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螳螂捕蟬
?品鮮樓是京城第一酒樓,自然是要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沈妙蘭正想下了馬車以後,好好觀一觀這幾千年前的街景,卻見探頭向外的沈漠將帘子一放對外面馬車夫道,「調轉馬頭,回府。」
車夫是三房的人,自然全聽沈漠的,也不多問,便將韁繩一拉,喝了一聲,躲避開路上行人轉頭往寧遠侯府駛去。
因著馬車突然掉頭,妙蘭在車內搖晃兩下。扶著車身靠穩后,不滿意的看向沈漠,「做什麼要回去?」
「回去自然有回去的道理,你就不要多問了。」沈漠表情嚴肅,顯然沒有和沈妙蘭開玩笑或者多說什麼的興趣。
沈妙蘭感覺到沈漠的低氣壓,自也不多說。只是將寶藍色華羽車簾掀開一條縫,向外看去。
還未等她看清外面,便被沈漠一把抓了回來。不無責備道,「行事怎麼這般不小心,探頭去瞧什麼?」
沈妙蘭不高興,「你要是剛才告訴我為什麼調轉馬頭回府,我還看什麼啊?」
沈漠瞪沈妙蘭,「強詞奪理!」
「還歪理邪說呢。」沈妙蘭撇嘴,也瞪沈漠。
沈漠從來不知道自己乖巧的妹妹,也會頂嘴。瞬間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下去,只得老實說道,「我們被二房的人跟上了。」
「啊?」沈妙蘭十分驚訝。二房也太下功夫了吧,連他們三房有人出門都要跟梢了嗎?
沈漠顯得有些無奈,嘆了一口氣。「二叔未免有些太急了。大哥的病最多撐不過兩年,他又沒有子嗣。長幼有序,襲爵一事自然落在二房頭上。早晚都是他們的,何必要將咱們三房趕盡殺絕。」
「這你就不懂了,」沈妙蘭搖了搖頭,「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什麼東西若不緊緊抓在手上心裡就不踏實。我猜二叔就是這樣吧。」
沈妙蘭對於未曾謀面的二叔,沒什麼好印象,所以言語中自然是有些輕慢的。沈漠覺得頗為驚訝。沈妙蘭在整個寧遠侯府人緣頗好的原因,正是因為她謹言慎行,從不多說一句話,更不會表露出對任何人的不滿意。老好人固然是好的,可是作為親哥哥,就總覺得妹妹和自己有些疏遠。
今日見她毫無戒備之心,倒覺得心中有股暖流。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原本是應了太子要求,帶你出去和他見一面的。如今倒是耽誤了你們兩個。」
哇勒個去~沈妙蘭簡直要叩頭拜謝二房了好么?和太子見面這種尷尬的事情,竟然這麼輕而易舉的躲過去了。這幾天還有比這更讓人愉悅的事情嗎?
可是到底這原主和太子也是如膠似漆一對患難小鴛鴦,自己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愉悅。於是便咬唇垂了頭,「見不到也是好的,我們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與太子的緣分怕也是盡了。何必徒填煩惱。」
沈漠也跟著嘆了一口氣,看著沈妙蘭低垂著腦袋的委屈樣,怎麼隱隱覺得有點心疼她的命運多舛了吶。
寧遠侯府被內定為太子妃的五姑娘沈妙蘭在太後娘家榮國府人面前與人私會,緊接著所謂情郎家便失火險些鬧出人命。宅斗常見和不常見的手段都有了,明眼人誰不知道這是寧遠侯府內爭搶太子妃位的結果。
太子是儲君,未來的皇帝,太子妃就是未來的一國之母。為了太子有個得力靠譜的老丈人支撐,天家也不會再選沈家女入宮了。
如今宮內出身寧遠侯府的沈貴妃與寒門出身的萬貴妃成兩頭大的趨勢,選沈家女做太子妃,無非是怕沈貴妃所出的四皇子娶了沈家女,讓其背後勢力更加強大,威脅太子。當初太后選定沈妙蘭入宮,更是因她外祖母是朝陽大長公主,是太子的姑祖母。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會偏幫四皇子。
可如今這事一出,太后只怕要重新考量了。
橫豎皇孫選妃那都是太后說的算,就不讓你沈家女入宮嫁四皇子,你能怎麼著。
所以說,二房這次做的事情已經蠢到了一定地步,完全是損人不利己。
沈妙蘭默默給豬隊友點了一支蠟,沈漠則在心裡默默給沈妙蘭點了一支蠟。這丫頭完全是躺著也中槍。
二房跟蹤三房的人,見馬車掉頭,完全搞不明白他們是要去哪裡,只得無功而返。
太子在品鮮樓左等右等沒等到人,反倒等到了沈漠派來告知無法前來的小廝。難免心裡頭有些不痛快。對身後坐在圓桌旁托腮把玩酒盞的少年道,「修明,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話音方才一落,修明手中的酒杯便哐當掉在了桌上。據可靠情報顯示,今天他后媽以他年紀一大把卻沒娶親為由,往他房裡塞了四個美貌通房丫頭。倘若他喝多了酒回去,把持不住做了什麼,這些年的禁、欲折磨可就前功盡棄了!
太子心心念念想著他的小妙妙,哪裡注意到了好兄弟臉上的風雲變幻。只將包廂門一開,對守在外面的侍童道,「上素日了我們常用的酒菜。」
那侍童是常伺候的,即刻領命去了。太子轉身將門關山,重新回到包廂內。
只不過短暫的路面,卻被樓下兩人瞧見。這兩人正是方才跟隨著沈妙蘭的黃袍少年組。
「四爺,方才樓上似乎是太子爺!」藍袍少年,一臉驚訝的看向黃袍少年。
四皇子將頭一偏,饒有興味的看著那緊緊關閉的房門。臉上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似乎知道跟在沈漠身邊的人是誰了。怪道自小每一次去寧遠侯府,他都見不到三房的這位小表妹。原來,沈家竟藏了這樣的傾國之色。難怪出事後,姬悟生這般的茶飯不思。
四皇子轉動著手指上的碧玉雕龍扳指,抿唇笑道,「你看錯了,太子爺這會兒怕是正在御書房被父皇考校學問。」語畢,便轉身向門外踱步而去。
藍袍少年緊隨其後,快步跟了上去。四皇子回宮之後,與六皇子提及此事。六皇子頗為惋惜,道,「四哥既知道那是太子,為何不上去?父皇可是下了他的禁足令不許出宮,這會兒他跑出去,身邊若還跟著近臣、幕僚一類,便是定不了他謀逆之罪,也可讓父皇對他心生厭惡。這大好機會,四哥怎麼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