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盤桓衛家
西門浪抓住淳于宏的領口,把他拖到官道邊,一把擰起他的脖子抵在一棵大樹之上,冷冷的望著他,像是望著一具冰冷的屍體,一言不發,眼中射出森寒的光芒。
淳于宏小命掌握在他手裡,更抵受不住西門浪眼中的無形的殺意,渾身簌簌發抖,哀聲求饒道:「求求你,不要殺我!留下我一條小命,我父親會給你百兩黃金作為酬謝,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覺得少了,咱們還可以再商量,多少銀兩我父親都會給你的!」
「你的狗命也配值得了百兩金子嗎?」西門浪笑了兩聲,冷冷望進淳于宏的眼裡,又說道:「淳于公子,看清楚了我是誰,在下聽聞公子在楚丘城滿大街地找我,恭喜你,你現在找到了!」
淳于宏茫然望著西門浪,此時他還無法把西門浪和那黑夜中的刺客聯繫起來,仔細看了西門浪片刻,淳于宏腦海中一道浮光掠過,冷血的眼神,驕傲的笑容,森寒的殺意,竟然和眼前這個人如此的相似。難道他就是自己滿城要找的殺手?
腦海中浮現起竹林那晚滿地的血腥,淳于宏如同看到了一個瘋狂的殺人魔鬼,腦子裡轟的一響,手腳嚇得全軟了,內心一陣陣絕望。
西門浪見淳于宏嚇得有如篩糠,很滿意這個效果,再等了半響,才緩緩說道:「淳于公子,現在我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聽不聽話了!」
淳于宏猛然一驚,眼中射出不加掩飾的驚喜,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求饒道:「聽,聽,只要是大爺說的,我無不遵從!」
西門浪淡淡地一笑,說道:「你聽好了,我問你答,中間不得有半點猶豫,我只給你一次機會,答錯了半句,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左手提起劍來,劍尖碰到淳于宏的眼皮之上,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稍一動彈便是破眼之禍。
感受到劍尖不斷透出的寒意,淳于宏脖頸僵硬,手腳發麻,口中大喊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大爺你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西門浪心中鄙夷,這麼個雞腸鼠膽的傢伙也敢當街行兇作惡,比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兇惡山賊尤為令人厭憎。
西門浪冷冷問道:「你們為何要加害曹家?」
淳于宏兩眼猛睜,驚訝地喊了出來:「你……你是曹家的人?!」
「答錯了!」西門浪臉色一沉,膝蓋猛然踢中淳于宏的下腹,疼得他渾身痛苦的倦曲,身子軟軟地垂下。西門浪一把他脖子撐起來,淡淡地說道:「我說過你只有一次機會,下次再胡言亂語,你知道後果!」
淳于宏張大了嘴劇烈地喘息著,疼得臉色青得發紫,面孔扭曲,眼淚直掉,這一腳被西門浪傷得不輕,半響都沒緩過氣來。
西門浪冷冷盯了這小賊半響,微微一笑,說道:「再問一遍,為何要加害曹家?」
淳于宏見他的笑容有種冰冷無情的味道,實比猙眉怒目更教人心寒,神志徹底崩潰了,哭著喊道:「因為……是因為曹家短短几年之間靠著走南闖北的買賣發了橫財,然而在魏國的人際脈絡卻很薄弱,父親意圖吞併曹家生意,壯大我淳于家的實力。」
西門浪心中暗想,平安鎮的時候高貴一直不明白究竟是誰要對付曹家,原來是魏國某些人得了紅眼病,想要搶奪曹家的生意。又問道:「你們準備如何對曹家下手?」
淳于宏顫聲答道:「我們原本計劃在楚丘城郊外的官道邊下手,用弓箭射殺曹家武士,奪了他們的財貨,再綁了曹家大小姐,逼迫曹家老狗……不,不,逼迫曹老爺讓出魏國的生意。只要抓住了曹家大小姐,不愁曹老爺不肯讓出生意來。」
西門浪道:「在魏境私通山賊竊奪高貴的財貨女人那事兒也是你們乾的嗎?」
淳于宏愣了一下,說道:「竊奪高貴……?不是,不是我們乾的!」
西門浪沉聲道:「嗯……?」
淳于宏嚇得魂飛魄散,喊道:「不是,真的不是,我絕對不敢有半點欺騙大爺!在魏國國內打曹家主意的也不只有我淳于一家,閔家也眼紅曹家的生意。」
西門浪微微皺眉,曹家在魏國的處境還真是不妙,前有狼後有虎,四方虎視眈眈,可能被人暗中做掉了還不知是誰下的手。想了一想,西門浪又問道:「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
淳于宏戰戰兢兢地答道:「三百五十人,都是我淳于家的武士。如今大爺你知曉了我們的密謀,我們再也不敢去偷襲曹家了。」
西門浪又道:「你們淳于家共養了多少武士?」
淳于宏答道:「包括各國的莊子在內,總共有三、四千人吧!」
西門浪暗暗心驚,這個黑(到)巨梟家底兒真厚,如今跟他結下這段梁子,往後自己在魏國的日子可得處處小心留意了。思付片刻,西門浪冷冷說道:「淳于公子,你一再欺辱衛家小姐,我本不該留你性命,但今日暫且寄上你的項上人頭,今後再敢惹是生非,我定會取你割下你的狗頭拿去喂狗!」
西門浪手一用力,長劍飈射而上,貼著淳于宏的頭皮插進樹榦,冷風颳得淳于宏頭皮發麻。
淳于宏驚恐萬分,還以為小命就此不保,殺豬般的一聲慘叫,全身一軟,褲襠內登時失禁,濕濕漉漉地尿了一褲子。
西門浪右手一放,淳于宏軟癱在了地上,渾身微微顫抖,臉色比大病初癒的病號還要難看。
西門浪走回馬車前,拍拍手對三人笑道:「聊完了,淳于公子似乎對今天的郊外踏青之旅十分滿意,正廢寢忘食的回味呢!」
衛菁與玉兒一起笑了出來,衛菁掩嘴笑道:「先生說話真是有趣!」
吳起拍拍西門浪的肩膀,笑道:「給你這麼一嚇,這小子恐怕十天半個月茶不思、飯不想,倒讓衛國的百姓免去了許多無妄之災。」
西門浪說道:「真要讓衛國百姓免去無妄之災,就得把這小子的討厭玩意兒給割掉,再扔進後宮中去伺候那三千佳麗,讓他這輩子時時刻刻生活在美人叢中,得償夙願。」
吳起哈哈大笑:「得享此等艷福,淳于公子必然對你感激不盡!」
衛菁和玉兒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想過味兒的時候,兩人都掩住了嘴,想笑又不敢笑出來,衛菁掩著嘴笑,肩頭劇烈顫,偷偷由窗隙邊看著西門浪俊朗的背影,臉上忽然染起一片紅暈。
一行人將淳于宏扔在了楚丘城郊之後,回到了楚丘城中。
***
衛家家主衛祝乃是當今衛國大夫,同時亦是衛敬公之孫,當今衛國之君衛頹的堂兄弟,算得上衛國的王公貴族,因此在衛國還算是頗有權勢。
衛府坐落在楚丘城北邊,佔地面積不算大,但府內曲徑通幽,房舍典雅,頗符合一個大夫與衛室貴族的身份。
聽聞西門浪主僕二人來了衛府,衛家老爺衛祝親自在偏廳設宴饗接待二人。
吳起乃楚丘城城守,近日魏國使節到訪,吳起得擔負起城內城外的安全,公務纏身,便沒有參加衛老爺設的宴會。
西門浪本以為會見到一個排場奢華的貴族老爺,不料卻看到了一個儒生模樣的中年人,容貌消瘦清豁,保養得很好,一股文雅書生的氣質,眉宇之間與衛菁倒有幾分相似,不過衛祝的眉宇間帶著幾分俊雅之氣,衛菁則是生得煙眉如畫,華而不膩,如同青山水影般婀娜飄逸。
西門浪心中暗自讚歎,難怪他能生出衛菁這麼清雅脫俗的女兒。
宴會上只有四人,衛家父女和西門浪主僕,還有四名侍女伺候,雖是只一個尋常小宴,卻讓西門浪兩人覺得很親切溫馨,反比豪席盛宴款待為美。
四人分兩席而坐,桌璣之上擺著衛國特色菜肴,鹿糜、兔醢、香薰山雞、泉水煮魚、鹽焠花生,刀切牛肉片,菜式雖然不多,但少而精緻,均是下酒佐飯的好菜。
宴席初開,素衣白裙的衛家侍女捧起青銅製成的圓形獸耳夔龍紋飾酒罍,將衛水釀出的瓊漿玉液倒入四人面前酒觴之中,熱過的酒水蒸騰著氤氳的酒氣,醇厚的香味飄溢出來,熏得人微微醉陀,彌散著一種醉生夢死的感覺。
文質彬彬的衛祝當先舉起酒觴遙遙捧向西門浪,說道:「這一杯水酒,聊表敬意,西門小兄弟捨命救下小女,大仁大義,衛祝感激不盡。」說完一飲而盡。
西門浪舉觴飲酒,謙虛道:「衛老爺過獎了。」一飲而盡,倒過酒觴。
兩位姑娘舉觴賠飲,淺嘗即止。
衛祝拈起食箸,微微半抬於空中,微笑道:「來,西門小兄弟,嘗嘗衛國特色佳肴,這魚產自符水之濱,這鹿與兔產自珩山的深山密林之中,均是衛國出名的野味,卻不知與小兄弟家鄉之味相比若何?」
西門浪也不客氣,拿起食箸便大吃大喝,但覺衛府小菜色香味俱全,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吃過的最爽口的菜肴,不由得贊道:「好酒,好菜,不怕衛老爺笑話,西門浪是個鄉野鄙人,還是頭一次吃到這等美味的菜肴呢。」這話倒也不假,現代餐廳烹飪的大魚大肉他早就吃得膩味了,怎比得上古代野味肉羹那種鮮香怡口的原汁原味。
「既然如此,兩位萬萬不必客氣,定要多吃一點!」衛祝舉箸勸食。
「不客氣,不客氣!」西門浪一箸將鹿糜夾入口中,甩開腮幫子大嚼特嚼,然後舉觴一口美酒,但覺醇香滿口,臉頰漸漸的熱了。
玉兒額頭冷汗直冒,天哪,我的活祖宗,人家衛家是書香門第之家,吃飯穿衣最講究禮儀規矩,你就不知道收斂一點么,看看你這副吃相,跟下里巴人有什麼區別,不明就裡的人家會怎麼看你?
然而當著衛家父女的面又不能數說他,小丫頭的心七上八下的,偷偷覷著衛家老爺,唯恐衛老爺眼中射出鄙夷的神情。
衛祝卻不以為忤,衛老爺子見多識廣,什麼樣的人沒有見識過,深知越是才華之人越是帶著不少小毛病,微微一笑,又說道:「老子曾經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衛祝深以為然。治理一個國家,就好比調味這一盤盤精緻的佳肴,火候輕一分不爛,重一分太過,味道增一分則重,減一分則淡,方寸拿捏之間務必精益求精,才能調出一盤美味。治理國家也是同樣一個道理,施政的輕重緩急考究著君王與臣子的智慧,輕一分則綱紀混亂,重一分則民生苦厄,方寸之間決定著的是一個民族的前途和命運,不知西門兄弟以為如何?」
聽到父親向西門浪探討國政,衛菁一雙翦水美目立時向他飄來,清澈如許的眼波如一灣湖水倒映上西門浪的臉,閃爍著期待的好奇的流彩,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玉兒的眼神之中雖然有著擔憂也有著好奇,不過她知道自家公子口若懸河,連學究天人的鬼谷子都被自家公子侃暈過的,衛家老爺應該難不住他。
西門浪心裡一驚,糟糕,正戲來了,主考官是要考究我的學識才華!
旁邊又有兩個大美人兒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西門浪彷彿是只給丟進熱鍋里的螃蟹,臉熱得發燙,腦子流水線般地飛速思索,思付從哪本書中找出幾條經典理論取悅大伙兒,也好給自己臉上抹金。
微微沉思了一下,西門浪說道:「老子的名言警句固然有他的道理,然而時變則事變,老子的理論也要因勢因而用,並非所有聖人的道理都行得通。」
衛祝臉色微微一斂,問道:「看來小兄弟似乎對聖人之語頗有異議。聖人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衛祝願一聽小兄弟之高論,以通耳塞之敝。」
西門浪心中暗笑,這衛家老爺口才還真不錯,嘴裡面說得謙虛,其實還是在以聖人之道來還擊我。傲性上來,索性放開包袱侃侃而談:「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真理,聖人之道亦有其局限性,所謂時變則事變,事變則道亦變,衛老爺乃是國之棟樑,當明白在這亂世之中,墨守成規、食古不化對國家造成的巨大危害!管仲變法、齊國始霸,闔閭革新、吳國稱王,可見唯有開拓創新,與時俱進,才能走在世界……哦,不,走在諸侯國的前面!」西門浪一衝動,把與時俱進這句蔡元培老先生的經典理論都搬了出來。
開拓創新,與時俱進?
《周易》損卦有云:損剛益柔有時,損益盈虛,與時皆行!這句話的典故應當出自於此!衛祝滿腹經綸,在衛國素有經綸大夫之美名,見過的各國文士雅人不計其數,然而此刻眼中卻掩飾不住的驚訝,眼前年輕人犀利的言辭、新穎的思辯顯然超出了他料想的極限。
只聽西門浪又說道:「我再舉個例子,老子說過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然而真要是各國人民老死不相往來,今日楚丘城中還可能出現市集繁榮茂盛的場面嗎?若是沒有這繁茂的市集,衛老爺今日還能享受這些產自衛國各地的美味佳肴嗎?社會是在不斷進步之中,任何理論也需要不斷修正以適應社會的發展,所以我說時變而事變,因時制宜才是正理。」
衛祝聽著心中暗贊。
然而衛老爺是何許人也,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在經歷最初的驚訝之後,隨即又恢復鎮定如恆。
衛祝辯道:「然則正是這繁茂的景象加劇了諸侯國你爭我奪、弱肉強食的局面!諸侯不尚周禮,不講仁義,窮兵黷武,枉顧聖人之道,豈能一味長久乎?敢問小兄弟,他日異族大舉南下,我炎黃子孫何以自存?」
「這個嘛……」西門浪一時語塞。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難纏得很!
他腦子轉了又轉,被逼得又將壓低箱的法寶擺上桌面:「亂世需重典,空談仁義毫無作用。夏桀無道,成湯討伐,商紂殃民,天下舉義,從古至今,什麼時候見過仁義禮儀能感動那些亂臣暴君!當此諸侯爭霸的年代,唯有以武力一統天下,同時令天下書同文、車同軌,頒布法令,人人遵行,才能打造一個太平盛世!在這個太平盛世到來之前,任何仁義、道德都是扯淡,毫無用處。」
「一統天下,太平盛世?!」衛祝的眉毛登時挑了起來,兩眼死死地盯著西門浪,好像是在看人,好像又神志悠遊,眼中閃著不住思索的神光,表情說不出的古怪奇滯。
西門浪心中好笑,別說是你衛祝,就是縱橫天下的鬼谷子當初聽到這個理論也別唬得一驚一乍的。
衛菁家學淵源,耳聞目染,於政論也頗有心得,此刻聽到西門浪劃時代的理論,內心抑制不住震驚,一對美目瞪大大大的,怔視著傲然而談的西門浪,眼中光暈不住流轉,欽佩、驚異、仰慕、感嘆各種複雜的神情一一如水般流過,星眸煙雲變幻,這個人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又一陣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他不光是劍術高明,連胸襟見識也不同凡響,居然連父親都論不過他!
衛小姐獃獃地盯了半響,臉頰上突然騰起兩朵可愛的紅雲,給酒氣微微一熏,越發嬌艷動人,不可方物。
「說得好,說得好!來,為小兄弟所憧憬的太平盛世干一杯!」衛祝突然間朗聲大笑,舉杯一飲而盡。
西門浪陪著一飲而盡。
侍女們又斟上酒水,衛祝一改常態不再論政,以主人身份頻頻勸飲,天南海北任侃一遍,談吐優雅,幽默風趣,文蘊粲然,大有古代雅士之風範。西門浪暗叫慚愧,自己若非多出了兩千年的見識,拍馬也辯不過這個文人。
席間偶有聊些家常,衛祝故作隨意問起西門浪的出身來歷,西門浪也落落大方,稱自己來自齊國東海之外,再隨口把這奇怪的身世來歷編了個圓。
衛祝微笑傾聽,也不質疑,顯得頗有涵養。
酒過三巡,大家也熟絡了,衛祝趁機問道:「西門小兄弟年少有為,本事了得,不知是否有意為我君王效力?若是有心,衛祝雖然不才,也要盡心推薦。」
西門浪抿酒一口,微笑道:「衛老爺一番好意,西門浪銘心感佩,但西門浪於仕途之道還十分陌路,不如讓我考慮一番再做答覆,不知老爺意下如何?」
衛祝何等精明,心知這年輕人是在婉拒,衛國城小國弱,自然留不住這樣胸懷天下的英才,不由得暗暗替衛國可惜,淡淡一笑,說道:「無妨,西門小兄弟只要願來衛國謀事,衛國之門隨時為你敞開。你主僕二人不妨在衛家多住幾日,小女自會盡心安排。」
「如此西門浪叨擾衛老爺了!」西門浪道,心中也很遺憾,衛國雖說人才倍出,堪稱戰國時期人才的搖籃,然而空有吳起這樣的一代名將而不知重用,自己怎麼也不可能留在衛國,落得國破身亡的下場。
宴席在愉悅的氛圍中結束。
—————————————楚河·漢界———————————————
今日忙了一天,現在才上傳,先說聲抱歉!再提一句,在滄大的指導之下,小偷決定對行文風格進行一些小小的調整。在浪爺進入魏國之後,主要精力就要放在浪爺家經營的商鋪之中了。當然,浪爺偶爾也會去韓、趙、楚等中東國家出個公差,考察考察(政府買單不玩兒白不玩兒),偶爾也幫吳起打個下手,向敵軍扔些咸雞蛋、臭襪子什麼的,但這些都不是主流,焦點鏡頭集中在西門官人白手起家的產業之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