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頭大患(下)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是對桂公公說的退朝二字尚有疑慮,就這麼賞完了?這聽起來怎麼顯得這麼的,敷衍呢。
賞了個大將軍的官職,實際上手上的實權和將軍是一樣的,只不過聽起來好聽,但這東西又不能和侯爵公位一樣可以世襲給子孫,所以沒啥大用處。
賞的敷衍也就算了,還要把蕭將軍的五萬兵馬拆散了打到各處,美名其曰是為了皇城的安穩,看似也沒有剝奪他的兵權,可實際上就是為了削弱兵力,你要不從,那你就是存了不安分的心,可若是從了,心裡得多憋屈。
最後上頭一句退朝這事兒就算這麼完了,『被敷衍』了的蕭景銘臉色微凝,最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叩謝皇恩。
等到退朝之後,蕭太傅和兒子走在後頭,輕聲勸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二皇子當初樹敵不少,這些人如今在朝堂上都擁護了王家和皇上,你才剛回來,就怕他們拿二皇子的事來說蕭家。」
「既然皇上讓你和齊王爺共同商榷,那些人回徽州的好。」
「哪裡會這麼輕易讓他們回徽州去。」從錢家和衛家出事蕭景銘就察覺到徽州那兒已不安穩,藤王爺肯定是查到了什麼,過去蕭氏一族沒有動作不會被人知曉,可現在就不一定了。
「既然他們要我們分散,也正好。」蕭景銘眼眸微縮,打散了他的人,也正好從徽州更換出去。
走到了宮門口,蕭家的馬車早早的等在那兒了,只是馬車外守著的人神情顯得焦急,看到蕭景銘出來之後匆匆趕到他們面前低聲稟報了幾句。
蕭景銘原本就緊繃的神色一瞬凌厲了起來:「人呢?」
「如今已經送到了蕭府。」那人話音未落蕭景銘就已經上馬快步驅向蕭府,蕭太傅在旁人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匆匆趕了上去。
就在蕭景銘後頭沒多遠走著的官員見到他們走的如此匆忙,疑惑的很,其中有人問起蘇閣老:「今日之事蘇閣老您有何看法?」
一把年紀的蘇閣老樂呵呵的摸著鬍子,他從蕭家馬車那兒收回了視線:「日食三餐,這時辰,怕是已經錯過中飯了。」
聽懂的幾個陪著蘇閣老呵呵笑著,不懂的則是搖了搖頭,蘇閣老面前蘇家的馬車早早候著了,管事扶著蘇閣老上去,隨著蘇家馬車離開,那還一頭霧水的官員轉頭問旁人:「蘇閣老到底是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那人指了指那遠去的馬車,「有些看法放在心裡就成了,飯照吃,朝照上,這一日三餐的才是頭等大事。」
那官員還是不甚明白,眾人笑了笑,各自都回家去了。
......
此時蕭景銘趕回了蕭府,走進前院偏房,外屋榻上躺著一個人。
站在門口的蕭夫人正要發難,蕭景銘卻直接越過她走進了屋子,裡面是陪同而來的幾個軍醫,榻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蕭遠鶴。
「將軍。」幾個軍醫看到蕭景銘的第一反應是敬畏中帶了些懼怕,蕭景銘離開軍營時說過,若是蕭遠鶴死了他們也都別想活,而此時,軍師死了。
躺在那兒已經死去多時的蕭遠鶴整張臉顯得發青,嘴唇黑紫,胸口上箭已經拔掉了,包紮在胸膛上的紗布上滿是血跡。
蕭景銘沉著臉,旁邊的人皆是不敢出聲,屋子裡的氣氛一瞬凝固了起來,他站在那兒低頭看著榻上的人,聲音暗沉:「什麼時候的事?」
「將軍走了之後我們替軍師拔箭,但那箭頭上淬的□□奇毒無比,葯入攻心已經......沒救了。」兩個軍醫跪在地上面面相覷一陣后其中一人繼而道,「我們只能把軍師送往建安城,半路的時候軍師就去了。」
蕭景銘離開軍營后蕭遠鶴就陷入了昏迷,軍營里缺少救治的葯,而傷口距離心臟太近很快毒性就蔓延開來,根本就是回天乏術。
那軍醫話音剛落就被蕭景銘抽刀抹了脖子,倒地的那一刻另一個軍醫嚇的臉色蒼白直接暈過去了,門口的蕭夫人捂著嘴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殺人了!
這時蕭太傅才剛剛趕回府中,從門口跑進來氣喘吁吁的,進屋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軍醫和昏迷在旁的另一個,下令把他們都抬出去,繼而走到塌前拍了拍蕭景銘的肩膀嘆息:「派人送回徽州去吧。」
「遠叔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沒有入朝為官,誰會特地針對他。」為了確保殺人成功,還要設這麼一個局,讓他誤以為是沖著他來的這才掉以輕心。
蕭太傅不信其中內鬼,但凡是知道蕭遠鶴為蕭景銘出謀劃策的都是自己人,這些人從蕭氏一族走出來,從小受到的教育和灌輸都不容許他們有別的念頭,除非有外人知道蕭遠鶴的身份。
可這也不太可能,外人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蕭太傅想不透的,蕭景銘卻已經把目標定在了當初古道廟中只比蕭遠鶴晚幾年進去,甚至比蕭遠鶴更了解古道廟秘密的言家家主身上。
想到了言墨自然想到了和他關係不錯的葉蘭嫣,徽州的事與她有關;當初建安城流言被反轉,先帝非但沒殺她還讓藤王爺娶了她;還有如今這件事。
「先派人送信回徽州。」蕭景銘陰沉著臉吩咐,「火化之後再送回去。」
蕭景銘說完之後離開了偏房,站在外面的蕭夫人趕緊進屋,拉著蕭太傅眼淚水就開始往下掉:「老爺啊,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怎麼就丟下了我們母子倆在這兒,你可知道這些日子家門口來了多少人守著,門都不讓我們出。」
「如今不是回來了么。」蕭太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派人把這裡打掃乾淨,再去買一副好一點的棺木來。」
「他這都殺人了!」蕭夫人看他毫無反應的樣子聲音不由尖銳,「他都殺了人了,你剛剛是沒看到,這抬個死人回來做什麼,景軒就要成親了,這多晦氣!」
「晦氣什麼。」蕭太傅瞪了她一眼,「你不要瞎胡鬧。」
「我這哪裡是瞎胡鬧了,好啊你蕭翰林,這一趟離開你妻兒都不要了是不是,回來都變了個樣了,你現在這麼護著他了?他是你寶貝兒子了?」蕭夫人脾氣一上來揪著蕭太傅就不依不饒,這個家原來就是她做主的,就從繼子娶親開始人就變得不一樣了,繼子不一樣也就算了,丈夫跟著心向著繼子,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景銘是長子,將來就是要繼承蕭家的,你也不改改的脾氣。」蕭太傅哎了一聲,「休得胡鬧,將來的一切都還得靠景銘。」
「蕭翰林你當初娶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蕭夫人雙眼一瞪,當時去她家求娶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麼許諾的!
對蕭太傅而言那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的事罷了,他有些不耐的要揮開蕭夫人的手時,不遠處前去內院的走廊那兒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緊接著就是喊娘的聲音,蕭夫人臉色一變:「軒兒。」
蕭夫人趕過去一看,寶貝兒子讓人給揍的滿臉青腫,打人的不是別人正是繼子,蕭夫人險些氣暈過去,上前就要打蕭景銘:「這可是你弟弟,你這麼下這麼狠的手。」
蕭景銘不耐煩的揮開她,蕭夫人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她愣在那兒半響都沒反應過來,他竟敢打她!
「這真是反了啊,這日子沒法過了。」蕭夫人直接坐在地上哭嚎了起來,還引來了從內院出來的葉蘭慧,蕭景銘冷眼看著這母子倆不為所動,「從明日開始把那個後院里的人都給我送走,你膽敢留一個下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蕭景軒捂著臉不敢吭聲了,蕭夫人直接氣暈了過去,葉蘭慧趕緊命人把她扶回去,回頭看到蕭景銘眼底的戾氣也不由嚇了一跳,柔聲安撫:「犯不著為這些事生氣,這一路風塵僕僕的,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熱水,先去洗洗。」
蕭景銘斂起神色轉頭看她:「大夫不是要你躺兩個月,既然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起來了。」
「知道你要回來也就是吩咐了些事,其餘的也不用我親自去做。」葉蘭慧笑著撫了撫肚子,「大夫每隔幾日都有過來,已經好多了,也說不能一直躺著。」
「你身子骨不好,大夫怎麼吩咐你就怎麼做。」蕭景銘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可別又出了事惹自己傷心。」
葉蘭慧臉色一僵,這聽著怎麼像是話中有話。
「還是多躺上一段日子的好,別的事你不用忙,先安心把孩子生下來。」蕭景銘陪著她走到了院子門口停住了腳步,葉蘭慧有些疑惑他怎麼不跟著自己進去了,蕭景銘卻叫丫鬟扶著她進屋去,「我去白姨娘那兒看看。」
葉蘭慧捏緊著拳頭看著他頭也不回走去白菁月的院子,氣的胸悶。
難道她肚子的孩子比不過那賤人肚子里的孩子?他竟然連她屋子都沒進過就忙著要去她那裡看看。
葉蘭慧越想越氣,他對一個身敗名裂的賤人還這麼上心,他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真的是太過分了!
忽然腹間傳來一陣的疼,葉蘭慧抓住一旁的丫鬟深吸了一口氣:「扶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