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哄的小大夫
緊趕慢趕也花了兩日的時間才趕到江州,等見到了老鬼醫顧欽才懂的為何顧笙叮囑他要收斂性子。這老鬼醫的性子也太過古怪了,顧欽軟著性子好話說盡,誰知那怪老頭卻軟硬不吃。不過倒是顧笙說的那句話管用,說是顧府有那老頭想見的人,誰知那老頭一聽,臉色都變了。竟是比顧欽還要急,火急火燎的拉著他便要上路。
那天痛哭一場后,葉錦書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頭,日夜不眠埋頭研製無根草的解藥。
織娘端著飯菜站在葉錦書屋子門口,敲了敲門,過了許久裡頭才應了一句。織娘便推門進去,屋子裡味道極怪,織娘有些不適的咳了幾聲,便見到坐在桌邊研磨藥粉的葉錦書。背對著她的身影用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娘,您出去吧。屋子裡的味道您聞了對身子不好。」
看了眼擺在一旁半口未動已經冰涼的飯菜,又看了看手中端著的飯菜,織娘胸口有些悶,她啪的將飯菜用力的放下。葉錦書聽到聲音,身子一顫,緩緩的轉過了身。不過短短兩日,平日裡面色紅潤的人,變的有些蒼白的可怕,葉錦書獃滯的望著織娘,兩眼通紅泛著血絲。
織娘指著葉錦書氣的身子都有些發抖,大著聲音滿含怒氣的道:「你這是做什麼,門也不出飯也不吃。是不是非得要將自己的身子弄垮才罷休,屋子裡的味兒我聞了對身子不好,那你呢。若是你身子垮了,你可有想想娘親往後該如何。」
葉錦書被織娘嚇了身子一抖,她楞楞的看著織娘,看了眼桌上擺滿的藥草,又看了眼黑著臉的織娘,連忙端起飯菜就往嘴裡塞。一邊吃著,還偷眼去看織娘的臉色,那般偷偷摸摸的樣子,倒是還是像以往惹怒了織娘那緊張又局促的小樣子。織娘又氣又想笑,可心底卻明白葉錦書這樣子是為哪般。
葉錦書雖有些醫痴性子,可卻也極愛惜自己的身子。不用細想,也知這傻孩子怕是被顧四小姐那日的一番話,給傷的重了。織娘嘆了口氣,坐到葉錦書身旁。
眼神複雜的看著狼吞虎咽的葉錦書,織娘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背,有些無奈寵溺的道:「吃慢一些,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還是這般,一個姑娘家也不知斯文一些。」
在織娘的催促下,葉錦書終於還是出門了。剛邁出大門,屋外的光線有些刺眼,葉錦書眼睛一痛,捂著眼睛在門口蹲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的往外頭走去。
後花園的空氣極好,花草的香味混合著泥土的味道鑽進鼻腔,彷彿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葉錦書盤腿坐在湖邊,一隻手托著腮,一隻手在一旁拔著草。這兩日一直埋頭研製解藥,忙的有些忘了一些事。如今這麼一靜下來,腦子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小姐,怎麼不走了。」阿素在顧笙身後探頭往前望了望。用完了午膳小姐說要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卻怎麼又突然停了下來。顧笙遠遠便望見了那坐在湖邊發獃的人,她停了腳步,一雙如同秋水般乾淨深邃的眸子,靜靜的望著那削瘦的背影。
阿素擾著頭,往顧笙看著的地方望去,便也看到了葉錦書的背影。她有些興奮的大聲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葉小哥嗎。」阿素那大嗓門,葉錦書沒聾,自然聽到了。可她不敢回頭,她趕緊將頭埋了起來,佯裝沒有聽到的樣子。
顧笙微微斂下眸,輕聲吩咐道:「阿素,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阿素眼珠轉了轉,笑著點點頭,便往迴路走去。顧笙慢慢往那湖邊的背影走去。聽到慢慢靠近的腳步聲,葉錦書埋著頭,可耳朵卻支楞著動了動聽著動靜。
站在葉錦書身旁,顧笙望著湖面,面色平靜的道:「你如今,是不想見我嗎。」埋著頭的人身子僵了僵,卻還是沒有抬頭看顧笙一眼。顧笙微低著頭,看著那支楞著耳朵的葉錦書,唇角微微挑起:「我知我那日所言,定是傷了你的心。你不想見我,也是人之常情。」
看到那支楞著的耳朵微微有些耷拉了下去,顧笙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溫柔起來,她輕輕嘆了口氣道:「小大夫,你可知,為了我所謀之事,就連我自己我都能背棄。但那日還有一句話我未說出口,我會護住你,直到我背棄自己那一日之前,我都會護住你,不讓人傷你分毫。你...可願信我。」
顧笙的話讓葉錦書心中一動,她慢慢的抬起頭,對上了葉錦書顧笙那雙溫柔的眸子。顧笙此時眸子中閃現的光芒,是她此前從未見過的。顧笙慢慢蹲下身,也不怕地上的泥土髒了衣裙,坐在了葉錦書身旁。
昏暗的天空似乎明亮了一些,當鼻邊花草泥土的味道被那熟悉的幽香蓋過,葉錦書皺了皺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來,像小狗一樣嗅著顧笙身上的香味,葉錦書偷偷笑了笑,側頭見顧笙一直眼帶笑意的看著她,原本正委屈著的人此時又有些羞澀起來,她紅了臉低下頭。
見葉錦書的臉上還有些淤青,顧笙伸出手,用指尖輕輕點了點那淤青處,輕柔的問道:「還疼嗎。」臉上被顧笙碰過的地方微微有些癢,葉錦書伸手抓住了顧笙的手。白皙修長的指尖被握在手中,微涼的肌膚滑膩如玉。顧笙未抽手,葉錦書也沒有放開。
微風輕輕吹過,湖邊的兩個人兒緊緊的對視著。就連呼吸也放緩了下來,葉錦書望著顧笙的清亮的眸子,傻獃獃的咽了咽口水。眼前的人兒還是同以往一樣,望著她的時候總是這幅痴傻的樣子,卻讓人覺得異常可愛。顧笙望著葉錦書微嘟著泛著水光的紅唇,起了興緻,伸手捏住了她的唇。
「嗚嗚。」葉錦書瞪圓著眼睛望著顧笙,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著。四小姐這是做什麼呢。為什麼要捏著她的嘴呢,是不讓她說話的意思嗎。於是她也閉上了嘴,只能望著顧笙不停的眨著眼。
輕輕笑了笑,鬆開手,顧笙覺得此刻自己這般舉動真的有夠可笑。兩人並肩坐著,望著眼前起了波瀾的湖面,嘴角的笑容竟是那般相似。
過了許久,斂下嘴角的笑意,顧笙輕聲問道:「小大夫,告訴我,那無根草的解藥你是否能研製出。」葉錦書側頭看著顧笙,深吸了一口氣道:「小姐你放心,這世上只要是有毒之物,便會有相剋之物。這兩日我翻查古籍,已有了些許眉目,我定會將解藥研製出,將夫人救醒。」
顧笙點點頭,輕皺著的眉頭舒展了一些:「聽說你這幾日將自己關在房內,門不出有時連飯也不吃。」葉錦書眨眨眼,歪著頭疑惑的問道:「小姐,你怎麼知道的。」顧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輕聲道:「日後不許了,知道嗎。」葉錦書笑著點點頭。
顧府後院,一個相貌清秀的小丫鬟正坐在走廊旁發獃。她身後,另一個丫鬟壞笑著靠近她,突然在那呆坐的丫鬟肩頭猛的一拍:「秋紡,你想什麼呢,哈哈。」那個叫秋紡的丫鬟被那麼一嚇騰的站了起來,她捂著胸口臉色慘白的看著眼前那笑嘻嘻的丫鬟,轉而板著臉帶著怒氣吼道:「芬兒你做什麼。」芬兒被嚇住了,她楞了許久才有些詫異的問道:「秋紡你...你做什麼這麼凶。」
秋紡有些魂不守舍的搖搖頭道:「沒,沒什麼,沒什麼。」芬兒走過去扶著秋紡坐下,撫著她的背問道:「你最近這幾日總是這般魂不守舍的樣子,端給二夫人的茶都打了幾杯,幸好二夫人沒有怪罪。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事了,咱們是好姐妹啊,有什麼事你就要與我說,我給你出出主意。」
秋紡突然抓住芬兒的手,有些驚恐的左右望了望,見左右都沒人,才咽了咽口水道:「芬兒,大夫人中毒那日。我在後花園的竹林里,見到夫人神色慌張的從前廳走來,她後面好像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可能就是給夫人下毒之人。」芬兒變了臉色,抓著秋紡的手也用了力,她有些遲疑的問道:「有人,你...你是不是看錯了啊。你可有看清那人是誰。」
秋紡搖搖頭,眼神獃滯的望著地面,嘴裡喃喃道:「不會是他的,不會是他,怎麼會是他。可他看到我了,他會來殺我,他定會來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