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這是宋代柳永寫杭州的一闋詞,用來形容此時的南京城也十分恰當,成為中華民國的首府的南京城,有六朝古都之稱,繁華之處,實可用「市列珠璣,戶盈羅綺」來形容,雖華夏戰火不斷,但南京城繁華之盛,處處勝景熱鬧,不見一絲亂世景象。
李英風和風飛揚兩人從所未見如此繁華城市,看的眼花繚亂,嘖嘖讚歎,恨不得多生兩雙眼,很久才發現一向愛熱鬧的王大少居然沉默良久,連臉色都是慘淡的,不由得納悶。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個時候王大少想的卻是前世曾經發生的那場人間屠場「南京大屠殺」,被剖腹扯出嬰兒的孕婦,被凌辱而死的女子,被推進萬人坑活埋的百姓,那砍下女子頭的鬼子仰天大笑的醜惡,那作孽深重卻被朝拜的戰犯,那死不認罪的民族
眼前的繁華如此之盛,當它成為人間地獄的時候,是何等的慘烈。
王大少怔怔的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明亮寬闊的街道,美麗的少女輕盈的走過街道轉角,三三兩兩的學生上了電車,飛快而過的自行車響起歡快的鈴聲,遠處有哪家新開張的門面在放鞭炮,路邊的長椅上並作的老年夫妻正低聲說著什麼,帶著愉快的笑容,當那一時刻到來的時候,都變成血淚,流淌在華夏的靈魂深處,痛徹百年。
她彷彿又看到前世的那些照片,那些被禽獸取樂用來炫耀禽獸之行而成罪證的照片,那個美麗的女子被砍掉頭顱的一瞬間的照片,那個孕婦被挑出嬰兒的照片,那些被捆綁著推入萬人坑的照片,那些殘殺取樂的照片那一個一個瞬間被記錄下來,只是血海罪行的一點點,那一刻,整個華夏民族墮入地獄。
眼前這繁華如天堂的城市,不久之後就會和它的百姓一起墮入地獄,整個華夏民族整個華夏國土都將墮入地獄!
她看著眼前著美好絢爛的景象,想著那黑白照片上猙獰的歷史,心慢慢的平靜,如果這裡將變成地獄,那麼就不會僅僅是華夏民族的地獄,連同賊寇,就一起下地獄吧!在地獄里,英魂不遠,繼續作戰,直至讓禽獸償還血債。
我們這個民族,也許只有地獄的火焰淬鍊出剛強的意志,才能衝破地獄,重歸輝煌,我但願能見到那一天。
那一天,縱永墮地獄,也如天堂。
她慢慢的俯身,看著這乾淨整潔的街面,慢慢的撫摸著冰涼的石板,彷彿撫摸著這個城市的美麗,傾聽著空氣里流轉的歡快喜悅,新的一天正在開始。
她只覺得心在哽咽。
*****************************************
「玉橋,你怎麼了?」李英風關切的問。
風飛揚手插在褲兜里,擰著眉頭打量著,英俊的臉上有些不耐煩:「想什麼有的沒的呢?不是有我們兩個嘛,誰還能欺負你不成?愁眉苦臉的。」其實他也想如李英風一樣關切詢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就成了這樣,不由得有些彆扭了起來。
其實風少爺真的是關心,看到沒心沒肺的王大少臉色慘淡凄涼,沒來由的就感覺到了難受,但是習慣了裝酷的這隻沒學會怎麼安慰人,聽起來都像在冷嘲熱諷,自己都覺得不大好,閉嘴在一旁生悶氣,本來很雀躍參觀京城的心情都沒了。
王大少勉強一笑:「沒什麼,就是有些餓了。」風飛揚鬆了口氣:「早說嘛,趕緊的找地方吃飯不就行了?」李英風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那還廢話什麼?開車。」
風飛揚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跳上車去,好歹他也是一個大少爺,為嘛要這麼掉價的當跟班啊?好吧,他是比武認輸了,可是關你李英風啥事啊?憑啥就指揮這指揮那的?算了,劍客都是不講理的,爺不計較。
當然,爺計較也打不過。
基本上風飛揚少爺對這次王大少帶著他跑路還是很滿意的,第一次來到京城,頓時讓風少爺感慨,這才叫大城市啊,就連風裡都帶著無限的風情,讓風少爺很愉快,尤其是走過身邊的女孩子們臉紅微笑的樣子讓他有些陶醉,這才是他中意的美女風情呢。
「老大,丁少的未婚妻一定很漂亮,唉,為嘛你要拒絕了石公子的提親呢?聽說是京城大美人啊,那要多漂亮啊!」風少爺很遺憾的嘆息。就算石大少不小心透露了會讓他妹妹改嫁的不良企圖,但為了大美女,老大你努力的活成千年王八萬年龜的,不就行了?
李英風哼了一聲:「不如這次見一見,玉橋啊,要是她比你還好看,就娶了吧!將來咱兩家聯姻,讓我兒子娶你女兒。」
風少爺:「為嘛不是玉橋的兒子娶你女兒?」李英風看了王大少一眼,慢吞吞的說:「我女兒嫁個比自己還好看的丈夫,會很自卑的。」風少爺很以為然,拍拍王大少:「大少,我同情你。放心,你刷下來的女人,咱們都可以笑納。」爺沒有劉大少的雄心壯志,天下第一美女不是那麼好娶的,爺等著看劉大少成萬年光棍呢。
兩個人不知道王大少為什麼忽然崩潰般的了無生氣,竭力尋找輕鬆的話題。王玉橋懨懨:「開你的車吧,別理爺,爺心情不好。」三人陷入沉默。
清晨的風吹來桂花的香氣,南京城裡走來異鄉少年,風塵僕僕,滿面凝重,靜靜的走進南京城厚重的城門裡,走進南京城的繁華天堂。
就像石俊卿說的,那需要整個民族的共同努力,不是單靠一個人一個城就能做到。所以,王玉橋走進了南京城。
歷史會改變嗎?也許會,也許不會。
但請記住,無數人已經或者正在準備用血和生命獻祭,華夏崛起,無數先烈的血灑在華夏土地上,他們之中很多政見不同立場不同階級不同性別不同。
中國沒有出現過救世主,有的只是無數仁人志士無名百姓前赴後繼的用血和生命譜寫了戰歌,從而將華夏這個民族從地獄里托起,重建輝煌。
這個時代這個民族,需要很多男兒的血女兒的淚獻祭於這片土地,開出華夏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