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出事
因著芙蕖的回應,夏珏心情顯然十分好,原本就離馬車有些近的距離,也下意識更朝著馬車邊上走了兩步。
雖然芙蕖臉上蒙著面紗,而且只是開了馬車帘子的一角,但他還是仔細的觀察著芙蕖臉上露出的一角臉色,而後柔聲道:「你現在年紀還小,可得保養好身體,不然日後落下病根子,可由得你受的。爹給你準備了一些吃食,你帶回去讓丫鬟給你做了吃了,可莫因為不好吃就懈怠了。」
「爹……」
芙蕖眼裡的光芒閃爍了兩下,心裡一下子,有一種千般情緒湧上心頭之感。
從小到大,夏珏還是第一回這般關心她。
夏珏瞧見芙蕖這副小女兒態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笑容,他又是沖著芙蕖輕聲詢問道:「你這一回落水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人害你?」
芙蕖聞言,連連搖了搖頭:「爹多想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天黑沒看清楚才會落水的,與旁人無關。」
「是嗎?」
夏珏臉上似乎還有幾分不相信,只覺的是芙蕖太過於單純。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馬車的帘子被扯開了一個大角,長公主那張與芙蕖有著幾分相似,卻更加艷麗、氣勢逼人的臉出現在了馬車邊上,她沖著車外的夏珏冷聲道:「芙蕖是本宮的女兒,就不勞夏國公操心了,本宮還能讓自己的女兒被他人害了去嗎?」
夏珏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僵硬住了,原本臉上的笑容,瞬間消褪的無影無蹤。他冷哼了一聲:「公主哪裡捨得會讓自己的女兒害去,只會想著怎麼去害別人的女兒。」
晉陽長公主看向夏珏的眼神冷漠,並沒有接話,而芙蕖的臉色卻是變得瞬間蒼白,她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又望向了夏珏。
此時此刻,他早已經不再是方才那副慈父之態,眼裡透露出來的冷漠與厭惡,早已回到了那個彷彿與他們毫無相干的夏國公位置上。
「爹……」
芙蕖輕聲叫了一聲,卻並沒有得到夏國公的半絲回應,夏國公只是目光緊緊的看著晉陽長公主,而後開口冷硬的說了一句:「長公主殿下好大的威風,只是我那兩個女兒便是先時不長眼得罪了長公主,現在被折磨了這麼些時日,您是否也該繞過她們了。」
「本宮還在想,你怎麼會突然跑來對芙蕖噓寒問暖,原來你是想利用芙蕖來救你那兩個庶女。」
晉陽長公主慢條斯理,卻語氣冰冷的點出了事實。
夏國公臉上僵硬了一下,但並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語,也不知道是無法反駁,還是根本懶得反駁,他只是梗著脖子沖晉陽長公主冷聲道:「她們二人本就是芙蕖的妹妹,芙蕖理應照應她們。」
「滾!」
不等夏國公的話音落下,晉陽長公主突然出聲沖著夏國公厲聲呵斥。
而在這個時候,芙蕖卻突然捂著嘴巴猛烈的咳了起來,她拿著帕子包了嘴,弓著腰,整個身體因為咳的厲害而顫抖了起來。
晉陽長公主見此,哪裡顧得上再與夏國公爭吵,連忙抱住了芙蕖,親自替芙蕖揉著背。
「芙蕖,怎麼又咳得這般厲害,娘讓太醫過來替你瞧瞧。」
離開行宮時,太后不放心芙蕖的身子,特特讓一名太醫隨著芙蕖和晉陽長公主一道兒回的長公主府,此時太醫正在他們的隊伍中,要請來看病,也是極為便利的。
但芙蕖卻是一邊咳著,一邊擺手拒絕。
好不容易勉強減輕了喉嚨間的癢意,她撿起放在桌面上那杯溫水往嘴裡送服了一口,而後輕聲道:「娘親,我無事,便是要讓太醫瞧瞧,也等回府好了。」
芙蕖說完這些話,下意識又將目光往馬車之外看去,馬車之外,夏國公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彷彿方才那場爭執,那場別有目的的慈愛都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晉陽長公主看到芙蕖的目光,眼睛微微閃爍,卻並沒有說什麼,她也只當方才那人,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她伸手替芙蕖放下了馬車帘子,而後輕聲道:「好,那咱們趕緊回府,這一整天坐著馬車,莫說你還生著病,我也有些受不住了!」
「嗯。」
芙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一回到家裡,晉陽長公主果然二話不說便讓太醫過來替芙蕖診了脈,太醫診斷完后,倒並未說病情惡化,只說芙蕖這一路奔波,可能是累到了,需要好好休養,但是手上卻是毫不含糊的又給芙蕖開了幾天的苦藥。
芙蕖自是苦了臉,而晉陽長公主對此事卻並未由著芙蕖的小性子,而是連連開口道:「是該讓你好好吃些苦頭,娘先時讓你在行宮休養你不願意,看看,如今自討苦吃了吧!」
「娘……」
芙蕖語氣帶著撒嬌,拉著晉陽長公主的袖子輕聲叫了一聲。
而晉陽長公主卻是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你說你這場病多耽誤事兒,在行宮裡又錯過了多少機會……」
「娘!」
芙蕖聽著晉陽長公主一副遺憾的語氣,忍不住開口打斷。
晉陽長公主聽出芙蕖語氣里的不情願,只好輕聲道:「行行行,娘不說了,反正避暑過後便是秋獵了,娘等著看咱們芙蕖大出風采。現在你就好好養病!」
「娘說笑了,我哪有什麼本事大出風采。」芙蕖笑的含蓄。
而晉陽長公主對芙蕖卻是滿是自通道:「你的騎術可是皇上和太子親自教導的,誰敢說不好!滿京城又有幾人能夠比得上你。去年的騎馬裝款式舊了,娘這便讓人給你去做新的。」
「娘,離秋獵還起碼有一個多月呢!」
芙蕖對於晉陽長公主的這份心急真是有些無可奈何,但晉陽長公主興緻上來了,芙蕖哪裡能夠擋得住,只聽晉陽長公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還開口說了一句:「只有一個多月了,那可要加快速度了,萬一趕不上就不好了!」
芙蕖這小小的毛病,雖然回到長公主府休養好的也快,但把臉色養回來,卻並不是簡單的事情,足足也是養了一個月余才徹底回到之前沒生病時候的樣子。
而宮中避暑的大部隊早已經回來,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秋獵之事。
晉陽長公主為芙蕖準備的騎馬裝已經準備好了,芙蕖去看過後,方才發現為什麼晉陽長公主會說怕來不及。
這騎馬裝,竟是不止一套兩套,足足有二十來套,各個顏色、各個款式,每一套都是用料奢侈、製作精美。
饒是芙蕖自小生活奢靡,都對長公主此次的鋪張感到有些過了。
偏生晉陽長公主絲毫不覺得此舉有什麼過,還笑著招呼芙蕖過來試衣,芙蕖不願意打攪了自己娘親的興緻,倒是乖乖上前當了個人偶,由著晉陽長公主替她打扮。
「這套紅色的不錯,藍色的也好看……」
晉陽長公主拿著騎馬裝替芙蕖一邊比劃著,一邊點評著。
而在這個時候,突然門口青語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她原本進門便想要說話,只是看到了芙蕖時,方才咬了唇,沒把話說出來。
芙蕖察覺到了異樣,下意識看向了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依然理著手中的衣裳,見此也只是眼皮都未抬一下開口問了一句:「怎麼了,有事便說出來,莫要吞吞吐吐。」
青語有些猶豫,但見晉陽長公主這般說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方才看守過來說,一位昨天夜裡,懸樑自盡,而另一位醒來時被嚇到受了刺激,情形也不太好,整個人痴痴顛顛的。」
雖然青語沒有點明身份,可芙蕖還是聽出了青語口中二人的身份,卻是上回來參加她生辰宴被晉陽長公主扣下的二人。
她下意識看向了晉陽長公主,卻見晉陽長公主臉上沒有一絲的吃驚,也沒有一絲的動容,只是點了一下頭。
她看著還未退下的青語還疑惑的問了一句:「還有旁事?」
青語點了一記頭,又是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方才宮中有消息傳來,說菱貴人病逝了!」
砰……
芙蕖手上的拿著的茶碗掉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晉陽長公主看了一眼芙蕖,也沒有說什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青語點了點頭,語氣平常道:「我知道了!」
說罷,又是撿起了手中那套黃色騎馬裝在芙蕖身上比劃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容輕聲道:「就這麼比劃,也瞧不出好壞,芙蕖你進裡屋一套一套換了給娘瞧瞧。」
芙蕖看著晉陽長公主這副樣子,欲言又止,但見晉陽長公主半分都未想提方才之事,她也便咽下了嘴裡的話。
方才青語口中三人,除了出事時間極為相近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卻都是夏國公的庶女。也正是這般,芙蕖在心裡,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