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前世血淚，今世償還

回到薇笑閣，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

因為長亭睡著了，所以肖寒索性抱著長亭下了馬車，徑直進入長亭在薇笑閣的房間。

這一路上，長亭都在他懷裡睡著，好幾次肖寒都很緊張的給她把脈，但脈象還算平穩，他一顆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了下來。

薇笑閣內，寧清在幫尚燁處理傷口。

因為彆扭的尚燁不肯讓任何人給他上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也有七八處，身前的還好說，有些地方確實不方便。

寧清無奈，只好親自上陣。

有寧清在，尚燁果真安生了。

說白了，他等的就是寧清。

笑靈那邊，一直抱著張道松，也不說話，就是哭。

張道松還以為她是哪裡不舒服呢，可笑靈一開口，卻是讓他哭笑不得，同時，一顆心也跟著暖化了。

笑靈說：「我想給你生個孩子，萬一以後我不在了，還有孩子照顧你呢……」

……

長亭這邊，見她睡得還算踏實，肖寒懸著的心雖然暫時放下，卻是不敢離開她身邊半步，趁她睡著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幫她處理身上的傷口。

雖說都是皮外傷，可是一想到，這距離她失憶才不過很短的時間，她竟然又受傷了，這一刻，肖寒也開始懷疑自己，究竟配不配繼續照顧她。

他恨不得，這些傷口都是在他自己身上。

他總是說，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只要她在身邊的一天，就會全心全力的保護她，哪怕付出生命為代價。

可生命的代價他可以付出，即便如此呢？

長亭還會受到傷害！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長亭，對不起……」

雖然明白，現在說對不起晚了，可還是想說出這句話，哪怕她現在聽不到。

「五爺，伍紫璃來了。要見夫人。」

外面響起十三的聲音。

甫一聽到伍紫璃的名字，肖寒握著長亭的手驀然一緊。

睡夢中的長亭，眉頭皺了一下，似是察覺到不適。

「告訴他，東西留下，人滾。」

肖寒鬆了鬆手，卻沒徹底的放開。

莫說是這一生一世，就算有來生，生生世世，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告訴你家五爺，東西我帶來了，我祝……你家五爺和酈三小姐，白頭偕老。」

清淡平和的語氣，完全不是伍紫璃一貫的風格。

話音落下，有凌亂沉重的腳步聲離去，肖寒還未來得及思考，為何伍紫璃不用輕功離去，就見扈普澤快步沖了進來。

「五爺！有救了！有救了！！」

扈普澤說著，手上還多了一種藥草。

而在扈普澤身後，十三手中也多了一樣東西。

「這是伍紫璃留下的，說是八哥看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十三說著，將伍紫璃留下的絲絹包裹的東西遞給扈普澤。

「是天香草的味道！沒錯！就是這個！」

扈普澤不用看都能聞到。

「到底怎麼回事？」肖寒沉聲發問，雖然在極力控制自己緊張激動的情緒，但此刻也能想到是怎麼一回事。

他讓扈普澤去找能幫長亭恢復記憶的藥引子，是找到了嗎？

「五爺，之前我一直在查書尋找讓人進入環境的藥引子，終於在姜昧寫過的一本書中找到了。姜昧也是擔心天香草的秘密被人發現，所以將天香草三個字，分別寫在了他抄寫的醫書的第一頁到第三頁開頭的第一個字，連起來正好是天香草三個字。起初我也不太相信，後來我用幻境催眠了一頭豬，結果……那頭豬竟然在幻境中做起了人才會做的事情，比如尋找床鋪休息睡覺，用酒杯喝酒，雖然它不是人，卻是在潛意識裡做這些動作。」

扈普澤越說越激動，可肖寒卻是聽的臉色陰沉。

「一頭豬來做實驗？」

「啊……嗯，哦。」扈普澤還沉浸在之前發現的興奮中，下意識地點著頭。

「八哥，你的意思是：你用來做實驗的這頭豬，上輩子是天蓬元帥了？」十三愣愣出聲。

「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姜昧是以奇門遁甲和幻術見長，雖然沒有多少人見識過真正的幻術，但盡余歡走之前也說了，是通過姜昧的幻術使得夫人失憶，那麼若要刺激夫人的記憶，就要用我之前的法子。」

扈普澤並不知道長亭兩世為人的秘密，只當那頭豬的反應是個意外的發現。

可在肖寒這邊，卻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長亭不能做試驗品。

「你還沒在人的身上試驗過。」

肖寒的話讓扈普澤有種隱隱的擔憂。

「五爺，您不會……」

「我親自驗證，過關之後才能用在長亭身上。」

雖然也預料到了肖寒的話，可對於扈普澤和十三來說，聽到自家五爺的話，還是說不出的震驚。

「五爺……」

「立刻去安排，半柱香之後開始。」肖寒做了的決定，不會有任何更改。

若有可能，也只有長亭才能改變他的想法。可如今是為了長亭，那就斷然不會改變了。

「若是成功，不用管我，立刻用在夫人身上！」

「五爺，這種天香草會不會引起寒毒發作，現在不知道，您決不能如此做。」

扈普澤搖搖頭，雖然不知如何勸服肖寒，但也不會輕易妥協。

五爺體內寒毒，最近一段時間發作的頻繁，尤其是夫人失憶前後，更加厲害。

「再厲害的寒毒，也擋不住我的決心。」

肖寒咬牙，一字一頓。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寒毒再厲害，痛在身上，但酈長亭三個字卻是他心尖上最重要的一切。

「五爺……」

「下去準備！」

肖寒的語氣，毋庸置疑。

原本，長亭失憶，最應該四處奔波想法子的人是他。可現在，連伍紫璃都能找回天香草，他卻連在身邊的她都保護不了！

若是讓他停下來，只會更加懷疑自己，懷疑他和長亭之間還有沒有未來，唯有暫時放下一切，去尋找那個未知的結果和答案，才是他此刻唯一能靜下心來做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眼中的自己，如此無能為力。

扈普澤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法子去說服肖寒。

而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確保肖寒的萬無一失。

此刻，睡夢中的長亭，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見了賞月閣的爆炸，也夢見了跑來跟她道別的伍紫璃。

伍紫璃面色是異樣的蒼白，想說什麼，嘴巴張了張，卻又什麼都沒說。

最後，沖她揮揮手告別。

長亭喊著他的名字，可伍紫璃卻彷彿沒聽到，自顧自的往前走著，腳步凌亂沉重。

而就在長亭夢到伍紫璃的時候，一個人離開的伍紫璃，漫無目的的走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到現在，他都沒法相信，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幕幕。

那在幻境中才會出現的畫面。

他竟然全都在現實中看到了。

為了幫酈長亭尋找答案，他孤身一人前往關外。

終於被被他找到盡余歡說的那個地方。

這一路上，他不止一次的問自己，為何會如此義無反顧的前來，難道就只是因為三年前曾經欠了酈長亭一個人情嗎？

還是因為自己喜歡上了她！

亦或者，還有別的原因？

當他為了幫酈長亭試藥而無意中進入幻境的時候，他竟是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確切的說，他看到了自己和酈長亭有關的前世。

上一世，他手下暗中收了錢碧瑤和陽拂柳的好處，設計陷害酈長亭。後來，整個京都都是酈長亭如何想要怕傷他的床的消息。

對這種消息，他置之不理。

明知道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卻不加制止。

在他眼中，酈長亭不過是個痴傻蠢鈍的笨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出面澄清什麼。

反正外面傳的都是酈長亭如何如何厚顏無恥，沒有人敢說他伍紫璃半個不是！他就更加懶得去管了。

如此沸沸揚揚的傳了幾年，直到酈長亭死去之前幾個月。

他的手下再次收了錢碧瑤的好處，要幫錢碧瑤暗中解決盡余歡。

之所以要解決盡余歡，是因為將軍府的關係，錢碧瑤背後的人，想要一步步的瓦解將軍府的勢力，而當時頹廢紈絝的盡余歡，無疑是最容易下手和對付的了。

是他對屬下屬於管教，所以才使得錢碧瑤的人有機可乘！

上一世，盡余歡的死，他也要負上一半的責任。

若不是他的縱容，酈長亭也不會遭人陷害毀了名聲，盡余歡也不會死去。

他甚至還看到了上一世酈長亭死後兩年，他的下場。

被他信任的屬下和錢碧瑤裡應外合下毒害死！

到死都不知道，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最後被錢碧瑤派人扔到了羅明河底餵魚。

而瓊玉樓也在之後不久，成為錢碧瑤和她背後暗勢力操控來對付京都朝廷的一把利劍。

看到那裡，他整個人如癲狂一般，恨不得立刻沖回京都，殺了錢碧瑤！

這就是他的上一世？

間接害死了酈長亭和盡余歡！

所以，這一世，酈長亭的記憶要他來找回，而盡余歡犯下的錯誤也要他來彌補！

他竟是欠了酈長亭一條命啊……

即便上一世，不是他也會有別人被錢碧瑤利用來對付酈長亭，但他犯過的錯誤，他無法忽視。

更因為內心對酈長亭存在的感覺而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