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嚇死你們!(必看!)
李傾月完全就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好端端的,那位雲端高陽一般的人物,此時竟然用這種明顯帶有威脅,可是偏偏又讓人覺得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的話來指責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怎麼竟然還扯到了不負責任的上頭?
「那個,你想多了啦,難不成,你還想著讓我再出一次糗?」
「如果不是被人下藥,我倒是樂意被你佔便宜。」
李傾月一下子就呆住了,剛剛這廝說了什麼?
是不是表示他的心裡是有她的?
看著李傾月獃獃愣愣的模樣,門口的紅葉搖搖頭,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國師,心中默念,公子您還是要做好打長期戰的準備吧。
「好了,折騰了那麼久,也累了吧?先過來用晚膳吧。」
顧白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在桌前站定,看著眼前豐盛的晚膳,李傾月突然就有了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自己不是在做夢吧?
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后,才砸巴了一下嘴,這味道,絕對是這位國師大人親手做的。
「宋子夜和梁鈺都沒有問題,你現在也可以放心了。至於想要報仇,不急。我出手,倒是比你更方便一些。」
誰知李傾月想也沒想,直接就搖了搖頭,「不要!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你是國師,雖然手上沒有兵權,可是你在蒼溟的地位無人能及,我不能將你拖下水。」
「你倒是真為我著想。」不陰不陽地說了這麼一句,李傾月還真是沒有聽出來,他這到底是真心話,還是氣話?
李傾月看著這些美食,也不再想那些令她心煩的事,肚子還真是餓極了。
顧白依然是吃得十分優雅高貴,李傾月吃地就像是一個餓死鬼投胎。
顧白蹙眉,「吃慢些。又沒有人跟你搶。」
李傾月嘴裡頭嚼著東西,口齒不清道,「你不明白,我現在是真餓了。就好像是三天沒吃飯一樣。」
顧白的唇角微抖了一下,其實嚴格說起來,先前她抱著自己,說什麼也不肯從他的身上下來時的樣子,才真的像是餓急了的。
「梅煥志那裡我讓人查清楚了,皇上有意要將梅煥志調入湘州。」
李傾月喝了幾口粥之後,覺得肚子也有五分飽了,才有了心思,「去湘州做什麼?等一下,我記得湘州也有駐軍的,雖然不是齊家人,可是與齊家的關係,倒是不錯的。」
「你說的對,只怕是他們的關係太好了,所以,皇上才有些不放心了。」
李傾月的手一頓,筷子離那盤魚肉大概也就是有著寸許的距離,「他這是要對世家下手?」
顧白輕笑,直接就挑了一塊兒魚肉放入她跟前的碟子里,語帶寵溺道,「你也別想的太多了。皇上這麼做,倒像是對於湘州的事有些不放心。你之前不是在湘州的碼頭倉庫里,發現了一些東西?」
李傾月點點頭,這種事情,她還真是沒有瞞著他,難道皇上派梅煥志去湘州,與此事有關?
那,是讓梅煥志在湘州出事,還是讓他在上京出事?
若是在湘州出事,那麼,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若是在這裡出事,只怕定然會有人懷疑到她的身上。
抿抿唇,有些事情,看來是要重新計較了。
顧白與她相識十年,又是一直與她朝夕相處,自然明白她在想什麼。
「卿卿,對於梅煥志一事,你想如何處置,那是你的問題,只是有一樣兒,千萬記得要保證自己的平安無事。」
「嗯,我知道。我不會放過梅煥志,不過,如果讓他在湘州出事,倒是對我沒有太大的影響。」
「你自己拿主意吧,讓齊玄墨去對付一個梅煥志,倒還真是大材小用了。」
「顧白,你今晚可要回玄清宮?」
「自然,你也知道我的身分,皇上指不定什麼時候會傳召我。而且,根據規矩,沒有聖上的旨意,我是不能離開上京的。」
李傾月撇撇嘴,這裡是城外,也算是離開了上京?
梁鈺晚上沐浴更衣之後,對自己身邊的小廝再三叮囑,今日之事,誰也不準提及,否則,便要直接亂棍打死。
梁鈺這麼做,無非也就是不想讓家人擔心,另一點,就是他知道,今日之事,定然瞞不過那個李傾月,只怕梅煥志今日出手對付他和宋子夜,同樣也對岳傾下手了。
梁鈺一想到了梅煥志的膽量如此大,倒是忍不住對他有了幾分的同情。
那岳傾是什麼人?也是他一個小小的將軍能招惹得起的?
岳傾的功夫,他是見識過一次的,那次與湛王的交手,快地就跟閃電一樣,就他自己估算,自己在他的手下基本上是走不了百招的。
惹上了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物,他梅煥志的日子能好過了才怪!
再想到了岳傾是李傾月的人,梁鈺的嘴角就是一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麼這有本事的人都被那個惡婆娘給收攏了?這年頭,真是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
半空中傳來一道聲音,「你說好白菜怎麼了?」
梁鈺想也不想,直接順嘴就是一句,「當然是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
話音未落,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扭頭一瞧,李傾月正一臉陰森地盯著他看呢。
梁鈺嘻嘻地笑了兩聲,很
鈺嘻嘻地笑了兩聲,很沒有骨氣地湊了過去,「那個,我的意思是你是好白菜,岳傾是豬。」
李傾月的臉色更黑了。
梁鈺一看她不高興了,連忙又改口道,「不對,那個,我是豬,我是豬,這總成了吧?」
李傾月這才冷嗖嗖地瞪了他一眼,很高傲地哼了哼,「先把今日的情形跟我說說。宋子夜會沒事,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怎麼你這貨倒是命長,沒讓人家給收走了?」
梁鈺一聽就有些暴走了,「我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哦,那宋子夜是你的表哥,我就不是你的哥哥了?」
話落,再接收到了對方一個涼涼的視線,縮了縮脖子,很沒有志氣地回了一句,「好吧,我還真不是你的哥哥。我說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現都這樣來嚇唬我。我的膽子小,再讓你給嚇傻了,誰給你掙錢呀?」
「天心閣的部分產業,需要你來打理。左丘現在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所以,以後你要辛苦一些了。」
「左丘已經到京城了?」
「嗯,我已經安排他去做更重要的事了。短期內,他不會現身。我對銀錢的需要有多大,你心裡清楚。記得別浪費了我對你的期待。」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合著讓自己為她做牛做馬,人家還得高興了才能算是他的本事了?
「我說,你真的放心讓宋子夜去軍營?我可是聽說了,叔叔這次去涪陵,可是要去平亂黨的,你就不怕宋子夜再出什麼事兒?」
「他是梁平的親外甥,梁平都不擔心,我擔心個什麼勁兒?再說了,那十萬大軍都是泥做的?不過就是對付一些不曾露面的小嘍羅,還能讓我大哥出事?」
這怎麼聽著就像是在質疑梁平的帶軍能力呢?
「今天對方主要的攻擊對像是宋子夜,看這意思,是不想讓宋子夜入軍營。而且,從對方的身手上來看,都是極佳的。至少,我以為不次於我的暗衛。」
李傾月淡淡地應了一聲,能讓阿布親自出手解決的人,身手自然不差。
而且,能讓阿布帶著那麼多司禮監的高手才將他們剷除,可見這次梅煥志到底下了多大的血本兒。
李傾月弄清楚了前因後果,也確定梁鈺和宋子夜都沒事之後,扔下了一瓶葯,便離開了。
梁鈺打開蓋子,放在鼻端嗅了嗅,大喜過望,「早知道還有這等好東西拿,就該著讓梅家的人多來幾次。真希望這丫頭這回不至於直接取了梅煥志的性命。」
李傾月回到長生殿,阿布將他們的成果說了一遍,李傾月冷眉一笑,「今天晚上的好戲,怎麼能少得了我們?人是我們殺的,不能讓梅家對宋、梁兩家生怨。」
「是,主子。」
李傾月在下令將這些人都殺了,並且斬首的時候,心裡便已經有了計較。
她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如今有可能讓自己人惹上麻煩,她自然就要先把這一切都扛起來。
岳傾這個身分,在很多時候,都是再好用不過的。
梅文成的府內,此時已是亂作了一團。
梅夫人等一些女眷,直接就嚇暈了過去,而梅文成的幾個兒子亦是臉色煞白,並且各持己見。
「父親,還是報官吧,我們堂堂梅府,竟然被人如此對待,這簡直就是在打我們的臉。」梅家二公子,梅煥昭極為氣憤道。
梅煥良卻是搖搖頭,表示不贊同,「父親,萬萬不可。這些人原本就是我梅家的人,如今被人殺了,還砍下了頭顱,如果一旦鬧大了,對我們是有害無利呀。」
梅文成育有三子,長子一直在外遊歷,不曾歸家,如今聽到了兩個兒子的分析,皺著眉道,「來人,吩咐下去,此事若是敢有人聲張出去,即刻杖斃。」
「是,老爺。」
「老爺,妾身的院子里竟然被人扔進了這種東西,這也太不吉利了。老爺,您還是快些讓人將院子清理乾淨吧。」
梅文成的一名寵妾此時正拿帕子掩著半面,目光中透著幾分驚懼和厭惡的神色。
若說她是被嚇到了,眾人自然信,只是到底是被嚇到的成分居多,還是跑到這裡來爭寵的成分居多呢?
梅文成眉頭一緊,「此處豈是你能來的地方?還不快快退下!」
那名寵妾一愣,許久以來老爺對她的寵愛,讓她有些飄飄然了。
從來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的老爺,現在正當著一屋子人的面兒,對他聲色俱厲!
這一刻,小妾的心裡頭當真是委屈極了。
「老爺,妾身知錯了。您又何必大發雷霆?」
梅文成的眉毛抖了抖,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真怒了。
「來人,將她帶下去關起來,沒有我的吩咐,一步也不許踏出院子。」
「是,老爺。」
美人兒驚懼了,就只是說了兩句話,然後她就被禁足了?
而且,貌似她剛剛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呀,怎麼就突然被罰了?
美人兒撲通一聲跪下,直接就開始了低泣,只是還不曾出聲,便見管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岳大總管來了。」
梅文成的眉心一突突,「來就來吧,何需如此慌張?」
管家打了個哆嗦,「老爺,不是,您還是先出去看看吧。這樣子,可是來者不善哪。」
一時間,梅文成的心底一緊,兩名公子也是跟著面露憂色,岳傾不是一直與梅府的關係還不錯嗎?
一行人都出了房門,倒是那位小妾,一時無人理會了。
李傾月下了馬車,並曾急著進去,阿布和阿五分別帶了侍衛極為囂張且傲慢地闖入了前院,待看到了梅文成一行人也出了前廳的時候,李傾月這才姿態優雅地緩步進來。
幾名侍衛直接就搬了上等的金絲楠木的太師椅,上面還放置了一個用上等華錦所制,金綉線所逢的軟墊子,這等的臭屁,除了岳傾,誰還能做得出來?
「喲,梅家的幾位倒是都在呀。怎麼?可是府上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的話,為何本座進來,看到的一張張臉,都是這般地難看?」
梅文成此時心中已經有數,十有八九,那些死屍是與他有關了。
「岳總管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了。」
李傾月輕蔑地笑了一聲,神態倨傲,一旁的梅煥昭怒道,「岳傾,你放肆!膽敢如此與我父親說話,你眼裡還有沒有尊卑,有沒有規矩?」
李傾月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梅煥昭,「規矩?你以為本座會在意那些虛無之物?說起規矩,本座今日倒是來好好地領教一下你們梅家的規矩。」
這話分明就是來者不善!
梅文成到底是為官二十餘載,不可能會一點兒眼力見也沒有。
以前這位岳大總管可是真的出手幫過他們,如今突然出手,只怕也是事出有因。
「還請岳總管明示。若是我梅家果真有人膽敢對總管不敬,我梅文成,自然是不會饒了他。」
李傾月看到這隻老狐狸果然聰明,很快就能猜透了三分,微垂了眼眸,身子一頃,「本座不希望仰視。」
看到岳傾如此沒有規矩,梅煥昭氣得大怒,卻是被梅煥良緊緊拉住了衣袖,什麼也做不得。
「總管,夜深露重,還是請廳內說話吧。」
李傾月的眉毛微顫了一下,唇角微微揚了揚,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進了前廳,李傾月第一眼便先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美人兒,此時小臉兒雪白,眼睛里也蘊著淚,還真是委屈的我見猶憐呢。
「喲,這位美人兒,是梅大人的小妾?」
岳傾的語氣有些輕佻,那小妾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
她不過是一介婦人,一般情況下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時最關心的便是如何爭寵,如何讓老爺多疼她一些。
哪裡就知道這外頭的什麼人厲害,什麼人是皇上的紅人兒了?
只知道她嫁的是皇后的親哥哥,安王爺的親舅舅,那就是將來皇上的親舅舅。
此時聽到自己被一個小小的太監給無理了,心裡頭自然不忿,「我是不是老爺的小妾,似乎是與公公無關吧?」
雖然沒有什麼太難聽的話,只是這態度,便足以讓李傾月蹙眉了。
梅文成一瞧這架勢,便知道岳大總管不高興了。
「來人,將這個賤人拉下去,直接杖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賤妾,也敢在岳總管面前無禮,簡直就是放肆。」
「是,老爺。」
小妾一聽,頓時就懵了!
她剛剛沒聽錯吧?老爺竟然要杖斃她?也就是說,要打殺了她?
「老爺,您不能這樣兒!老爺,看在妾身服侍您多年的份兒上,您就饒了妾身吧。」
此時才開始求饒,晚了。
李傾月並不作聲,低垂著眼皮,只是靜靜地喝著茶。
梅文成都發話了,哪個奴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
這名一直在後院兒頗為受寵的小妾,竟然就這樣十分簡單地被拉了出去,杖斃了。
至於其罪名,隨意地拉出來一個,便是她竟然敢謀害主子。
小妾一被拖走,這屋子裡頓時就安靜了。
「這倒是本座的不是了。竟然害得梅大人還失了一房小妾。」
話里不無嘲諷之意。
梅文成也不怕這麼一兩句的諷刺,輕笑一聲,若無其事道,「岳總管深夜大駕光臨,也不知所為何事呀?」
「怎麼?本座還以為梅家人已經知道了。竟是本座高看了你們梅家不成?」
「岳傾,你休得放肆!」
梅煥昭的話音未落,阿布的一把鋼刀已經逼至了他的脖頸之處。
梅煥良大驚,「住手!」話落,轉頭看向了李傾月,語氣恭敬,「岳總管,我二哥也只是一時情急,只為了維護父親的名望,並無他意。還請岳總管高抬貴手。」
阿布冷哼一聲,「他為了維護梅大人的名望,那何人來維護我家大人的名望?你們梅家,欺人太甚!」
這一句話,倒是讓梅文成聽出了幾分的端倪。
「岳總管,可是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誤會?本座一直以為,你們梅家上下,可是團結的緊,本座可不認為,梅家還有什麼人,能瞞著你梅大人肆意妄為。」
這下子,基本上就是確定了今日的這些屍身,與岳傾有著莫大的關係了。
「岳總管,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梅府突然出現的大批屍身?」
李傾月冷哼一聲,阿布手臂一揮,司禮監的所有侍衛退出大廳,梅文成見此,也將自己府內的隨侍都遣了下去。
至於梅煥昭兄弟二人,則留在
人,則留在了廳內。
「梅大人,正如你所說的,我們原本也非仇家敵手,本座自認在宮中掌權以來,一件對梅家不利的事情也未曾做過。上次就算是對付汪家,那也是皇上的意思,實在是聖命難違,相信梅大人心裡頭也是清楚的。」
「岳總管所言甚是。汪家之事,與岳總管無關,也是汪家的膽子太大了些,不該做那些見不得光之事。」
李傾月點點頭,「梅大人能認可這件事,那便是最好不過了。本座承認這次的這些屍身,都是死於本座之手,難道梅大人不想問問,本座如何會對他們下手?又是從何處能尋到這些人的蹤跡?」
李傾月話落,只見梅家的兩位公子面上先有了不滿。
梅文成擰眉,「岳總管的意思是,這些人先主動招惹了您?」
李傾月冷哼一聲,「準確地來說,他們招惹的對象是宋世子和梁公子。本座只不過是因為憋了一口氣,無處發泄,這才尋到了這些人,將他們處置了,既能出一口惡氣,還能順帶著討好了宋、梁兩家,何樂而不為?」
梅文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這是什麼話?
合著他們梅家的暗衛,就該著給人家當踏腳石了?
李傾月輕瞄了一眼幾人的臉色,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難道梅大人就不想問問,我何故心中有火,又何故非得拿這幾個東西出氣嗎?」
梅文成的心底一抖,以他對岳傾的了解,這個人雖然是行事張狂,可是絕對不會隨意地對人發難。更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得罪世族大家。
「還請岳總管賜教。」
「哼!此事,本座實在是羞於啟齒,縱然本座不曾被那人如願,可是本座也絕對不是一個有仇不報之人。梅大人,今日本座將話摞下,如果不是看在了你梅大人的面子上,現在送到你這裡來的就是你們梅家公子的人頭了!」
梅文成大驚,梅煥昭兩兄弟則是直接就變了臉色,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了父親。
「岳總管?」梅文成的聲音略有些抖,不仔細聽,是絕對聽不出來的。
李傾月也知道他對於這樣的事實,定然是不願意接受的。
可是沒辦法,事實如此,她剛剛直接將真相說出來,就是篤定了梅煥志不敢將這樣的大事欺瞞於梅文成,乾脆直接就將話挑明了,反正,誰也不會想到她是故意為了給他二人出頭。
畢竟,梅煥志對她下藥之事,梅煥志亦是百口莫辯的。
梅文成這會兒腦子裡簡直就是一團亂了。
想想今日出現地這麼多無頭屍體,竟然是因為他們梅家有人先去招惹了這位爺,所以才會如此?
梅煥昭最沉不住氣,「岳總管,您這樣說未免是有些偏頗了。單憑您一己之言,就斷定了我們梅家人的錯?」
「久聞梅家兄弟感情深厚,果然是不一般。」
原本是褒獎的話,現在說出來怎麼就這麼難聽呢?
梅煥良扯了一下二哥的衣袖,「岳總管,我二哥的意思是說這只是您單方面的說辭,不知您手上可有證據?」
李傾月輕笑,多看了梅煥良一眼,「這還算是一句順耳的話。梅大人好福氣呀。」
如此不著痕迹的挑撥離間,李傾月用的還真是順手。
「岳總管,還請您再詳細說說,不知可好?若果真是煥志那個渾人惹到了您,不肖您說,本官自然是要將他綁到您的面前,任您處置。」
李傾月冷笑一聲,「這怎麼敢當?他可是皇上身邊兒的紅人,人家是即將要身負重任的小將軍,本座就是再厲害,在人家的眼裡,也不過就是一介閹人,一個任人揉撮的玩物罷了。」
如此說著,李傾月順手在桌上一拍,不見多大的動靜,再抬手的時候,金絲楠森的桌案上,已是烙下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看著李傾月眉梢的冷笑,梅文成此刻也意識到,她絕對不是在說謊。
「來人,立馬去將梅煥志給我叫過來,不管在哪兒,就算是在城外,也要想法子將人給我綁回來。」
「是,老爺。」
李傾月的眼皮微動,輕蔑地哼了哼,「既然是你們梅家的家事,本座就不摻和了。梅大人,這次取了這些人的性命,本座可是對你們梅家絲毫愧疚也無。若是梅煥志不知收斂,那後頭,就休怪本座出手無情了。」
話落,衣袖一甩,再抬眼時,人已到了院中。
直到一行人都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梅文成緊擰著的眉,就再也沒有鬆開過。
梅文成才一起身,便聽嘩拉地一聲!
幾人扭頭一瞧,先前梅文成與岳傾一左一右所圍坐的那張金絲楠木的桌子,竟然就如此,轟然而裂!
更準確地說,是成了一堆的碎木頭。
李傾月留的這一手,可以說是將梅家的幾人,都給震著了!
梅煥志還在別苑裡對著那一排的人頭髮傻呢,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深更半夜的,竟然是對著這麼一排東西瞪著眼,這人怎麼能不被刺激到?
梅文成派來的暗衛,一到別苑,先看到的,便是臉色煞白的梅煥志。
梅煥良也跟著來了,就算是他的身手不及暗衛,可是他們梅家人想要出城門,那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此刻看到了梅煥志寢院的門口,排著一整排的人頭,那場面,還真不是一般地驚悚。
驚悚。
再看這院子里,早已躺了好幾個,顯然都是剛剛被嚇暈的。
梅煥良二話不說,一招手,便有人將梅煥志給架了起來,一行人快速地趕往梅府了。
梅文成聽完了兒子的稟告,再看看這個侄兒被嚇得到現在都不曾醒過神來,他可是曾征戰沙場的名將,怎麼就被這些人頭給嚇到了?
唯一的解釋,便是此事是他先失了分寸,才會招來了對方的報復。
事情至此,梅煥志也不敢再隱瞞,還是將自己今日的安排都一一細說了。
「大伯,我讓這些暗衛去阻截宋子夜,並不曾真的想要了他的性命,只是想著只要傷他一下也就成了。只要不讓他從軍,我也就算是達到目的了。只是沒想到,最終沒能阻止他二人一起離開。所以,才會被梁鈺出手幫了一把。」
梅文成聽到此處,臉色是黑到了不行,就像是有猛烈的暴風雨要來臨一般。
熟悉他脾性的幾人都知道,這一次,梅煥志的做法,的確是嚴重地激怒了梅文成。
「好!真是好的很!你這一出手,直接就得罪了三家!現在宋子夜和梁鈺未必就知道是我們梅家人動的手,這倒還在其次。你倒好,竟然敢對岳傾起了心思,梅煥志,你真以為你的那些小九九旁人不知道?」
梅煥志的心底一緊,表情微僵,他喜好男風的事,自然是瞞不過這幾位至親之人的。
如果不是有他們幫著隱瞞,他的日子也不可能會這般好過。
梅煥志想到自己竟然對一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起了那樣的心思,這心底也是有些發毛,還總覺得胸口憋屈的慌。
「大伯,我錯了。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若是為梅家帶來麻煩,那就請大伯將我交出去吧。」
梅煥志雖然是為人狂傲了一些,可是也知道自己身為梅家一分子,必須要為整個兒梅家考慮。
如果因為他,而使得岳傾反倒靠向了劉家,顯然是給安王造成了一個極大的阻力。
梅家所有的榮耀,如今都寄托在了安王的身上,若是安王事敗,那麼他們梅家,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這件事情暫且作罷。我明日下朝之後,再親去一趟長生殿,探一探岳傾的口風吧。」
梅文成說完,看向了梅煥良。
梅煥良沖他點頭,「父親,宋、梁兩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可能是怕家中的長輩擔心,特別是宋子夜,因為宋家老太爺如今還因傷在床,他又即將遠行,故而將此事瞞下,倒是極有可能的。」
「嗯,如此說來,那麼這兩家暫時不曾將這件事情怪罪到我們頭上。只要岳傾那裡不鬆口,那我們的阻礙就會小一些。」
「是,父親。」
「煥志,你是年輕一輩中,伯父最為看好的一個,可是現在,你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僅僅是因為一介美色,就讓失了心智,連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招惹都分不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伯父。」梅煥志也被他這話給說得羞臊到不行。
旁邊可是還有他的兩個堂兄弟呢。
「伯父,那岳傾可有說要求我如何做?」
現在梅煥志從心底裡頭是怕極了這個岳傾,能悄無聲息地將人殺了,不算什麼。
問題是將人殺了之後,還將人頭和屍身分開,分別放入了梅府和他的別苑,這一點,才是最厲害的。
從另一面也看得出來,岳傾手底下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這個,他倒是不曾說。不過看樣子,他對你可是極為不滿的。我明日再去透透皇上的話,看能不能讓你早日離京。只要你走了,那他也就不會再非得想著找你的麻煩了。」
「多謝伯父了。」
梅煥志直到現在,心中仍然是無法平靜下來。
他無法想像,那樣嫵媚的一個男人,竟然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這個時候,他對於岳傾,已經再也生不出半分要猥褻的心思了。
李傾月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次日早朝,梅文成去了御書房,分別還有梁公和宋華生在,小心地確認了對梅煥志後面的安排之後,梅文成總算是稍微鬆了松提著的心。
事情尚未完全議完,便聽內侍來報,岳傾在外求旨覲見。
梅文成的心裡咯噔一下子,許是心虛之故,額上竟然開始隱隱冒汗了。
「參見皇上。」
「快快平身,朕原本還想著差人去喚你過來呢,想不到你自己倒是先來了,說吧,來找朕有何事呀?」
「回皇上,微臣掌控的神策營,如今又排練出了新的陣法,微臣特來請示皇上,您可要親觀?」
「哦?是何陣法?」
「回皇上,其實這陣法並非是現在所新創,而是微臣根據數百年前祖先所創下的八卦陣,改良而成。具體有多大的殺傷力,還有什麼缺點,還得皇上親自看過之後,方才知曉。」
「哈哈!好!岳傾你果然是深得朕心。讓他們先好好操練著,回頭朕得空了,定然要親自去看一看。」
「是,皇上。」
皇上又連笑了幾聲,顯然是心情極好。
「你之前給蘇貴妃進獻的那隻八哥兒,甚是可愛,蘇貴妃總算是有了笑模樣兒。功不要沒。」
「奴才不敢,為皇上分憂,是奴才分內之事
才分內之事,豈敢貪功?」李傾月這會兒的卑微態度,又讓皇上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行了,朕知道你喜歡什麼。何公公。」
「是,皇上。」
「回頭你帶著岳傾去庫房好好看看,只要是有他相中的兵器,任由他拿。不過,朕可是很小氣的。岳傾,你可只許拿一件。」
「多謝皇上賞賜。」
看到皇上與岳傾如此溫和的氣氛,眾臣的心中,自然是各有想法。
能讓皇上如此和氣,而且還能讓皇上與他一起調笑,可見這個岳傾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輕。
梅文成原本稍松的心,這會兒又再度緊張了起來。生怕萬一岳傾不肯善罷甘休,那他們梅家,豈非是要再折一個年輕的小輩了?
幸好當著皇上的面兒,岳傾並未提及自己被人下藥之事。
李傾月並未回長生殿,而是直接去了承乾宮。
因為這些日子岳大總管的不斷討好,蘇貴妃對她的誠見,似乎是也越來越少,故而,岳傾這個大總管,也成了為數不多的,可以自由出入承乾宮的一個了。
這宮裡頭的宮人,除了何公公,可就是她李傾月一人了。
「岳總管來了,蘇貴妃正在後面教那隻八哥兒背詩呢,聽說昨天就學會了四句呢。」
李傾月表情淡淡地點了頭,她知道蘇貴妃不喜歡那種太過巴結討好的人,所以,經過這些日子的調整,她盡量地讓自己在蘇貴妃面前,呈現出一種很適當的下人的身分。
不會太過,也不會太遠了。
一個時辰之後,皇上回到了承乾宮,看到蘇貴妃正坐在了椅子上,極為著迷地盯著那屏風上看。
皇上走近了仔細一瞧,竟然是在深皮影戲!
皇上這才注意到,大白天的,這大殿的門窗竟然都關上了,連部分帷幄也都放了下來。
「咯咯,岳傾,你這樣唱的不對。我以前聽過,皇上唱的才好聽。」
屏風後頭的皮影人似乎是僵了一下,還是慢慢地唱完了,最好收了東西,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瞧著你們玩兒的倒是高興。」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些皮影,他之前的確是給蘇貴妃唱過幾小段兒曲子,不過這皮影戲,他還真是不會玩兒。
「皇上你瞧,我也學會了呢。只是這皮影的手和腳,配合得不太好。」蘇貴妃先是有些炫耀地說著,後來又變成了有些小小的沮喪。
「月兒喜歡皮影戲?」
「嗯,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我聽岳傾說,這東西做起來也是很麻煩的呢。」
皇上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這幾日,她臉上的笑是越來越多了,看來,讓她搬到承乾宮來住,的確是一個十分明智的選擇。
換了一個環境,再加上有岳傾這樣貼心的奴才多陪著,蘇貴妃或許能真的活過來。
皇上回來了,李傾月自然也不敢再打擾他二人的溫馨恩愛,悄悄地退出了大殿,舒了一口氣,皇上這會兒回來了,那麼,梅文成他們應該是早就退下了吧?
走到了宮門口,一名內侍過來回話,「梅大人兩刻鐘前去了長生殿,這會兒還不曾出來。估計是在等總管大人您呢。」
「嗯,知道了。好好辦差。」李傾月腳下不停,伸手一拋,一個鼓鼓的錢袋子就落在了那小侍的手心上。
小太監掂了掂分量,樂滋滋地走了。
跟著岳總管,果然是好處多多的。
李傾月沒有急著回長生殿,反倒是一轉頭,去找何公公了。
皇上金口玉言,先將心儀的兵器弄到手了再說。
至於那個梅文成,就讓他獨自等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