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日一早喜寶照例前去給王妃請安,一進屋嚇了一跳,王妃雖說畫了妝掩飾著,但眼角的疲倦還是能看出些痕迹,再看樂氏一副你活該的歡快表情喜寶覺得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喜寶穩穩地請了安剛剛坐下,就聽「呦,雲傾妹妹來了,昨夜可睡得安好?」樂氏突然對著喜寶發問。
「當然好了,平時我就睡得不錯,昨日得了那麼一件開心的喜事睡得只是更好了,瞧著姐姐你倒是臉有點白啊。」喜寶瞥了一眼樂氏道。
「我也是高興王爺和王妃又得了一件喜事,所以睡得晚了一些。」樂氏聲對著喜寶,眼睛卻挑釁地看著王妃。
王妃笑道:「看來樂妹妹對這件事很上心啊,魯氏也是有福的,不僅懷了麟兒還能得到咱們樂氏的好感不容易啊。」
「瞧王妃姐姐說的,妹妹這不是替您和王爺開心嘛。」樂氏回道。
喜寶看著樂氏和王妃之間詭異的互動明白這是在相互給難看啊,你們斗憑什麼我要被牽涉,喜寶不再答話靜靜地坐那喝起茶來。
正在大家說說話就要散的時候,門口侍女回稟:「王妃娘娘,魯夫人前來請安。」。
大家立馬來了興趣都穩穩地坐在位上等著了,劉王妃奇怪道:「這魯氏不是免了她的請安,讓養著了么,既然來了就快迎進來,嬤嬤你去,小心扶著。」
「是。」
「妾身魯婉兒給王妃娘強請安。」說著就要跪了下去,還好劉嬤嬤在一旁扶著。
「快別跪了,你身子還不太穩,經不起這樣的大動作,嬤嬤快扶魯夫人坐下。」王妃緊張道。
「謝娘娘厚愛,妾身知道娘娘和王爺都關心妾身,不讓妾身立那麼多規矩,妾身心裡很是感激,但是今日妾身定是要來道謝的,昨日要不是娘娘您,怕妾身和肚裡的孩子都不好了,您可是妾身和妾身肚裡未出世孩子的大貴人啊,這孩子出來定叫他到您身邊盡孝,妾身真是感激不盡。」說著魯氏還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瞧你說的,這都是你自己福氣好,本宮就是做了份內的事,快別哭了,仔細身子,你呀什麼都別想,安心養著吧。」王妃更是賢惠地笑著說。
「多謝娘娘,妾身身子沒事的。」魯氏說道。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魯氏是來表忠心的,而王妃竟然沒有表態,有趣了,看來魯氏也不是個簡單的主,能在王妃如此嚴防死守的情況下懷了孩子,還能被當著一眾王府後院女人的面診了出來就已經很厲害了,這還能不恃寵而驕,積極投誠王妃為的就是增加自己平安產子的機會,果真是個有城府的女子啊。喜寶心裡又接著暗暗想到,王妃怕是心裡恨極了但也不曾表露半分,這端莊賢惠的劉王妃內里到底是有多深啊,不明確表態就等於說明懷上是你的本事,生不生的下來就看你的福氣了,後院這麼多女人本宮不一定管得過來。
等魯氏請完安,在座的女人們都或多或少地表達了自己對魯氏的恭喜和祝福,魯氏也都乖巧客氣地回了謝,沒過多久王妃就讓大家散了,樂氏甩了帕子走在最前面,魯氏被攙扶著走在後面,其他侍妾也都三三兩兩的跟在後面,喜寶略等了片刻才起身,她實在不想跟那群人湊熱鬧,更不想靠近魯氏。
回到院里喜寶看著自家嬤嬤欲言又止的模樣說道:「你們下去吧,留嬤嬤一個人在就行了,。」
侍女們行了禮備好茶就匆匆下去了,文琴出去后還不忘把門關上,「嬤嬤,你從昨天憋到了現在不難受啊,有什麼話就說吧。」喜寶靠在紅牡丹錦緞靠枕上懶洋洋的開口道。
「主子,魯夫人都懷孕了,您就不考慮考慮?畢竟在這後院之中,孩子才是女人最牢靠的依仗啊」莫嬤嬤心切的說道。
「還有呢?」喜寶不急著回答。
「還有,還有就是有了孩子,您的位置不就更穩了。」莫嬤嬤補充道。
「嬤嬤,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嬤嬤可否考慮過,為什麼王爺這麼多女人子嗣卻如此單薄?」
「這,後院的女人鬥爭犧牲一些孩子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只要主子懷了,老奴就是拼了命也會保護您的。」莫嬤嬤不是不明白後院這些事。
「嬤嬤,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這也許不單單是女人鬥爭的事,在我們沒有完全理清這些關係,根基不穩的時候,有身孕也許就是殺身之禍。」你明白嗎,喜寶提醒道。
「您是說上面的那位和背後的力量?」莫嬤嬤揣測道。
「可以這麼說,但又不僅僅是這樣。」有些話不便跟嬤嬤多說,關於齊佑子嗣的事可不僅僅是幾個女人的事,更是他們背後世家力量的事,最終卻是齊佑自己的事,想必齊佑心裡也明白。
暫且不提喜寶,府里其他院的女人漸漸活絡起來,這魯氏一懷孕就更增加了他們侍寢的機會,也讓他們動了心,作為世家出身的女子,很小的時候就被告知要嫁入其他世家甚至天家,所以從小就被培養的很好,對於後院爭鬥和閨閣秘辛門清的很,既然這次魯氏能做來,她們一樣能做來,只不過需要一番仔細的算計。
看來雍王府的後院就要熱鬧起來了····
就這樣日子在雍王府後院女人的活絡心思中又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就進入了秋季,數數日子中秋就要到了,喜寶想著就要有肥美的螃蟹可以吃了,雖說螃蟹在秋季是個應季的食物但品相味道極佳的螃蟹還是要等到中秋前後,而且這樣貢品級別的野生肥美的秋蟹也只有宮裡頭才有,不過作為雍王府每年倒是都能收到御賜的幾簍,分到喜寶這也是有些少的。
果真,前個日子,宮裡就將今年的貢品大閘蟹賞賜到了王府,王妃留了一簍,其餘按份例分了下去,喜寶是側妃也分到了半簍,大概有七八隻呢。
這下可讓喜寶有了發揮的空間,喜寶叫人將螃蟹分成兩份,一份今天新鮮著吃,一份做成蟹醬到了冬天可以燒菜用。
自古以來食蟹似乎是一件大有講究的雅事,而且是一件文雅而瀟酒的飲食享受。好的螃蟹是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而黃似金。對於蟹的吃法各有講究,而喜寶認同清蒸,在喜寶看來螃蟹這東西吃的就是鮮味,所有的煎炒烹炸加作料都是畫蛇添足,糟踐東西,是對美味的褻瀆。
喜寶命人將蟹清洗乾淨不做任何處理清蒸上就好,順便又叫人一起燙一壺合歡花浸的酒來配,畢竟蟹再美味也是寒性食物,配著能夠祛除寒氣的酒就再不能好了,再有一碟白灼珍珠蝦,一碟炒青口,配著稻花香米就是一頓飯了。
喜寶喜滋滋地等著蒸好的蟹被擺上了桌,便叫嬤嬤拿出事先備好的「蟹八件」啦,這可是隨喜寶一同進府的嫁妝呀。
怪不得說著食蟹是個文雅的活,瞧瞧這些工具真是不能再細緻了,這有錘、鐓、鉗、鏟、匙、叉、刮、針,也就是我們熟悉的腰圓錘,小方桌,鑷子,長柄斧,調羹,長柄叉,刮片,針共八件,這些銀制的小器件精巧玲瓏,使用方便。
喜寶用菊花水凈完手便迫不及待地拿下一隻蟹兒放在小方桌上,用圓頭剪刀逐一剪下兩隻大螯和八隻蟹腳,然後又拿著腰圓錘對著蟹殼四周輕輕敲打一番,再以長柄斧劈開背殼和肚臍,之後用鉗、鑷、叉、錘,或夾或叉或敲就取出了雪白鮮嫩的蟹肉,再用小湯匙舀進一些姜醋的蘸料來,吃起來甚是美味啊,看著喜寶優雅的食蟹,也可以算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喜寶不緊不慢地吃著蟹,偶爾小酌一口合歡花浸的酒,滿足得眯起了眼睛。而這一幕正好落在剛進門口的齊佑的眼裡,齊佑瞧著心下樂:「喲,雲傾是在吃什麼啊,竟這樣滿足?」
「奴婢參見王爺。」屋裡跪了一地的侍女,喜寶兩手正沾著蟹肉呢也趕緊拭了拭手起身請安道:「給爺請安,爺怎麼來也不通報一聲,妾身正在用膳,是今日剛賜下來的大閘蟹,王爺要不要一同吃些?」喜寶心裡想:這位爺經常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雲水苑,這些奴才們怎麼都不通報啊。
「是嘛,爺看看。」齊佑其實不大喜歡吃蟹,倒不是覺得味道不好,而是不想麻煩,再一看喜寶吃的桌面乾乾淨淨,連蟹殼歇腿都是完整的,只是一旁散落著幾件工具。
「別的事沒見你這麼用心,怎麼吃起來你倒是一把好手,爺都沒這麼享受過。」齊佑酸溜溜地說著。
「看爺說的,這也是很費功夫的,都是妾身自己一點點做的,既然爺來了不如就也一同吃些吧,不用您動手,妾身幫您。」喜寶不好意思地說道。
一旁的侍女們趕緊又添了凳子和餐具,齊佑就著喜寶的話坐了下來:「好啊,那爺就嘗嘗你的手藝。」
「好嘞,你再去燙一壺子酒來。」說著先幫齊佑倒了一杯酒,然後夾了些蟹肉沾過姜醋放到齊佑面前的食盤裡。
齊佑見她動作順暢又不失優雅地將蟹肉取出放在自己盤裡,也樂呵呵地夾了起來放入嘴中,嗯,味道果真鮮美,再抿一口杯中的酒真是好享受啊。
「這是什麼酒,怎還一股子花香味?」齊佑舉得這酒也很是不錯。
「爺真厲害,這是妾身叫她們用合歡花泡的酒,具有驅寒祛濕的功效,配著這帶著寒性的蟹可是極好的呢。」喜寶繼續手上的動作。
「果真,你也吃啊。」齊佑看到喜寶只給自己夾。
「爺,你來之前妾身已經吃完一隻了,妾身的身體吃上一兩隻就可以了,畢竟妾身不像爺身體健碩能扛得住,若多吃了會胸口不舒服,爺您陽氣旺多吃些。」喜寶雖然好吃,但再好吃的東西也會有個度。
「那你就再吃點別的菜,可不要光為著爺餓著自個。」說著齊佑便夾了一筷子青口放在喜寶碗里。
本來就做了三隻,不一會喜寶把它們都剔得乾乾淨淨,又把殼原封不動地擺回去,這才又用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凈了手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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