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撤離密道
「皇叔他怎樣了?」歐陽元朗遲疑了一下,問起歐陽英睿的情況。如今他對歐陽英睿的感情甚是複雜。他的這位皇叔,是可以徹底顛覆他們所有人命運的人。
「傷得很重,可能會卧床很長一段時間。」柳曼槐看著無盡的夜色,想到歐陽英睿的傷,話音略顯沉重。
「也許父皇是有不對,可他也是剛剛知曉皇叔的身世。」歐陽元朗遲疑了一下,將實情和盤托出,「父皇也很震驚,他壓根不知道皇叔也是皇祖父的兒子。」
「他不知道?!」柳曼槐抬眼看向歐陽元朗,眼底全是疑惑,「怎麼可能?!」
「真的,我沒有必要騙你。」歐陽元朗苦笑了一下,「這麼多年來,唯一知情的只有皇爺爺和皇祖母。皇爺爺沒有告訴皇叔,是不想皇叔困擾,而皇祖母沒有告訴父皇,何嘗不是一樣?」
「她沒有告訴你父皇,是不想你父皇為難,若是你父皇知道王爺是他的親兄弟,他還能如此痛下殺手么?」柳曼槐的話極盡嘲諷,「對皇太後來說,皇權比親情重要的多!」
「你誤會了!」雖然知道柳曼槐說的可能是對的,但歐陽元朗卻寧願相信另一種解釋,「皇祖母一生愛慘了皇祖父,她接受不了皇祖父的背叛罷了。她恨皇叔,只是因為皇叔是皇祖父與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並非是因為皇叔才是皇祖父指定的繼位人。」
「你可以這麼想,但我絕不認為皇太后是這樣善良的人!」柳曼槐唇邊的嘲諷更甚,「就算她恨先帝的背叛,也犯不著恨一個無辜的人吧。何況這天底下的君王有幾個後宮只一個女人呢?難不成當今皇后,也該因為嫉妒,暗中將你和太子殿下都除掉么?」
「我們可以選擇很多東西,可是誰又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呢?如果可以選擇,我相信王爺寧願自己真的是逸王的兒子,而不是先帝侵犯自己弟媳的私生子。這樣的出生對王爺來說是種恥辱,絕對不是榮耀。」
「所以,逸王為了不讓他受到傷害,窮盡一生都守護著這個秘密,從未想過要讓他憑藉這樣的身份去坐那把龍椅。如果不是你父皇要趕盡殺絕,我又怎會將這奇恥大辱公佈於眾?」
「你說皇上不知情,不知情就可以這般設計陷害王爺,將他逼上絕路么?就算皇上不知道王爺是先帝的兒子,那也是他親皇叔的兒子,他們也是兄弟,他怎麼就下得了手?王爺從未想過要奪他的天下,也為他的天下付出了那麼多,可他卻這樣無情,讓人寒心!」
柳曼槐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歐陽元朗也不知該說什麼,兩人之間陷入難堪的靜默。
半響,歐陽元朗打破沉默,「不管你信不信,我並不想和皇叔成為敵人,更不想和你成為敵人。我今夜前來,只是想告訴你,如果可能,帶著皇叔離開京城吧。很多事情,我和你一樣無奈。」
柳曼槐一滯,「你是說,皇上他……」
「不管怎樣,我希望你安好。」歐陽元朗長嘆一聲,轉身離開,他走得很慢,好像唯恐這一轉身,兩人再也回不到從前,夜色中,留下他淡淡的聲音,「太子皇兄此刻還在宮中罰跪,他的心思和我一樣,只願你安好。」
柳曼槐看著歐陽元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只覺得彼此之間漸行漸遠,也深刻地領悟到他今夜前來的原因。
歐陽元朗說的沒錯,他也好,歐陽元青也好,都不希望和自己反目為仇,甚至,他們即使曾經對歐陽英睿頗有微詞,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與歐陽英睿拔刀相向。
勸自己和歐陽英睿離開,是避免這一切發生的唯一辦法。可是,歐陽英睿這般模樣,如何離開?
柳曼槐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回去。
「王妃,你看……」一直在一旁聽兩人對話的華池站了過來。
「華池,府中可有應急的密道?」柳曼槐收回心思,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王妃,密道是有,可以一直通向京城外。除了王爺,只有屬下、華藏和星一知道。」
「裡面可有機關?」
「也有。」
「那好,我要你和華藏連夜去將密道檢查一遍,確保裡面的機關全都能用。做好最壞的準備!」柳曼槐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玉瓶,話裡帶著前所未有的狠絕,「將這瓶子里的毒液抹在那些機關的暗器里,我要他們有來無回!」
「屬下這就去辦!」華池小心翼翼揣好玉瓶,轉身疾步離開。
柳曼槐回了內室,加緊和司空玉澤討論方子。
不一會兒,馬贇前來,「主子,周文剛才悄悄溜出來,正準備往水井中投東西,被我阻止了。」
「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柳曼槐有種強烈的預感,周文所投的應該是葯,「人呢?控制起來了么?」
「夜楓和書彤已經將他看起來了,這是他投放的東西,主子請看。」馬贇說著將一個紙包遞了過來。
那是一包無色無味的粉末,柳曼槐和司空玉澤小心翼翼查驗,兩人同時眼睛一亮,對視一眼,開懷一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馬贇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見他們如此開心,也猜到定是好事。
柳曼槐當即根據這藥粉調整了自己寫下的藥方,馬贇和司空玉澤則進入內室的密室中,將所需的藥材全部送了出來。
「主子,那周文怎麼辦?不審他?」馬贇見柳曼槐整個心思都在搗騰藥材,自己幫不上忙,主動請纓,「要不,屬下去審問他?」
「早猜到他有問題,可此時得先煉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柳曼槐停下來,蹙了下眉,從懷裡摸出一粒丹藥,「這葯喂到他嘴裡,他會痛不欲生。不過,一個時辰后,藥效就會失靈。」
「主子的意思是讓他以為我們給他服下了毒藥,他為了要解藥便會吐露實情?」馬贇接了過去。
「但願如此!」柳曼槐又埋下頭去弄藥材,「讓書彤和你一道審問周文,讓夜楓來此助我和司空煉藥。再將阿英喚來。」
「好!」馬贇當即離開。
片刻之後,夜楓趕來,三人配合著將藥材分類和切割。隨後趕到的阿英則守在歐陽英睿的床榻邊。
「主子,華池華藏呢?若有他們幫忙,這煉藥豈不更快?」夜楓一邊做事,一邊問。
「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柳曼槐忙著配藥,沒有抬頭,只隨口問阿英,「王爺可有發熱?」
阿英用手背輕輕試了試歐陽英睿的額頭,搖搖頭,「不曾。」
「桌上有溫水,用那棉條浸潤一下王爺的嘴唇。不必太多,濕潤即可。」柳曼槐繼續忙碌。
「主子,幸虧你有先見之明,否則如今就算要煉藥,怕是庫房的藥材也都不能用了。這會子要臨時湊齊藥材,可就難了。」司空玉澤一邊切葯一邊說那周文,「當初還真沒發現周文有什麼不對勁,你是怎麼看不出來的?」
「直覺,女人的第六感。」
「女人的直覺?我服了。」柳曼槐輕描淡寫一句話,讓司空玉澤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不服能行嗎?就你這蠢樣,你能看出什麼?」阿英在那邊接過話去。
「臭丫頭,你信不信我收拾你!」司空玉澤抬頭瞪了阿英一眼,不過眼裡隨即就閃過一絲溫柔。
「我才不要和你這樣的白痴說話!」阿英癟癟嘴,「小心你手裡的葯,要是出了錯,掐死你也賠不起眾人的命!」
「呸,呸,呸,你這個烏鴉嘴,我有這麼笨嗎?」司空玉澤一邊回嘴一邊分葯。
「你們兩個別鬧了,吵醒了王爺可不是好玩的。」夜楓無奈地搖搖頭,這對歡喜冤家。
阿英吐了吐舌頭,收了聲。
「我點了他的睡穴,他還會睡一陣。不過這葯事關重大,出不得任何錯,還是專心一些好。」柳曼槐正說著,外面園子里響起細微的聲音。
「我去看看!」夜楓皺了下眉,放下手中的藥材,疾步走了出去,不多時又折返回來,「是右相府和衛將軍府的府兵來了,星一正在安排他們,往各個點增派人手。」
「還好有星一在,府中的防範我們不必操心。」柳曼槐看看桌上已經分完和配好的葯,「開始煉藥吧,要確保每個人都分到一粒,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司空玉澤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個較大的銅鼎,在柳曼槐的指揮下開始投放藥材,夜楓加註內力讓火焰更旺。
阿英將窗戶開了些,柳曼槐在床榻邊坐了一小會兒,拉著歐陽英睿的手把了會兒脈,又往他口裡餵了一粒丹藥。
隨即,柳曼槐拿出自己的小銅鼎,專門給歐陽英睿一個人煉製丹藥。
煉製最關鍵的時刻,她毫不猶豫地割腕,空氣里彌散起血腥味。
「姑娘,你……」阿英眼眶一紅。
「不許告訴王爺!」柳曼槐沒理她,自顧自滴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