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顧四小姐的婚約
第二日,喜滋滋的葉錦書在顧笙的攙扶下下山。昨晚如狼似虎的人這回終於知道害羞起來,像極了一個扭扭捏捏的小媳婦,兩人足足走了一天才下了山。回了顧府之後,她被勒令在床上躺了兩日,這兩日,除了在院子里打轉再沒有出過門。
葉錦書這次為了給顧夫人採藥受了傷,帶回來急需的藥材,也算是立了功勞。這兩日來探她的人也不少,先是顧二夫人,來向她道了謝給了賞賜囑咐她好好養傷,緊接著顧欽也來了,又帶來了不少賞賜,府裡頭她給看過病的丫鬟小廝們也都來探一次。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彷彿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大廳里也堆滿了別人送的禮品。
該看她的人來了,不該看她的人也來了,可偏偏她最希望見的人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葉錦書每日一瘸一拐的跑到院子門口坐著,像塊望夫石一樣望著顧笙院子的方向。織娘對她這般早就見怪不怪,勸了幾次無果之後也就不再過問,雖成日板著張臉對她沒好臉色,但還是細心的照料著她,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自己不疼難道還等著別人來疼嗎。
來看葉錦書的人,來的最多的當屬紫晴姑娘。她每日都得來兩回,替葉錦書上藥,與她聊聊老鬼醫的解藥的進展,也聊其它的一些事。幾日下來,兩人便惺惺相惜,做了對知己好友。
在院子門口守顧笙守了幾日的葉錦書愈發怨念起來。兩人才剛剛互相表明心意,也親密了一次,可怎麼回了府就翻臉不認人。看也不來看她一回,還說對她動了心,把她撩撥的意亂情迷結果又消失不見。葉錦書委屈了起來,心底暗暗的把顧四小姐叫作負心人。委屈過後,葉錦書又替顧笙找起借口來,說不定是因為四小姐太過忙碌才沒時間來看她,對,一定是如此。
顧笙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問紫晴也好問府里的丫鬟小廝們也好,都說這幾日並未見到顧四小姐。等了幾日,等到老鬼醫把無根草的解藥研製出來,已在測試藥性時。府里的流言蜚語也就傳到了葉錦書的耳里,聽說晉王殿下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請婚,說是對朔州顧府的四小姐傾慕已久,想要娶她為側妃,但因顧四小姐身體不適需再調養兩年,所以皇帝下旨兩人先訂下婚約待兩年後再完婚。
頭腦像是被誰狠狠的打了一拳一般,暈乎乎的有些不著地。葉錦書茫然失措起來,怎麼可能,幾日前四小姐才承認說對她動了心,可幾日後就與晉王爺有了婚約。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顧笙,想問問她那日山林中所說的話可是真心,想問問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晉王。
這日深夜,葉錦書趁著織娘熟睡了,便偷偷溜出了大門。月色沉靜水,閣樓走廊上掛著的燈籠發出昏暗的燈光。葉錦書探頭探腦的四處打量著,避開巡衛,往顧笙的院子里走去。
可當她就快走到顧笙的院子門口時候卻被突然出現的顧言叫住了,顧言左手執著玉蕭右手握著一柄劍從走廊經過。穿著寬大的練功短衫,臉上還流著汗水的顧言似笑非笑的看著葉錦書:「葉小哥,這大半夜的是要往哪裡去。」葉錦書驚的臉有些蒼白,她故作鎮定的收回腳步往後花園的方向走了兩步才答道:「二少爺,錦書夜裡有些睡不著,想出來走走。」
顧言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意讓葉錦書莫名的有些心慌起來。顧言放低聲線微傾著身子道:「葉小哥,聽說你為大娘採藥傷了腿,也該好好在床上歇息幾日。況且府里近日有些不安全,夜了也不該在府裡頭亂逛。」葉錦書連連點頭,告了辭回了頭就往自己院子里走,邊走邊道:「多謝少爺關心,是了是了,我該回房歇息,二少爺也趕緊回去的好。」顧言嗯了聲,笑著望著葉錦書的背影,又往顧笙的院子望了幾眼,才轉身慢悠悠的回房。
葉錦書躲在假山後面一直看著顧言走出了視線,才呼了口氣,偷偷摸摸的又往顧笙的院子走去。
顧笙的院子旁自從顧府發生命案後派守了幾個守衛,若想不驚動他們便要繞過院子的一側翻牆而入。說來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往葉錦書無事時候便總在顧笙的院子周圍瞎晃悠,哪裡的牆最好翻早就摸的一清二楚。院子的左側角落裡,有一個被雜草蓋住的洞,能容的下一個瘦小的人穿過。原本葉錦書剛剛發現這洞口時準備與顧笙講,叫她將洞補起來,可後來事情一多便把此事忘了。現在正好成全她這行動不便的人,夜探美人。
爬了破洞沾了一身灰的葉錦書好像一隻老鼠一般,咕嚕嚕轉了轉眼睛,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雜草,才低著身子往顧笙閨房的窗戶方向挪了過去。
顧笙這幾日著實有幾分疲倦,她在熄了燈火的房裡舉杯獨飲,月色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灑在她身上。她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衣中衣坐在桌旁,在月色的照耀下她顯得更加蒼白朦朧。從葉錦書爬進院子時,她便已察覺到了聲響,漫不經心的抬頭將杯中的酒飲盡,垂在桌下的手中握著一柄小巧精緻的小飛刀把玩著。
當葉錦書的腦袋賊頭賊腦的從窗檯下慢慢浮現出來時,顧笙手中的飛刀幾乎同時射了出去,可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那雙黑暗中亮晶晶的熟悉的眸子。心下一驚,手腕在危急時硬生生的偏了幾寸。
飛刀射中了窗台上的花盆,花盆應聲而碎,在夜深人靜的夜裡發出了尖銳的破碎聲,甚是刺耳。守在院子門外守衛聽到了聲音,提著刀劍連忙往顧笙的閨房跑來。顧笙走到窗檯邊,將還楞在原地的葉錦書一把拽進了房內。
腳步聲近了,守衛拍著門喊道:「四小姐,發生了何事,您還安好嗎。」顧笙壓低嗓音,有些沙啞的聲音仿若剛剛睡醒般慵懶:「無礙,夜裡醒了想喝水,打翻了床邊的茶盞而已,你們無須擔憂,退下吧。」門外的守衛送了口氣應道:「四小姐安心歇息,屬下告退。」便退回了院子門口。
顧笙微皺著眉頭望著葉錦書輕聲道:「這麼晚了,你來我房裡做什麼。」葉錦書回頭望了望碎在窗檯下的花盆,和那折了枝幹的花,低著頭有些躊躇的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顧笙見她那般要死不活的神情,便有些猜到了她是為何而來,她拉著葉錦書在桌邊坐下。
葉錦書感覺道黑暗中,顧笙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腿上,她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腿。顧笙柔聲問道:「腿好些了嗎,可還疼。」搖搖頭,葉錦書幽怨的望著顧笙道:疼,都疼了幾日了。」黑暗中的那亮亮的眸子如同沒有得到撫摩的小狗,怨念的望著顧笙。顧笙微低著身子,伸手輕輕的將手放在葉錦書的傷處,細細的撫摩著:「你可是怪我未去探你。傷處被顧笙撫的有些癢意,葉錦書偏頭撅著嘴道:「沒有,沒有怪。」
輕笑了兩聲,顧笙戳了戳葉錦書的鼓起的包子臉道:「那可是因我與晉王的傳聞而不開心。」葉錦書聞言,泄了氣,亮亮的眸子也黯淡了下來,她低著頭道:「可是真的,府里都四小姐你…你與晉王爺,皇上真的下了旨嗎。」顧笙望著葉錦書,沉默了許久才道:「確有其事。」聽到顧笙承認,葉錦書突然想起了那個夢,那個顧笙與身穿蟒袍頭帶王冠的男子轉身離去的夢。她低下頭,揉了揉眼角卑怯委屈又有些遲疑的問道:「那四小姐,你可願意…願意與晉王爺訂下婚約。」黑暗中,顧笙那秋水般幽深平靜的眸子泛著複雜的神色,又是沉默了良久才回答:「待娘親醒后,我會與晉王在顧府擺下訂婚宴。」
房內靜悄悄的,兩人都如同木頭人一般,坐著一動不動。過了許久才響起了低低的抽泣聲,葉錦書將手抵在嘴邊,咬著手掌卻也阻擋不了喉嚨中的悲泣,豆大的淚珠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明明才告訴她對她動了心,可怎麼轉身就要與別人訂婚呢,為什麼會變的那麼快呢。
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葉錦書心裡頭也不知轉了幾個彎,先是怪顧笙的負心薄情,又接著又開始自怨自艾,怪自己不是男子,沒有顯赫的身世。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撕心裂肺,葉錦書哭到最後乾脆抱著腦袋趴在桌上哭個痛快。
一旁的顧笙終於耐不住了,若是讓她這麼哭下去定會驚動守衛。顧四小姐很是霸氣的把葉錦書一把撈過來,抱進懷裡,一邊伸手在她背上輕撫,一邊在她耳邊吐氣如蘭的道:「傻子,訂婚宴是假的,我不會嫁他。」原本以為解釋了,懷裡的人就會停下來。誰知,被她抱在懷裡的人,拽著她的的衣袖,仍然哭的梨花帶雨直抽抽。
顧笙嘆了口氣,原本想壞心眼的看看葉錦書的反應,誰知這人什麼也不說,自顧自的先哭個痛快。憐愛的拭去葉錦書眼角的淚水,顧笙輕輕的吻了吻她濕潤的眼,而後勾著唇角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懷中人的哭聲,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