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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太監與楚刃走了,留下了一位管家和十名侍衛reads;極品樂壇。
管家姓褚名溫,已年過四旬,乃蕭珞登基前的王府大管事。蕭珞當了皇上,文武雙全的褚溫按理說也該飛黃騰達,誰料蕭珞一直沒有提拔褚溫,現在更是將他派到了一個平民侯爺府中。
這道旨意已成了京城的一道謎題。文武百官對陸成充滿了好奇,全都盼著他快點進京,好見識見識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們心裡清楚,陸成肯定是有特殊長處的,否則單憑救命之恩,皇上不會一下子封侯,侯爺是那麼好當的?
只是真相大白前,任他們絞盡腦汁也猜不出來。
褚溫是蕭珞心腹,剛得到指派時,他心裡是有些委屈的,雖然他會忠心耿耿地完成皇上的囑咐,直到皇上告訴他陸家的大功勞,褚溫才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這個差事。
派侍衛去守衛陸家宅院,褚溫與陸成打聽陸家幾間房子的用處,然後主人一般領著陸成進了新房西屋。見陸成面對他有些無法適從,他笑著勸道:「侯爺不必拘束,您叫我褚溫就行。」
因為他一聲侯爺,陸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就是一個種地的,土生土長的農家漢子,從沒想過當官,可受不了這種稱呼。
「大人,你,你知道皇上為何封我官嗎?」陸成決定先了解一下褚溫在蕭珞那邊的地位。
「侯爺進京前,為了保護貴人周全,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京城除了皇上與楚侍衛,我是唯一知情人,侯爺儘管放心,您有任何不解都可以問我。」褚溫氣質溫和,身在農家,他沒有露出任何不適應,反而直接將陸成當成主子對待,好像陸成一直就是侯爺一樣。
陸成懂了,看看褚溫,他攥攥手裡的聖旨,沉思許久,低聲道:「褚大人,實不相瞞,我陸成是個種地的,不想做官,也做不了官,根本不是做官的料。皇上的好意我領了,但他真不用封我官的,您能不能回去跟皇上說一聲,他真想賞我,給我點銀子也行啊。」
他有自知之明,大字不識幾個,進了京城肯定要鬧笑話。在逍遙自在的庄稼人與被權貴當成笑柄的侯爺之間,陸成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褚溫看著他,知道陸成是真的不想當官,讚許地點點頭,「侯爺不慕權貴,大喜之前能迅速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這份寵辱不驚的心境,實在讓人佩服。」
陸成急得差點跺腳,他在這兒商量事呢,誰讓他誇他了?
褚溫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擺擺手,朝陸成走近兩步,低聲問:「侯爺可知皇上為何要厚封你?」
陸成搖搖頭,好奇知道原因,沒有提醒他改口。
「是為了小主子。」褚溫謹慎地沒有提及阿南姓名,見陸成皺眉,褚溫簡單地提醒他:「皇上幾年前受過傷,怕他將來出了意外,小主子年幼無助,無親信為他做後盾。小主子真正的母族無人可用,皇上只能提拔侯爺,現在您懂了嗎?」
陸成心中驚駭。
原來皇上封他不是為了報恩,而是為了阿南著想。
從沒有哪一次,讓陸成意識到他,真的是個鄉野村夫,他還在想著眼前,皇上已經考慮以後了。
阿南是他的兒子,這是陸成心裡認定了的,哪怕將來阿南看不上他了,陸成依然會默默地將阿南看成兒子。如果可以幫到阿南,陸成拚命也會幫兒子,只是……
陸成嘆了口氣,看著地面道:「都說爛泥扶不上牆,跟你們幾代當官的人家比,我跟爛泥也差不多了,沒有學識也沒有見識,想幫也幫不上啊。」
就像那些無能的人,讓他當將軍,他就能帶兵打勝仗嗎?名頭好聽,真要用了,指望不上reads;城市獵人之圍觀。
「沒有人天生就會當官,世家子弟不勤勉好學,長大依然是廢人一個。窮苦百姓只要努力進取,封侯拜相的還少嗎?說句大不敬的,咱們開國高祖還曾討過飯……」褚溫拍拍陸成肩膀,由衷地鼓勵他,「侯爺不必擔心,我會竭力提點侯爺為官之道,倘若侯爺因為起步晚真的難成氣候,您還有兒子,我過來前向皇上保證過,要讓陸家兩代內在京城站穩腳跟,侯爺不信自己,您就多生幾個兒子,我替您教他們。」
話糙理不糙,淺顯易懂。
陸成也因為這番話看褚溫沒有那麼高不可攀了,好像大家確實能說到一處去。
為了阿南,他這個侯爺是必須當了。
接受了,陸成撓撓腦袋,發愁道:「那我都要學什麼?不會跟考狀元似的,要讀書做文章吧?」
褚溫朗笑出聲,搖頭道:「侯爺不用擔心,書上的道理是死的,我要教您的是活的,書本侯爺有空可以多讀讀,陶冶情操,不必強求。我看侯爺身強體健,倒是可以學學功夫,將來領個輕鬆點的武差。」
陸成鬆了口氣。
「不過……」褚溫話鋒一轉,指著先前命人抬進來的一個箱籠道:「那裡面裝得是京城大小官員的家譜事迹,有的從前朝記起,有的只記了三代。進京前我會為侯爺詳細解釋,侯爺該背的背下,該熟讀的熟讀,都讀透了,官場就能了解地七七八八了。」
各個官職都是做什麼的,名門望族之間的聯繫,千絲萬縷,有的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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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簡單的熟悉后,要吃午飯了。
陸成忙著陪客,飯後才去東屋陪妻子,夫妻倆在炕頭說悄悄話。
「這下你高興了,阿南進了宮,他出來看咱們方便,咱們進去看他也方便。」解釋完必須進京的理由,陸成不想讓媳婦太擔心其他瑣事,專門撿當侯爺的好處跟媳婦說。
凝香確實欣慰不少,否則眼睜睜看著阿南孤零零一個人被帶去京城,想到阿南晚上想娘想得偷偷哭,凝香渾身都疼。
「這是咱們的宅子。」褚溫帶了忠義侯府的結構圖來,陸成展開給媳婦看,「這麼大,還有花園跑馬場,這是湖……咱們一家住中間,老二老三他們住兩邊,到時候再跟二叔三叔還有徐槐他們商量商量,咱們都搬過去。」
凝香苦笑,「看看吧,未必願意去呢。」
換成她,她肯定不去的,家裡住的好好的,為啥要搬去陌生的地方?而且城裡規矩多,他們農家人過去肯定不自在,凝香還記得自己剛去裴家當丫鬟時,束手束腳的,幹什麼都先觀察旁人怎麼做。
陸家受封這麼大的事,村人七嘴八舌的,迅速傳了出去,陸成則是請二叔陸仲安幫忙去親戚家送信兒。到了黃昏,陸家親戚都來了,二房三房鎮上的周家,柳溪村的徐家,陸言周玉兩口子,嚴敬徐秋兒一家三口,好不熱鬧。
褚溫在西屋坐著,聽著東屋裡傳來的聲音,好笑地搖搖頭。
東屋,陸成熱情地邀請親人們一起去京城住。
眾人互相看看,陸家三房、徐家、周家、嚴敬都說不去,理由幾乎一樣,家裡住著舒服,不想去京城受束縛,與陸成接到聖旨時冒出來的抗拒原因相同。
陸成多多少少都料到了,轉向陸仲安潘氏夫妻,「二叔二嬸,四弟讀書,考中了肯定要當官的,你們跟我們去吧reads;盛世重生之苓娘傳。」陸闊此時已經在城裡了,準備秋闈。
陸仲安夫妻早就商量過,潘氏出面道:「今年你四弟若中了舉,讓他跟你們進京住吧,早點準備明年春闈,我們就不去了,老大你也別勸,我跟你二叔啥脾氣你還不知道。」
陸成嘆口氣。
陸言咳了咳,硬著頭皮道:「大哥,我們也不去,逢年過節去串串門吧,見見世面。」大哥立了功,當官是應該的,他們完全是沾光,陸言不想學京城的規矩,也不想毫無準備地過去,給大哥丟人。
他才開口,陸定垂眸道:「我也不去,大哥走了,果園給我。」
陸成氣得甩了他後腦勺一下。
「你好好說話,動什麼手啊。」凝香看不慣,立即埋怨道。
陸成就瞪眼睛。
嚴敬突然道:「吳家總瞧不起咱們老三,現在老三成了侯爺的弟弟,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老三你再去試試,吳大爺那個勢利眼的肯定答應……不對,老三你就不去,等著他們主動將女兒送過來,不送也沒事,老三去京城娶個官家小姐!」
陸定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話題順理成章地拐到了陸定的婚事上。
凝香躺在炕頭問他:「三弟你怎麼想的?」真想娶,趁他們一家進京前把婚事定下吧。
陸定頭疼,綳著臉出去了。
他想去提親,也知道這次吳家肯定會答應,但陸定覺得窩囊,自己娶媳婦還是沾了大哥的光。可是不去,吳婷會不會誤會他因為大哥當官了,就看不上她了?
果園裡還有果子,第二天陸定騎著毛驢早早出發了,不想在家應付親人們的詢問。
到了果園,卻見吳婷主僕倆站在園門前,看到他,吳婷的丫鬟識趣地走了。
陸定急著跳下毛驢,朝吳婷跑了過去,「你等多久了?」
桃花眼貪婪地盯著心上人,靠近了,發現吳婷眼圈是紅的。
「你哭了?」陸定心慌又心疼,先打開門,拽住吳婷手腕往裡走,「咱們進去說。」
吳婷推開他手,扭頭道:「不用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嫁你了,你以後不用再去找我。」
說完捂著嘴往回跑。
陸定聽完她無情的話,心都涼了,轉瞬看出她哭了,登時轉過彎來,知道她肯定有苦衷,急急追了上去。他抓住她手腕問她為什麼,吳婷光哭不說話,淚珠子不停往下落,楚楚可憐。
陸定問了半天問不出什麼,脾氣上來,一彎腰將她扛到肩頭,扛麻袋似的進了果園。
「你放我下來!」吳婷哭著捶他肩膀。
陸定不吭聲,反手關了園門,雙手勒住胸前她試圖亂踢的腿,大步走到棚子前,粗魯地將不講理的小姑娘扔了進去。吳婷摔到木板上,撐起胳膊往另一頭跑,陸定鞋都沒脫就撲了上去,雙手分別按住她手腕,身子緊緊壓著她。
吳婷嚇到了,淚眼模糊地望著他。
「為什麼不嫁了?」陸定呼吸急促,咬牙切齒地問。
今天她不說清楚,他就在這裡要了她,看她還能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