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失控的劉玉娟
當天夜裡七點多鐘。
在瘋子曾經血腥的辦公室里。我、曾艷、譚勇三人聚在了一起,這裡經過打掃和空氣處理后氣味不再那麼沖鼻,但還是有股子怪味,只不過味道輕了許多……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這令我很驚訝,這些東西的根部深深地植入了頭部深處。」曾艷查看著譚勇的腦袋:「如果硬要起出的話……」她看起來似乎很為難。
我催促著她問:「會怎麼樣?」
「如果是正常人,百分之百會死亡,可譚勇和你一樣不是正常人,但一樣會很危險。」
我皺起了眉頭:「你有多大把握?」
「不不不,我沒有把握。」曾艷搖著頭,解釋著說:「你知道我只是個普通的外科大夫,精密的腦部手術和我不搭邊兒。」她拍了拍譚勇的肩膀,對他報以歉意的微笑:「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譚勇倒是想得很開,也笑了一下說:「算了,取不下來就取不來,沒什麼的,我覺得就這樣也不錯……」他拍了拍頭上古怪的頭盔,發出「嘭嘭」的悶響:「象星戰一樣酷,不是嗎?」
我們都笑了起來,可我的笑容里卻帶著一絲苦澀,因為些鐵條是譚勇的軟肋,任何人從上往下擊中他的頭部都有可能讓他喪命,而且曾艷還告訴我說,雖然譚勇的身體結構和普通人相比產生了變化,可那麼多尖銳的鐵條刺入腦部並不是沒有影響的,隨著鐵條的鏽蝕,會讓他的神經產生一些混亂,輕微的話,只是會讓他的性格產生一些變化;嚴重的話,會讓他產生各種幻覺誘發顛癇,很可能會攻擊同伴。後者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譚勇那令人恐懼的速度和攻擊力至今讓我心有餘悸。
等譚勇出去后,我看向曾艷問:「難道你真的沒做過開顱手術?」
曾艷猶豫了一下說:「我上學時開顱手術只做過一例,還是好幾個同學一起做的,並且是在屍體上做的……」
「那就好,你不就是怕經驗不足嗎?」我指著右手邊那三個要死不活的活死人說:「知道我為什麼沒殺掉那幾個活死人嗎?放心練手吧,我們有的是時間,這裡的手術工具都是現成的,沒有比這更好的條件了……」
曾艷迎著我炙烈的目光打斷了我的話,象在質問我堅持的原因:「可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心虛了,目光閃爍著回答她:「……盡……儘力吧。」
曾艷沉默了。她一定是猜到了我的私心,可這能怪我嗎?有這麼一個變異的人在隊伍里,不單是我,我們所有人都有更大的幾率活下去,當然前提是譚勇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一但他真的朝最壞的方面發展的話,我會……我會……我會怎麼做我現在也不知道,與其到時陷入兩難的地步,還不如讓曾艷試試。
曾艷抬起了頭,好象做出了決定:「那麼好吧,我儘力而為。從現在起,這間屋子歸我了。」
我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被人看穿的感覺真得很不爽:「好的,我讓其他人來幫你。」臨出門前我又轉身對她加了一句:「要趕在劉玉娟傷勢恢復之前取得進展。」
走出被曾艷霸佔的實驗室,我來到了控制室里,這裡有控制樓層閘門的開關和眾多的臨視顯示器,從這些顯示器上能看到整個鴻貿商城的情況,這讓人感覺很放心。除了這些,這屋裡還有一張撞球桌、一台大屏幕的液晶電視、一套寬大的沙發、兩台電腦和一張很舒適的大床,這些東西應該是瘋子弄進來享受的,不過卻倒便宜了我們。商城巨大而豐富的物資給我們每個人都提供了樂子,每個人都能在這裡找到自己喜歡的,打撞球的打撞球、看影片的看影片;想吃零食的能吃到你吐;喜歡服飾的更是能讓你眼挑花,當然也有不喜歡這些的,比如陸建國,他就坐在一堆槍支前挨個兒檢查整理。
「他們弄到的槍還真不少啊!」我走到了陸建國身後發出了感嘆。
「可不是嘛。」陸建國回頭看了一眼我,繼續擺弄地上的槍:「大大小小三十幾枝,可以用的倒是不少,可惜好用的都沒子彈,盡剩一些老掉牙的……」
我蹲下身子抽出一把MK11瞄了瞄:「沒九毫米的子彈嗎?」
「沒有。別瞄了,你那槍也沒子彈,盡剩一些七點六二的子彈(指我國的7。62*39口徑)……」陸建國有些忿忿的說:「我說怎麼打我們就象子彈不要錢一樣,原來是燒得慌,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沒有九毫米的子彈啊,真是可惜了,又要回到對槍又愛又恨的地步了。唔~也許更槽,因為在那一堆槍里,能發射七點六二口徑子彈的,並沒有八一杠的身影,只有四枝五六式衝鋒槍和十幾條五六式半自動步槍。這種火力能衝過五六條街嗎?我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我站起身朝躺在床上的劉玉娟走去,她受傷后我還沒去安慰過她,好象顯得太冷漠了。陪護她的王敏見我過來,便自行離去,她好象知道我和劉玉娟的關係。
「現在感覺好些了嗎?」我微笑著坐到了床沿上,試圖營造一種寬鬆的氛圍。
「喔,曾艷用酒給我消了毒,現在感覺好多了,謝謝。」她的眉間有一抹憂色,我的努力並沒取得預期的效果。
「別擔心,彈頭並沒有留在你的體內。」
「我知道,謝謝……」
她沉默了,而我嘴一向很笨,於是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氣氛冷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看著我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對不起,我拖累了你。」
「什麼?」
「如果不是我受傷,趁著暴雨回到大巴車上會容易很多。我真的很沒用……」
她聰明而且很細心,她知道自己在末日里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太在意強者的言行,而我好象太隨意,已經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了她。我有些發窘,捏了捏她的手說:「別亂說,每個人都有用。」
劉玉娟從床上撐起了身子。「可我知道你有多想回家。」
她的話象枚精確制導的導彈一樣,準確無誤的擊中了我藏在心中的目標。我呆了一下,安慰她說:「早點兒晚點兒……無所謂,其實這裡也不錯,什麼都有……」見曾艷還想說什麼,我趕緊接著說:「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真想幫我就好好養傷,爭取早日康復。」
劉玉娟不再堅持,只是目光閃爍著重新躺倒。看著她重又睡下,我鬆了一口氣,怎麼人人都有一雙能看穿我想法的眼睛?我突然想起曾艷還是一個人在那間噁心的實驗室里,那麼讓誰去陪她呢?撅著屁股打撞球的錢加權落入了我的視線,就他吧!
我本以為我們可以在這裡安安穩穩地呆到劉玉娟傷勢復原為止,可生活中總是會有一些突發的事情來搗亂,不但打亂你的全盤計劃,還讓你措手不及娟姐被咬了!
「快醒醒,武哥!」
凌晨三點多鐘,王敏緊張的推醒了我。
「什麼情況?」我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抄起了身邊上了膛的五六衝,並順勢打開了保險。驟然驚醒和猛烈的動作讓我的心臟砰砰直跳,心臟不好的人絕對會被這一下給弄死。
「怎麼了?怎麼了?」屋裡的其它人也臉色煞白、緊張兮兮的站了起來,估計心裡也不好受。
王敏沒想到我把所有人都驚醒了,在我耳邊小聲的說:「娟姐被……」
「啊?劉玉娟怎麼了?」腦袋充血,我沒聽清她說什麼。
王敏見我沒聽清,只好焦急的大聲說:「我說娟姐被咬了!被活死人咬了!」
劉玉娟被活死人咬了?我蒙了,所有人都蒙了,她沒在呆在床上。
「不是都清理乾淨了嗎?怎麼還有?從哪兒冒出來的?我可一直在看著監視器哪……」值守監視器的陸建國很納悶。
陸建國我是信得過的,他說沒睡就是沒睡,整個兒商城我們可是仔細檢察過的,可活死人是從哪兒出來的呢?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和曾艷對視了一眼便拔腿向實驗室跑去。
我一把推開了實驗室的門,她果然在這裡,正半靠在牆壁上,用牙齒配合著給左臂已經纏好的紗布系著結。那三個綁在床上的活死人依然被牢牢的綁著,只是其中一個活死人的腦仁上插著一把匕首,它的嘴角還有殷紅的鮮血,那是劉玉娟的血……
「王敏!你不是專門在陪護她嗎?怎麼會這樣?」我很憤怒。
面對我的指責,王敏嚅動著嘴唇,卻無言以對……
「你不要指責她,是我騙她說要上廁所,然後偷跑到了這裡。是我自願的,請不要怪她……」
什麼?劉玉娟是故意的?這讓我吃了驚,她故意讓活死人咬了一口?她到底在想什麼?「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知道。要麼變的和它們一樣;要麼變得和你一樣……」劉玉娟微笑著看著我說:「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沒理由你行我不行的……」
她居然還笑的出來?我真懷疑她是不是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我在她面前蹲下了:「為什麼?你知道這概率有多低的,告訴我為什麼?」一想到很有可能失去她,我就忍不住失控了,我沖她大聲吼著:「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劉玉娟也失控了,她也沖我吼著,聲音尖銳而高亢:「因為我不想拖累你,因為我不想成為你前行道路上的一個包袱,因為我不想成為一個沒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