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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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正是一天中最好的天氣。

微風徐徐吹起，陽光柔和溫暖又不刺人，四周還有靈花靈草的汁液而形成的混雜著靈力的香氣，月白色的小鳥趴在安卿珏的手上，它柔軟的絨毛輕輕顫動，讓他的手心有一陣微癢，

烤羊排的濃厚香味靜靜地隨風而揮灑在庭院之中，宋長修停了火，也走到安卿珏身邊，靜靜地陪著他一起看這隻月白色的小鳥。

月白色的絨毛有些稀疏，但是顏色非常好看，有一種淡淡的光澤，被打理的很是整齊，服服帖帖地貼在身上，可見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宋長修坐在安卿珏的旁邊，他們一起在期待著月白色的小鳥睜開他的眼睛，彷彿正在期待幼崽睜開眼睛的新婚夫夫，

想想那個畫面，宋長修有些可恥的萌了。

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對於月白色小鳥的期待達成了共鳴，那小小的月白色小鳥沒有像一開始一般靜靜地躺在安卿珏的掌心之中，相反，它開始動，從絨毛到四肢，再到軟軟的喙和小小的臉，那緊閉的眼皮也開始動了，

安卿珏和宋長修的呼吸都放輕了，他們一心一意地注視著那軟軟的小鳥，期待著他睜開眼睛，

那對於同一種生物所共用的情感，讓兩個人在一瞬間親近了幾分，安卿珏眼眸里的堅冰都柔化了一些，

彷彿受到他們滿含喜悅和期待的精神力的指引，月白色小鳥的眼眸緩緩睜開，那漂亮的天藍色眸子清澈無邊，就像天空一般美麗，蒙著一層美麗的水光，他眨了眨含著水光的寶石般的眸子，糯糯地叫了一聲，「啾……」

聲音又細又軟，眼眸卻看向了宋長修，它掙扎著從安卿珏的手中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宋長修走去，腳步踉蹌又散亂，走得非常艱難，卻十分堅定地向宋長修走過去，又幼嫩的喙叼住他的衣角，含糊道：「……啾……啾……」

宋長修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這月白色的幼崽，它看起來那麼小又那麼弱，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麼弱小的生物，又因為是心上人看中的生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這隻幼崽怎麼樣了，引起心上人的不滿和厭惡，

安卿珏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只見月白色的小鳥更加親近宋長修，那雙天藍色水潤充滿光澤的眸子里寫滿了懵懂和依賴，向幼崽找到了他的母親一般，那麼依戀，

這是他的小東西嗎？

宋長修手足無措地看著那軟軟的小生物，輕輕咳嗦了一聲，看向安卿珏道：「它這是……？」

「它把你當成它的母親了。」安卿珏漠然道。

「……什麼？！」宋長修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安卿珏挑高眉毛，看向宋長修那十分不好看的表情，只感覺心頭那口鬱氣出了一小部分，才假笑道：「是啊，它把你當成母親了，依戀你，濡慕你，想要親近你。」

說罷，他眯起了眼睛，這不是他的小東西，他想。

他的小東西，怎麼會把別人，認成母親呢？

他的小東西，明明只肯親近他自己。

「你不高興？」宋長修也顧不得正在扯他領子的小幼崽了，他對於安卿珏的情緒非常敏銳，「你那麼期待它睜開眼睛，現在不高興嗎？」

安卿珏沉默了一下，微風吹起了他黑亮的髮絲，他扭頭注視著那個小小的月鶯鳥，它用喙揪著宋長修的袖子，急切地想要親近宋長修，安卿珏的心一點點下沉，

他的小東西，從來不喜歡向上拽東西，那太費力氣了，聰明的小東西永遠是往下摁，往下戳，這樣不費力氣，

睡了幾天，連習慣都能改變嗎？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永恆不變的東西嗎？」安卿珏反問道，他似乎在跟宋長修說話，又似乎沒有，「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嗎？」

「我相信。」宋長修非常快速地給出了答案，他說得鏗鏘有力，斬釘截鐵，彷彿真理一般一往無前。

安卿珏有些好笑，宋長修的答案太過於堅定有力，「那你說說，」

「這世界上，有什麼會永恆不變呢？」

他曾經以為，花妖族會永恆不變，大家都會為族中著想，即使平時有些冷淡毒舌，但終究是為族內好的；但是有族人背叛了，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死得這麼慘；

他曾經以為，即使死亡，他也會護在花妖族的花妖樹下，保護所有幼崽健康成長，他永遠不會離開花妖族；但是他現在在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花妖的世界；

他也曾以為，小東西會一直陪著自己，自己也會陪著他；但是現在，眼前這個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他的月白色小鳥，真的是他的小東西嗎？

真的，是嗎？

「我，」男人沉穩有力的聲音響在安卿珏的耳邊，安卿珏微微眯起眼睛，看了過去，男人的眼眸直視著他，那天空般的深藍色有著說不出的深沉濃重，他的表情和眼眸都十分認真嚴肅，他一字一頓道：「我喜歡你。」

安卿珏笑了，時光那麼漫長，喜歡又能維持多麼久呢？

曾經，小東西最喜歡的人也是他，現在，它一眼也沒有看過他，在另外一個人身邊撒嬌，

他突然想起曾經察覺到的一幕，那種怪異感只此一瞬，眨眼就散，

小東西的靈魂……好像有問題。

「我對你的喜歡永恆不變，我的對你的愛意一如今日，我會永遠陪著你，不論痛苦絕望，還是愉快喜悅，都由我跟你一起面對，一起分享；」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離開你，但是我不會；」

「世界上所有人對你的感情都會發生變化，但是我不會；」

「我會成為你的伴侶，並以這個身份一直陪伴著你，連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安卿珏，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那人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海洋，如同最廣袤的天空，他直直地看著他。

安卿珏驟然笑了，他仰起頭，雖然比宋長修矮上半頭，但那磅礴的氣勢絲毫不遜於他，他如同每一個王者一般，有著睥睨天下的眼神，他道：「我為什麼要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