」

娜娜點頭又搖頭沒有立即回答我。

娜娜指了指塔邊：「你敢不敢跟我下去？這兒有樓梯！」

我心裡一緊，一陣暈眩，哪裡還敢下去！

娜娜笑了笑：「這就對了！你還不該死，所以你不會跟我下去。你知道我在這兒待了多久了？我已經待了250年。你不知道這兒的日子有多漫長！」

我被嚇得夠嗆，問：「250年？」

「是的！剛才你是不是摸到房間的牆壁了？是不是覺得很柔軟？因為你現在和我一樣，被困在屍牢裡邊。這座塔，是用死人的屍體做成的！還有……還有你看！大地和天空有啥區別？沒有區別！在這裡什麼都沒有……」

「什麼也沒有？你不需要吃飯嗎？」我好奇地問。

娜娜回答：「不需要！因為這是陰間！如果感覺餓了，就到塔里去。只要聞到屍氣，大腦就會保持清醒。待會兒，小飛哥你得幫我！」

我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

當一個人的恐懼達到一定極限的時候，他反而不會覺得怕了。

我問：「幫你做什麼？怎麼幫？」

娜娜袖子抖了抖，抖出兩根奇怪的棍棒。模樣就像一條魚似的！

「這是他們給我的！你拿著！」

娜娜說著，天空突然起風了。只不過這風和外面的風完全不同，居然是黑色的。

黑色的風呼嘯而過，沒多久，寶塔周圍的曠野，就走了一群白影。

白影飄飄忽忽，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娜娜說：「每天到了這時候，就會有孤魂野鬼跑到寶塔裡邊來，吸食屍氣。這些流落荒野的，都是一些餓殍，生前都是餓死鬼，所以他們什麼都吃！」

我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娜娜繼續說：「你千萬不能讓他們抓住你，你要把他們打死！」

「要是……要是打不過他們，咋辦？」我問。

娜娜說：「打不過他們我們就會失去居住地。無家可歸，我們就會去流浪。如果到了荒野，就會被餓殍撕成碎片，然後永不超生！」

娜娜剛說到這裡，我低頭一看，發現一些白影的喉嚨咯咯直叫，已經抓著寶塔的樓梯網上爬。我大致看了一下，塔下至少有幾十人。

我緊緊抓住娜娜給我的棍棒。

等那些白影爬到樓梯口，即將躍上寶塔的時候，我差點被嚇死！

這些白影全都面目猙獰，臉色全是血！

有一個甚至沒有腦袋。

娜娜大喝一聲：「打！」

幾聲慘叫過後，我發現有幾人已經被娜娜用棍棒從塔頂掀翻下去。

我一低頭，發現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正在拉我的褲腳。

小孩大概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她笑眯眯地看著我。

「打她」娜娜叫。我掄起棍棒，卻下不了手。這小孩和外面的小孩一模一樣，我哪裡敢打？可是，我剛一眨眼，這小孩已經跳到我身上來了。

她突然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準備咬我的脖子！

我「啊！」一聲，將小孩遠遠拋出去。

小孩摔在地上，正好滾落在娜娜身邊。娜娜一榔頭下去，直接把她打得腦漿迸裂！

其餘幾條白影全都被娜娜踢飛到塔下去了！

踏上，只有小孩一人在慘叫！

娜娜一把將小孩抱起，然後朝我走來。

小孩血淋淋的！

娜娜叫我：「小飛哥，把嘴張開！」

我問：「干……幹嘛？」

娜娜突然伸出一隻手，捏住我的脖子。我大張著嘴巴，掙扎著想要呼吸！

就在這時，娜娜提起小孩的腿，就往我的嘴裡塞。

我幾乎被嚇得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東西不斷往我的肚子里涌去！

就在這時，我的耳畔傳來「咚！咚！」的聲音。

我仔細聽，是鐘聲！沒錯！

我努力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青煙背著小雪站在我的面前。我則躺倒在屍塔腳下的地板上，拳頭捏得緊緊的，伸開一看，啥也沒有，就捏著一塊破布條。

青煙問我：「剛才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一座寶塔？」

我感覺頭部頭痛欲裂。「你也去過？」我問。

青煙說：「是的！在裡面困了很久！」

「你有沒有見到娜娜？」

青煙說：「沒有！相反，我見到我師傅了。如果不是師傅指點，我根本出不來。」

我心想，這屍塔究竟是什麼地方？

我在屍塔裡邊見到的是娜娜，可青煙見到的卻是他的師傅。

小雪突然咳嗽！

青煙將小雪放下，小雪的手顫巍巍地摸了我的腦袋一下，隨後快速收了回去。

她說：「我們……我們得離開這地方！」

青煙問：「出口在哪兒？」

小雪說：「就在塔頂！」

青煙看了看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表情很複雜。

小雪說：「把鍾……毀掉！」

青煙說完，放下小雪，幾個閃身，已經爬到屍塔頂端去了。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然後對著那塊鐘錶，就是一頓亂砍。

大概五分鐘過後，那塊表終於停下了。

鐘錶停止運轉，我就聽到隆隆，像是地震一樣的聲音。青煙快速從上面下來，他的身子剛著地，立即就將我和小雪同時用胳肢窩攜帶著朝一旁飛奔。

身後的無數的屍體開始滾落下來……

屍塔倒下，一道大門赫然出現。

一個看著挺面熟的女香客進來，對著正在點香的和尚問：「凈未師傅在不在？」

點香的和尚說：「你跟我來！」

我環顧四周，發現我和小雪，還有青煙三人就站在大雄寶殿之內。那尊觀音像還在，屋內一切正常。可是……剛才發生的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小雪帶著我往佛堂後面走。

佛堂後面，五鬼的菩薩像卻不見了！

一個老和尚就坐在那兒。

那位女香客問：「你就是凈未師傅？」

老和尚睜開眼睛，看了那位女香客一眼，又抬起頭問我們：「幾位都是來找老衲的吧？佛既是魔，魔即是佛。佛魔我相。諸位施主，魔由心生啊！」

我在想，什麼是佛魔心生？

還有——

凈未和尚啥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