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重重被禁(除夕快樂)
白靈宮,丟丟的閨房,此時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紅珊瑚,玉如意,瑪瑙,翡翠,以及一些金簪,頭飾,但是最為奪人眼球的卻是那件血紅的,綉著金鳳展翅的新娘嫁衣……
這是白羽凌用天蠶絲,聘請最好的綉娘,連夜趕製出來的,聽聞上面的鳳凰,用金絲線,還有珍珠鑲嵌綉制,整整九百九十九針,新嫁衣也是採用的,如火般的紅色,而鳳冠更是比四國皇后戴的都要華麗高貴。
「小姐,請你試試新嫁衣,宮主說了,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便告知奴婢,奴婢讓綉娘們連夜趕製出來」
丫鬟手裡拿著鳳冠在丟丟的頭上比劃著說道。
看著銅鏡中蒼白面容的自己,丟丟扯動唇瓣譏諷一笑。
「你們先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丟丟看了一眼嫁衣,眸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可是小姐,你還未試嫁衣……」丫鬟為難了,若是到時候嫁衣不滿意,宮主生氣,他們可是要掉腦袋的。
「不是按照我的尺寸訂製的么,也不會不合適,你們下去吧」
丟丟卻是不耐煩的揮退他們,待丫鬟們都走了,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木訥得坐在凳子上,獃獃得看著前方的明朗景色,心中滿盛的,卻是越濃的悲傷。
婚期越來越近了,她越來越懷念外面的世界,她甚至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外面的一切呢。不過,重兒能平安離開,也是值得的。
真的,好想好想見見爹爹,見見娘親啊……
良久,她站起身,向著重重的房間而去,這幾天白羽凌在給他療傷,也不知道他的內傷康復沒,她可不想重兒落下什麼病根,而且這幾天,她被婚事折騰的根本沒時間去看他,她還有些貼己的話要交代他。
她滿懷心事得走到重重的房門前,想著再勸勸他,讓他安心離開,莫要有愧疚。
深吸了口氣,她伸手,拍了拍房門,卻無人應答,再伸手拍了拍,房內依舊無人響應。她皺眉,心中突然沒來由得猛的一慌,趕忙用盡全身力氣得將身體用力朝著房門撞去,只聽『嘭——』的一聲,房間門應聲而開。
她踉蹌了一步,急急忙忙衝進屋內,可整個房間都不見了重重的蹤影,軟榻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丟丟心下一驚,咬緊下唇,腦中一閃而過白羽凌冷冽的面容,他殺人不眨眼的神情。莫非……不,不會的,她即便不願意,但是她也沒說不嫁給他,他不可能把重重殺了吧!
想到這裡,丟丟的臉唰的一下變得無比蒼白,腳底發軟,伸手倚靠著牆壁向著白羽凌的書房而去,這個時辰白羽凌定是在書房無疑。
等好不容易移到了書房前,丟丟也不敲門,直接整個身體就撞了進去,雙眼泛著紅,伸手顫抖得指著端坐在座位后的那個紅衣似血的男人,斷續問道:「重兒……你把重兒……藏哪了……」
然而白羽凌卻不理他,自顧的低頭,搖晃了下手中的黃金酒杯,鮮紅的液體好似跳動的血液,眉宇間的硃砂痣微微跳動起來。
「白羽凌——!」丟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讓她忍無可忍的沖白羽凌猛地大吼,伸手奪過他手裡的黃金杯,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
哐當——
黃金酒杯在白玉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鮮紅的液體灑了一地,杯子滾落的很遠。
丟丟死死的盯著他,雙目早已在不知覺中溢滿了淚花,「重兒——!我的弟弟,你把重兒怎麼了?!」
然而白羽凌只是勾唇一笑,緩緩的站起身,蒼白的手指輕輕彈了下衣袍上的水澤,這才徐徐抬起眼來,雙眼微微眯起,輕笑了一聲,道:「你倒是發現得早。」
「你——」
「再過幾日,便是我們大喜之日,但是你成天愁眉苦臉,不得已,我只能出此下策……」
白羽凌臉上的笑意滿滿隱去,多情的桃花雙眸此時冷冽若霜,「既然你不願意嫁給我,那我只能從你最心愛的弟弟入手」
丟丟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良久,從齒縫裡蹦出幾個字:「你對重兒下手了……?」
白羽凌側過臉龐,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笑意,只是帶著十足的諷刺:「重重自然很安全,我若殺了他,又該如何讓你乖乖聽話。所以,重重的生與死不過是在你的一線之間……丟丟,我已沒了耐心,所以,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丟丟怔怔得看著他,心越沉越低,她要怎麼做?誰來告訴她要怎麼做,他才滿意,她以為只要乖乖聽他的話,重重就不會有危險,可如今這樣的狀況又該如何解釋?
她是考慮著重重身上的傷勢還未痊癒,不然早就讓重兒走了,現在卻害得他……
「他被關押在了哪裡?」丟丟瞪著他,冷冷的問。
「一個很溫暖的地方,本宮派了一名侍婢照顧他,他過活得很好。」
「你說過會放他走的……」丟丟再問。
白羽凌靜靜得看著她,眉宇間的硃砂痣跳動的越發厲害,半晌,輕聲道:「等到,你真正成為我的妻子之後。」
丟丟面上一聲冷笑,眼眶中的淚水被這個笑給壓迫了出來,他前面說,等她和他大婚那天便放了重兒,如今卻說是要等她成為她真正的妻子后。
什麼叫做所謂的妻子,難道真的如同那些嚒嚒跟她說的?
夫妻之間的閨中之事。
喉嚨處突然有一股血腥味不停的翻滾,讓她止不住想嘔吐。
她壓住胸口的不適,她伸手慢慢的解開自己腰間的系帶,毫不遲疑得褪去自己的長裙,露出了潔白光滑的脊背,和被粉色肚兜半掩半露著的胸前景緻,毫不遮掩得站在白羽凌面前:「好,你不過是要這副身子,現在去走吧,我只求你……放了他。」
丟丟平日中清靈的臉蛋上,第一次呈現出這般深刻的悲哀,既然都打算犧牲一輩子的幸福換弟弟的命了,晚一點,早一點,又有什麼區別,他既然不在乎,她便讓他拿走,只要能讓重兒順利逃離這個魔窟,她願意。
白羽凌眉宇間的硃砂痣突然停止跳動,絕美的臉色變得奇差,看著衣不蔽體的丟丟,被震得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說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衝動,此時的白羽凌儼然已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竟刷得站起身來,大跨步走到丟丟面前,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個脆生生的巴掌。——這樣的丟丟,讓他恨之入骨。
可更悲哀的是,他恨他幾分,便愛她幾分。
他陪伴她四百年,看著她一天一天的長大,看著她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長大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每次聽著她清脆悅耳的笑聲,還有她笑得清澈如水的眸子,他的心便劇烈的狂跳著,第一次感覺原來活著這般美好,漸漸的,他竟然瘋狂的愛上了這樣的陪伴。
以至於他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喜歡一個人,不過沙漏落塵,發生瞬間;思念一個人,註定朝朝暮暮,刻骨銘心;而要忘卻一個人,卻要花上一輩子時間,才能清除深刻在骨子裡的愛情。
他想過把她捧在手心,他想過這一生一世只要擁有她便知足,可是她此時為何這般,如此恨他,如此避開他,甚至還……
他厭惡她這般作踐自己的模樣,他厭惡她臉上的視死如歸,更厭惡她眼中的哀默心死。儘管這一切,是他親手贈予她的。
「啪」,手掌與丟丟的臉頰相觸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白羽凌看著自己高昂的手,又看見丟丟發紅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收回手來,他又低下身去,揚手,脫落在地上的衣衫瞬間飛舞而起,將丟丟牢牢地包裹住。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讓你心中有我的那一天,為何你要這般抗拒我!」
白羽凌伸手扣住丟丟的肩膀,流出血淚。
丟丟伸手擦了擦被淚布滿的臉頰,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得轉身離去。
鼻尖似乎還蔓延著一股極淡及淡的女兒香,白羽凌看著離開的丟丟,一動不動得呆站原地,看著夕陽恢弘得離去,心中溢出無限落寞。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內,直到關上了房門,丟丟的眼眶才開始慢慢變紅。
吹熄了周圍的宮燈,在房內只留下了一隻紅蠟燭,自己則坐在窗戶邊上,仰著腦袋,發愣得看著天空中的那輪殘損的新月,看著看著,眼前景象又變得模糊起來。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周遭都開始泛起了冷,她才默默然得收回視線,伸手關上了窗戶,吹滅了昏暗的燭光。
一夜無眠。
這般渾渾噩噩的日子過了好幾日,她醒了便讓下人們將飯菜端到房中,困了便倒在軟榻上睡到天昏地暗。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束手無策的她,要怎麼救出重兒,要怎麼見到爹爹,恐怕這一生都無望了。
白羽凌曾來探過她幾次,可皆被她沉默不語的態度給激得無言以對。
他伸手抱她,丟丟便任由她抱,有一次實在被她行屍走肉般的軀體給逼得急了,他伸出手掌將她狠狠按壓在牆上低頭吻她,丟丟也任由他忍著,一句話都沒有,最終,白羽凌便赤紅著眸子,拂袖離去。
往後的幾天便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只是在走之前,他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丟丟……總會有一日,你會想起我的,你會愛上我……」
只是白羽凌卻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丟丟的臉瞬間被淚水覆蓋,她拿出手帕,用茶水浸濕,一遍又一遍得狠狠擦拭著自己的嘴唇。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便到了白靈宮宮主婚禮前夕,丟丟的房內再次被豪華又漂亮的鳳冠霞帔襯得流光溢彩,各種婚禮要使用的物件全都一一備好,宮殿里的下人們都忙的腳不沾地。
看著被修改多次的鳳冠霞帔,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還要華麗高貴,鑲嵌的珍珠寶石,都是世間少有的。
可是,丟丟卻不曾看過一眼。
「小姐,早些歇息吧,明兒還要早起,要從卯時便要起身洗漱……」
伺候丟丟的貼身侍女輕聲說道。
然而丟丟卻不肯理會,而是進直走出了房門。
丫鬟看著丟丟出去了,連忙拿著披風追上去為丟丟披上。
此時的丟丟,雙眸無神,原本澄清明亮的眸子,此時卻是那般暗淡無光。
「小姐,夜裡風寒重,你要去哪兒?」
丫鬟不敢怠慢,緊緊的跟在丟丟的身後。
「宮主在哪兒?」丟丟看著四處貼滿大紅喜字,掛滿紅燈籠的白靈宮,微微愣神,嘴唇輕輕動了下。
「宮主應該在書房」
丫鬟說完,便看到丟丟徑直走向白羽凌的書房。
「小姐......」
「你不必跟著了,退下吧,我要和宮主說點事」
然而丟丟卻止住了跟來的丫鬟,冷聲道。
「是」
丫鬟行禮告退。
看著燈火通明的書房,丟丟自嘲的勾起唇瓣。
抬起步子走了進去。
夜府。
夜呤蕭至那日用尋龍棒探查出重重的方位,便暈厥過去。
直到三天前,他才醒來。
夜夫人守在軟榻前,眸子哭的紅紅的,髮髻上閃爍著銀光,這幾天可嚇壞了她,愁得白了頭髮。
看著夜呤蕭醒來,跪在地上求自己的兒子,莫要動法術了,她承受不起失去兒子的痛苦。
看著淚流滿面的夜夫人,夜呤蕭再心急如焚,也只能壓下來,點頭答應。
這幾天的靜養,他的體力也恢復了很多。
聽聞夜呤蕭病了,何潤珠便直接來到了夜府。
當門外的門衛認出何潤珠時,微微訝異,這個女人,怎麼還有臉到這裡來。
不過也沒多說,便進門稟報夜呤蕭了。
不一會兒,侍衛便出來,讓何潤珠進去。
此時的夜呤蕭已經起身洗漱完畢,來到花廳,看到何潤珠,微微蹙起了眉頭。
「你來找我幹嘛?「
語氣很是淡漠,沒有絲毫情緒。
何潤珠眼角督見牆壁上掛著的畫卷,畫卷上是一個女子,笑魘如花的女子。
而那個女子毫無疑問的是金大猛。
從知道真相后,夜呤蕭便在夜府的每間屋子裡都掛了金大猛的畫像,跟下人們說,這位是夜夫人,他夜呤蕭最愛的女人。
何潤珠嘴角上揚,一抹譏諷的笑意劃過。
沒想到夜呤蕭居然如此痴心絕對,金大猛不知廉恥的嫁給了沐雲書,他居然還如此深愛著她。
真不知道這麼一個女子,有那一點值得他這般痴心對待。
「你上次說要補償我,我雖然說你不欠我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在這裡,沒有一個親人了,所以我想回夜府,做個丫鬟,我做事,你給俸祿「
何潤珠說的極其輕鬆,但是她雙眸中的希翼怎麼會逃過夜呤蕭的眼。
她那一點是來做丫鬟的,分明就是還不死心。
「我說過,出鎮后往東有處私宅,你即刻便可以搬進去,裡面丫鬟婆子我都打點好了,你亦不可以如此辛苦當什麼丫鬟「
夜呤蕭的聲音一樣帶著慣有的冷漠。
此時此刻,他不想再和任何女人糾纏不清,以前接近何潤珠也只是為了氣大猛,現在一切都不需要了,他要找回重重,讓他回到大猛身邊。
「可是我……「
何潤珠看著夜呤蕭欲言又止。
眼眸中溢滿的深情,那麼明顯。
但是夜呤蕭卻視而不見。
何潤珠的心思他自然知道,若不是顧及她曾經是金大猛的好姐妹,他甚至都不想再見到她。
「你說,你要和大猛繼續做姐妹,我希望你是認真的」夜呤蕭挑眉,深邃的眸子如同冰劍一般深深的刺進何潤珠的眼裡,讓她害怕的倒退一步。
「我......我當然是認真的」
何潤珠不由得擦了下額頭的冷汗,嘴任就倔強的回到。
「好,你可以走了「
夜呤蕭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如果,何潤珠可以繼續和金大猛成為姐妹,那他會很開心。
至少以後,除了孩子,她還有姐妹。
如果,何潤珠死性難改,不用大猛動手,他一定會親自收拾了何潤珠。
「夜呤蕭,你這般為金大猛真的值得嗎?她已經嫁給沐雲書了,她不愛你了,她到底有哪點好,你竟然還放不下她!「
然而何潤珠腳步卻絲毫未動,看著夜呤蕭,她嫉妒的紅了眼,毫無理智的吼了出來。
然而下一秒,她的喉嚨便被一雙冰冷刺骨的手死死扼住。
她驚恐的瞪大眸子,看著面色猙獰的夜呤蕭,此時他周身的寒氣足以將他冰凍,而那雙赤紅的眸子更是讓她嚇得大氣不敢喘。
「何潤珠,不要再以這樣的口氣說大猛,不然你會死的很慘!」夜呤蕭冷冽刺骨的聲音,頓了頓,又繼續低低緩緩帶著無限的壓迫道,「如果,你是想著再去傷害大猛,我一定第一個不放過你。」
話落,夜呤蕭揮手,門外的寒霜進來,架起何潤珠便拖了出去。
何潤珠愣愣地任由寒霜拖出去,渾身因為夜呤蕭剛才的話,忍不住地在顫抖著。
————
何潤珠一走,夜呤蕭便閃身出了夜府,他打算今夜再布陣一定要攻破碧水湖的結界,救出重重。
但是那蓮花精的法術,已經不是此時的他能對付的了,所以此去一定凶多吉少,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想再看一眼心愛的女人。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那夜對他說的話,但是他會永遠記得。
不知道大猛此時見到他還是不是那般冰冷,不過已經沒關係了,他此去若是活著回來,一定會把她追回來,但是若是回不來了…….
沐雲書能對她好,也算是個寄託吧。
看著近在咫尺的沐宅,夜呤蕭笑的格外甜。
此時的他,只要能遠遠地看大猛一眼,或者只要站在離大猛最近的地方,讓他感覺到她是真真實實地好好地活著,他便覺得那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深秋已經過了,初冬將至,陣陣涼風襲來,涼意頗深。
輕點腳尖,他穩穩的站在一棵大樹上,從大樹上的方位可以看到金大猛的閨房。
此時夕陽已然初下,紅彤彤的,光線也慢慢變得黑暗起來。
門窗此時都緊閉著,除了能看到那從窗紙里透出來的暖融融的燈火,其它的,夜呤蕭什麼也看不到。
不過,一直到夕陽落山,他卻還是倚在樹榦上,一直努力地伸著脖子,努力地看著那扇窗,希望窗戶里的人能打開,希望看到有可能會經過的那個身影。
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眷戀,不舍,深情,以及刻骨銘心的愛。
他兩世都讓大猛過的太幸苦了,若是有重來的機會,他願意傾盡所有來補償她。
突然,從身後的大樹傳來了細碎的動靜,夜呤蕭蹙起眉頭,一個華麗的翻身,冰涼修長的手指便狠狠的擰起一個人。
當看到那個人的面容時,夜呤蕭深邃的眸子更加冰冷。
「說,為什麼跟著我,嗯?」伸手一把緊緊地掐住了何潤珠的脖子,夜呤蕭深邃而黯然的眸底,怒火竄動。
「我……」何潤珠嚇得,舌頭都打結了。
「你什麼?你是不是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
夜呤蕭的聲音,彷彿將空氣都咬碎了般,讓人顫慄。
(未完待續!)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