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落葉歸根

遠處兩股人馬，一股是苗疆他們的人，足有千餘眾，另一股是天師道剩餘的人，不足百人。

天師道此次帶來的人已經死傷大半了，苗疆那些人實力保存的很好。

我身影連閃。來到天師道那些人面前。看著眼神怨毒面色扭曲的鄭長老，冷笑說道：「計劃失敗，是不是感到很心痛？說實話，要是沒有你那最後一擊的幫忙，我還不能這麼輕易的解決那些蠱蟲呢，要對你說一聲謝謝了！」

龐大的蠱蟲群，僅僅是看到就讓人頭皮發麻，先不說它們的實力如何。蟻多咬死象就已經很能說明某些問題了，若是讓我對付的話。我只能說我能全身而退，其他的不敢保證。

聽到我這句話，苗疆那邊有不少人看向天師道鄭長老的眼神有點幽怨了。若不是鄭長老一意孤行非要搞這什麼七星大陣，那群龐大的黑色蠱蟲直接撲過去，估計早就解決了！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想法而已，我的彼岸花也不是吃素的，若真是那些蠱蟲進攻的話，憑彼岸花的防護，那些蠱蟲根本拿我沒辦法。

鄭長老沒有理會苗疆那些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咬著牙說道：「就算剛剛沒有弄死你，你現在還有多少實力？受傷不輕吧？你還能發揮巔峰時期的幾成……」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臉上身上的花徑紋路微微閃爍，隨後身上的那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看到這一幕，天師道和苗疆的那些人愣住了，看我的眼神很是古怪。

「彼岸花……」鄭長老看著我，臉色陰沉的說道：「人，有這樣的恢復能力嗎？」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笑著回應說道：「至少我的血還是紅色的，比起你那種黑色腥臭的血。我應該能算得上是人吧！」

就在說話的空擋，苗疆那邊已經有人忍不住要動手了，雖然看起來我恢復了傷勢，但是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我經過剛剛的戰鬥之後肯定不會這麼快恢復實力。

趁我病要我命，基本上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天師道那邊也有了異動，那剩下的天師道弟子中，還有一小半偽妖的存在。

我凝神戒備，主要目標就是鄭長老。

就在這時，遠處又來了一批人馬，是郭小胖他們。

估計是陳珽兩女已經打電話通知郭小胖他們了，所以他們才會急匆匆的趕過來。

但是和苗疆天師道相比，郭小胖他們那邊的實力確實有點弱了。

苗疆這邊把那些女巫派了過去，隨便去了幾個放蠱的高手，然後就不做理會了。女巫干擾道術，用蠱高手拖住他們，然後這邊集中精力對付我。

郭小胖他們那邊已經交上了手，不多時就聽到郭小胖他們那邊的怒吼之聲，估計是吃虧了。

我有點擔心了，不過這邊又走不開，想要速戰速決，估計是做夢了。

我身上的傷的確是恢復了，不過只是傷口不再流血了而已，實力方面……

說實話，僅僅有巔峰時期的五成而已。

跟鄭長老單挑的話，我有信心妥妥的捏死他，因為剛剛操控七星大陣，他也受到了反噬，估計不會比我好哪去。

現在主要問題是就是苗疆那些人，七八位老太婆一字排開，那陣仗真不小。估計，就算此次不是苗疆那邊所有精英盡出，也應該來了一大半了。

就在我正頭痛之時，鄭長老臉色猙獰的吼道：「今天就算是耗，也要把你耗死……」

就在此時，遠處一道嘹亮的長嘯傳來，聲音古怪，時緩時急，其中隱隱還夾雜著些許獸吼之音。

這道嘯聲剛出現，天師道那邊那些偽妖猛地一愣，隨後他們的眼神變得有點迷茫起來，迷茫之中還帶著些許的殘暴嗜血，戾氣大盛。

別人不知道這嘯聲的含義，但是鄭長老知道啊！

聽到這嘯聲之後，他先是一愣，隨後臉色大變。

「快避開！」他急匆匆轉頭對身後那些天師道的人吼道。

避開什麼？天師道那些人被鄭長老這突兀的一嗓子吼暈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緊接著，天師道中那些偽妖猛地齊齊發出一聲戾吼，身帶戾氣朝天師道那些人下毒手。

慘叫響起，血液飛濺，斷肢橫飛，天師道那些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鄭長老怒目圓睜，手捏印決，隨手一揮，一道雷光從他的手中發出。

雷光爆裂，化為數十股細小雷電，很準確的射入那些正在瘋狂屠戳的偽妖的頭顱之中。

「砰砰砰……」一連串的悶響之聲發出，那些瘋狂殺戮的偽妖頭顱就跟熟透的西瓜一般，爆裂開來。

從嘯聲驟起，到偽妖們瘋狂殺戮，再到鄭長老狠下殺手，整個過程基本上只有十來秒的時間。

雖然最終這些偽妖被殺，但是在這短短時間內，毫無防備的天師道的那些人傷亡慘重，基本上活著的所剩無幾了。

鄭長老的臉色很難看，不是因為手下被突襲所殺，而是因為那道嘯聲。

嘯聲過後，遠處郭小胖等人的喝罵聲也為之一頓，那符法轟鳴之聲也消失了，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狀態。

這種情況讓苗疆那些人和天師道那些人感到有些不安了，一致認為可能是國安派來的援兵到了。

「去看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苗疆那邊，一位真蠱婆婆臉色有點不太好看的對身邊人吩咐說道。

幾位放蠱高手領命，剛要過去的時候，十幾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從遠處拋了過來，落在地上之後，骨碌碌滾出老遠。

都是人頭，那些女巫和剛剛跟著過去的苗疆高手的人頭。

苗疆所有人臉色皆是一變，隨後是一種暴怒的情緒在燃燒。

若是死的是那些放蠱高手，再多死一些，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兩軍交戰，有死傷很正常。

但是這些女巫不同，整個苗疆有多少女巫？

上次被我殺了一些，這次又死了這麼多，基本上苗疆那邊的女巫已經所剩無幾了。

七八位老太婆一怒，何止是流血漂櫓。

五顏六色的蠱蟲洶湧而出，就要衝過去給那些慘死的女巫們報仇。

「各位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役休腸號。

就在此時，距離這裡不遠處一棵樹上，楊舞龍的身影出現在那裡，依靠在樹杈上，手中提著還流著血的黑色長刀，笑嘻嘻的說道：「氣大傷身，千萬別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啊！」

說話間，千餘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苗疆那股人不遠處，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獸奴的身影出現在苗疆那群人的另外一方，冷冷的看著苗疆那群人。

這突兀出現的千餘身影，表面上看是人類，但是眼神中皆帶著嗜血殘暴之意，身上戾氣很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偽妖。

剛剛那聲嘯聲，就是獸奴發出的，當年和天師道合作，操控偽妖方面，沒有人比他更為嫻熟。

鄭長老冷眼看著楊舞龍和獸奴，最後看了看那千餘偽妖，冷嘲道：「你們以為憑藉這些東西就能攔住苗疆的人，太天真了！」

鄭長老說話的功夫，苗疆那些人已經將自己身上所有蠱蟲釋放出來，匯聚起來，地上爬的，天上飛的，規模雖然比不上剛剛那圍困山莊的蠱蟲大軍，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那千餘只偽妖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在這些蠱蟲面前，似乎並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

楊舞龍沒有理會鄭長老，而是看向那幾位臉色難看的真蠱婆婆，微笑著說道：「諸位，千萬別衝動啊！雖然我知道你們很想殺了我們，但是一定要想清楚後果啊！你們真的以為我們沒有絲毫的準備就衝過來了嗎？」

「我們的命不值錢，和你們苗疆大本營相比，和你們留在苗疆的那些『種子』相比，我們的命真的很不值錢！」獸奴冷聲接話，說道：「苗疆的諸位，你們家那邊已經淪陷了，不想徹底斷了傳承的話，就老老實實待一會吧！」

聞言，苗疆那些人的臉色都黑了，其中一位真蠱婆婆怒吼：「你們幹了什麼？」

楊舞龍笑了笑，說道：「放心，只是控制住了那一塊而已，並沒有造成太多的血腥事件。當然，你們若是執意動手的話……」

楊舞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笑著微微晃了一下，說道：「一個電話就夠了，有你們那些『種子』給我們陪葬，也值了！」

這話一說出口，苗疆那邊有不少人慌忙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但是，無一例外，所有人撥打的電話都已經打不通了。

苗疆那邊真的出事了！為什麼沒有得到通知？

只能說楊舞龍他們下手太快了！

察覺到苗疆等人一副吃人的表情，楊舞龍笑著說道：「沒別的意思，只要你們現在趕回苗疆，那邊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不管苗疆這次和天師道達成了什麼樣的交易，也不管他們從中能得到什麼樣的利益，若是老窩被抄底了，說什麼都是玩的了。

「當然，為了防止有些人回去的路上做些小動作什麼的，我們會全程陪同的！」獸奴看著那些苗疆的人，冷聲說道。

千餘只偽妖，不是為了威懾苗疆眾人的，而是準備監視的。防止苗疆其中一部分人偷偷溜在華夏腹地作亂，就是這麼簡單。

苗疆那些人恨的都快把牙咬碎了，但是卻絲毫沒有辦法。

他們和天師道不同，天師道可以不要自己山門，因為他們都是道門叛宗弟子，沒有什麼歸屬感。但是苗疆那些人是世代生活在苗疆，那裡是他們的根，是他們萬萬不能失去的地方。

苗疆眾人雖然感到很憋屈，但是無可奈何。

他們知道自己這一次一旦離開，基本上就沒有了可以殺我或者說實施在華夏一些計劃的機會了。

人算不如天算，誰能知道楊舞龍他們會突襲苗疆大後方。苗疆那邊的防禦並不弱，只能說楊舞龍那些人太強。

看到苗疆那些人無奈妥協，楊舞龍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躬身對我說道：「大人，我們先把苗疆這些客人送回家，剩下的就交給您了。」

我清晰的看到，楊舞龍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抹寒芒。

心中輕聲一嘆，我沒有說什麼。

楊舞龍是他派來的，以他的性格，怎麼會輕易放滅掉華夏許多道門的這些苗疆高手們回家呢！

我不是心懷慈悲的濫好人，但是也實在不願看到過多的殺戮，特別是楊舞龍，無情道強者，他身上的那種嗜殺氣息越來越強了，讓我心生感嘆。

「少造點殺孽吧！」我輕嘆回應一句。

楊舞龍微愣一下，隨後眼神莫名的看著我，隨後沉聲回應：「明白！」

他的明白，我不知道底限是哪裡，反正我知道這一批苗疆人能活著回去的絕對不會有太多。

苗疆的大批人在那些偽妖的監控下，憤恨無奈離開。

自始至終，天師道鄭長老那邊都沒有開口說什麼，似乎他也知道大勢已去說什麼都沒用了。

郭小胖等人已經趕了過來，等苗疆那些人走後，郭小胖他們帶來的人直接圍住了天師道剩下的那十幾個人。

「大勢已去，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我看著天師道鄭長老，冷聲說道。

剩下的這些人都是天師道的高層，面若死灰，眼神黯淡，沒有了絲毫要抵抗的意思。

鄭長老這一瞬間像是老了幾十歲一般，不過他的雙眸依舊明亮，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怨毒，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奈，沉聲道：「天意如此，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郭小胖身邊那位長老怒喝道：「道門敗類，今天就拿你們的命來祭奠死去的……」

「你算個什麼東西？」鄭長老直接打斷他的話，冷聲道：「雖然我這次計劃失敗了，但是就憑你們這些雜魚，也想攔住我？」

雖然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但是他說的確實是實情。

堂堂茅山五代，所精通的術法眾多，若是全力出手，那些長老根本就攔不住他。

不過，我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時時刻刻的堤防，就是怕他會突然出手什麼的。

也許是被剛剛那位長老刺激出了火氣，也許是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大，鄭長老竟然當著我的面捏動印決，似要對郭小胖等人出手。

瘋了吧！當小爺我是擺設呢？

我沒有施展出道術，和一位茅山五代比拼道術，雖然我有信心，但是就怕會波及到郭小胖他們。

「嚶吖~」清脆的聲音從我的腳下傳出，一條青黑色的藤蔓如利箭般刺向不遠處的鄭長老。

我本意是想打斷他的術法，並沒有想其他的。

可是，結果……

「噗嗤~」青黑藤蔓直直的刺入了鄭長老的心口，穿心而出。

他沒有躲，手捏印決也沒有施展術法，臉色眼神都很平靜，像是知道我會出手一般。

他只是在求死而已！

我們都愣住了，天師道那些高層也愣住了，獃獃的看著站在那巍峨不動的鄭長老。

鄭長老微微低頭看了一眼心口的那根青藤，看著體內黑血順著青藤流下，臉上露出些許笑容，笑容很苦澀。

「活了這麼久，把自己弄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是想看一眼最後的結果而已！」他的臉上露出些許思念，些許的憤恨，還有些許的不甘和無奈，喃喃說道：「明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還是做了，只是想知道一個結果，只是想問一問而已……茅山……」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心中不止是對茅山有恨，還有思念和不舍。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說道：「老祖跟我說過，兩年之內，誰殺你誰死，我剛開始不信，但是現在信了！」

我沒有回應，默不吭聲的看著他，此時此刻，我只感到他很可憐，跟那位道主一樣。

「馬小寶，答應我一件事！」鄭長老看著我，眼神明亮。

「你說！」我看了他一眼，淡聲道。

「兩年後，若是你們真的開啟了茅山宗門，替我問句話！」鄭長老從懷中慢慢的摸出一張銀符，拍在了自己還不斷噴血的胸口上，慘然一笑道：「幫我問問茅山列祖列宗，茅山究竟想要做什麼？」

說完，銀符光芒在他胸口擴散，他的身影漸漸虛幻起來。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一定會問的！」看著他那虛幻的身影，我淡聲開口。

鄭長老使用的是九遁之術，若是想要攔下他的話，我完全可以做到。但是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了，反正已經活不了了，還阻攔他幹什麼？

天師道的山門處，一道銀光閃爍，鄭長老的身體跌落而出。

心臟破碎，胸前大洞流出黑血，鄭長老趴在地上，看著天師道緊閉死寂的山門，喃喃說道：「落葉歸根……哪裡是根？」

說完，鄭長老雙眸中漸漸失去了光彩，了無生息。

良久之後，一聲輕嘆幽幽響起。

「茅山是根，兩年後，送你回家！」

話音一落，鄭長老身下的土地泛起層層漣漪，他的身體緩緩沉了下去。

山風拂過，天師道山門再度陷入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