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雞同鴨講

深夜回家，周曉曉看到書房裡亮著光，走進去一看，艾文居然還坐在電腦桌看視頻。

看她回來，裹著大浴巾穿著西裝褲的艾文很優雅地起身說道：「你好，大家好。」雖然他說的不是很標準，但對方應該能聽懂。

周曉曉瞠目結舌，驚愕地問道：「你會說中文了？」他看起來精神不錯，想來已經完全退燒了。

因為周曉曉用了很明顯的疑問語氣，所以艾文再次說道：「你好，大家好。」這兩句話在很多視頻的開頭都會出現，照他分析，應該是打招呼的話。

「哦，你好，你好。」周曉曉笑著點頭道，明白他這是誤打誤撞學會了兩句問候詞。望見他冰藍的雙眸隱隱出現血絲，她立刻道：「你一直都盯著電腦看？」她說這話時，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眨了幾下眼睛。

艾文知道她這是在詢問自己的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點點頭。他一直看著電腦屏幕，眼睛都乾澀得難受了。

「別看電腦了，我買了很多水果，你過來吃吃。」周曉曉道，朝艾文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去客廳。

艾文看著，將一直裹住身子的大浴巾重新裹好，起身往客廳去。

周曉曉去廚房洗手之後拿了削水果的卷刀，回到客廳之後坐下，從帶回來的一個塑料袋裡取出一隻富士紅蘋果削皮。將削過皮的蘋果遞給艾文，周曉曉道：「路德維希，這是蘋果。蘋……果，蘋果。你嘗嘗，很有營養的。」

艾文望望周曉曉手中削好皮的圓形水果，沒有接，而是伸手朝周曉曉要水果刀。

「你要自己削皮？」周曉曉笑著問道，把手中的卷刀遞給艾文。艾文只是無法和她語言溝通，並不是殘廢和白痴，他既然看起來傷病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不需要事事都讓她照顧了。

類似蘋果的水果艾文原來的世界也有，他也經常吃，接過周曉曉遞過來的水果刀之後，他拿過一個蘋果很嫻熟地削皮。濃郁的香甜瀰漫在他鼻端，他緩緩念道：「蘋……果。」周曉曉刻意用重語氣說三遍，一定是為了告訴他這種水果的名字叫蘋果。

「對，蘋果。」周曉曉咬了一個蘋果，嘎吱嘎吱地吃掉，道，「蘋果又香又脆，很甜，營養豐富，你應該喜歡吃。」天使應該喜歡吃天然食物吧？

艾文將蘋果削好皮，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慢慢品嘗異世界的水果。這水果香、脆、甜、多汁，是一種口味很不錯的水果。

吃完蘋果，周曉曉指著自己的腦袋很認真地對艾文說道，「路德維希，感應我的想法。」她有話要對他說。

艾文不解地望著她，他聽不懂她的話。她是不是頭疼了？可惜他沒有治療異能，無法疏解她的頭疼。

見他冰藍雙眸凝望自己，周曉曉語氣很緩慢地問道：「你是Angel還是外星人？你在地球上有同伴嗎？你什麼時候回到你的同伴當中去？你需要我幫忙嗎？」這麼一大隻天使藏在她的家中，會影響她的生活。雖然她住在頂樓（六樓），但遲早會被樓下的鄰居們發現家裡有異常（她一個人獨居，上班的時候家中有人走動發出聲響，鄰居們豈能不懷疑）。

艾文只聽到「英吉爾」，他覺得是發音不準的「安吉拉」，便疑惑地望著她，道：「安吉拉，安吉拉。」她在詢問他的身份嗎？

「你用你的超能力感應我的思想呀。」周曉曉指指艾文的腦袋又指指自己的腦袋，有些氣餒地說道。虧她剛才詢問是還特地讓腦子很努力地想象一群天使，而他走向那群天使的畫面呢。哎，模糊思維感應果然無法代替語言進行溝通。

艾文今天下午除了看電腦視頻，還好幾次起身從窗帘后往樓下看，釋放勉強恢復了一些精神力感應外面的情況，他此刻實在猜不出周曉曉要表達什麼意思，而她指指他們的腦袋，只好再一次透支精神力感應她目前的思維和情緒。他感應到的她正在氣餒和無奈，有些奇怪。她在氣餒什麼？從昨晚到今天，她一直都是開朗熱情的人呀。

「路德維希……」周曉曉猶豫著，不忍心伸手指向門，示意他離開。

讓他離開的念頭只在她腦中浮現，用精神力鎖定她思維的艾文卻隱隱察覺到了，臉色肅然，伸手指指門，然後起身朝門那邊慢慢走去。她心裡想著他應該離開了嗎？

不，不行。

立刻後悔的周曉曉趕緊起身快步攔阻他，連連搖頭道：「你別亂感應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擁有如此醒目的雪白大翅膀，他哪裡能走得出去？深更半夜不代表外面沒有人，現在夜貓子多得是呀。

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艾文低頭望著頭頂直到自己下巴的黑髮少女。他暫時不想走，因為他不僅無處可去，還完全無法和這個世界的人溝通，目前還可以說連正經的生存手段都沒有。不過他是安吉拉超級戰士，武將世家的第一繼承人，尊嚴比性命還重要。如果她不願意暫時收留他，他馬上換上衣服和鎧甲，拿上長劍離開。

「艾文，我不是趕你走，你快點坐下來，我們慢慢溝通。」周曉曉抓住大浴巾的一角試圖把艾文往他剛才坐著的沙發那邊拖。

艾文藍眸沉凝緊抿雙唇，走到沙發那邊坐下。

天使是從西方宗教里的人物，天使不可能不會說英語。既然艾文不會說，那隻能是外星有翼人了。能夠進行星際旅行的外星人文明都比地球人文明高很多，他們的腦子也應該比地球人聰明才是。

周曉曉坐在艾文斜對面的沙發上，想了一會兒指指書房的電腦道：「我們無法正常交流始終是個大問題，要不，你開始學習地球人語言吧？就學中文好了。」總不能讓她學習他的語言吧？電腦雖然不是萬能的，但它真的幫大忙，譬如教導不懂地球語的外星人學習地球語言，了解地球人。既然他必須學習地球語言，那學習中文最好了，因為他學英文的話，她還是不能和他正常交流。

艾文望見她又指指書房，目光也轉向那邊。

周曉曉朝他招招手，起身朝書房走去，坐到電腦前，想了想之後啪啪啪打字，開始搜索幼兒學拼音，並點開《2013幼兒學拼音教學》。學漢語拼音，艾文就能同時學習漢語發音和漢語打字了。

「啊，啊a——」「嗚嗚o……」周曉曉竭盡所能地配合教學告訴艾文，要他根據這個學習漢語拼音。

艾文現在也明白了，這個少女正試圖讓他學習這個世界的通用語，便嚴肅地點頭，表示自己會學。他也正愁著如何學習這裡的語言和文字呢，這個少女的想法和他的不謀而合了。

「你別急，我看有沒有下載，下載下來讓你慢慢學習。」周曉曉道，移動滑鼠尋找資源，將找到的幼兒會話，幼兒拼音，小學生日常用語，小學生語文……一一下載下來，供她不在家的時候艾文學習。

等資源下載好，周曉曉告訴艾文那些教學視頻在電腦磁碟的位置，然後把電腦關掉，打著手勢道：「路德維希，你已經看了一天的電腦了，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開始學習。」他的藍眼睛都出現血絲了。她以前買過兩瓶能紓解眼睛疲勞的珍珠明滴眼液，不知道還有沒有。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器官之一，他能使用地球人生產的眼藥水嗎？

艾文連蒙帶猜地猜中了她話中的意思，點頭表示同意。

周曉曉起身回到客廳，示意艾文等著，然後自己去廚房燒水。不能讓生病的人總是啃麵包，她從超市蔬菜部買了生菜，打算洗一下再用熱水燙一下，加上沙拉醬搭配著麵包吃。新鮮的袋裝牛奶，麵包蔬菜色拉，再加上之前吃的蘋果，艾文今天的營養應該夠了。

吃完夜宵之後，周曉曉先指指艾文又指指衛生間，表示他該洗澡睡覺了。

艾文已經了解衛生間的各種用處了，點點頭就望衛生間去，周曉曉連忙攔住他，然後去主卧室翻出了特地給他購買的平角內褲和一塊大浴巾交給他，再指指衛生間。洗澡肯定是要換衣服褲子的，原本的浴巾他也裹了一天，需要清洗。

艾文對這個貼心的少女展露一抹感謝的微笑，走進對擁有翅膀的他來說有些狹小的衛生間，隨手把玻璃拉門關上。

他的微笑如劃過夜空的璀璨星辰，如曇花一般稀罕絕美，周曉曉瞬間看得呼吸一窒，心跳一緊，獃獃地望著他反手把玻璃門拉上。

笨蛋，色女！

周曉曉清醒過來后心中狠狠鄙夷了一回自己，然後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看。她所在的超市管理很嚴格，上班時間不許看手機，她今晚下班就急急忙忙回家，連Q-Q和微博都沒有刷呢。Q-Q是她對外聯繫的重要工具，微博是她了解新聞時事的工具之一。

手機Q-Q一上線就嘀嘀嘀響個不停。周曉曉快速瀏覽了一下，發現張麗麗的上完晚班回家后必發的平安通知和堂哥發來的簡訊，便馬上回復。

麗麗的波斯貓：我已到家。

愛做夢的少女：我剛到家，等一下洗洗睡了。

因為年輕女孩走夜路不安全，所以她們只要是夜班回家，都會給彼此報平安。

無人像你：曉曉，我這個星期有事，下周過去看你。

無人像你：你沒有回復，你今天上晚班嗎？你經常半夜下班，真讓人不放心。

無人像你：我們公司最近要招收幾個前台接待員，你辭掉超市工作過來這邊打工怎麼樣？你在我身邊，我比較放心。

愛做夢的少女：哥，我剛下班到家。你工作忙，別老是為我耽誤了工作和正常的應酬了，我們經常手機和Q-Q聯繫就挺好的。

愛做夢的少女：我學歷低，又天生缺少上進心，不想去大公司競爭。

愛做夢的少女：樓下的爺爺奶奶們很照顧我，我住的小區又不是很偏僻的地方，你就不用為我的安全擔心了。

她堂哥周子健十·一國慶期間接到兩個紅色炸彈，其中一個還是去做伴郎，之後還被幾個同事約去廣州旅遊，所以沒有回來探望她。周曉曉現在很怕他來，因為她家裡藏了一個外星人，而且還是長著天使翅膀的外星人。

轉眼望望衛生間的玻璃拉門，周曉曉心中嘆氣：為什麼長翅膀呢，如果他只是個人形外星人，會很容易融進地球人當中，也可以出門尋找離開地球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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