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75章 崩壞

黑色的雷電陡然炸響。

八房內的納塔拉感受到主人的危機主動跑了出來，於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了黑瞳前方，他張開雙手將背部暴露在妖刀的攻擊路線上，原本顯得獃滯木訥的眼神迴光返照般閃爍起智慧的靈光……

他在笑。

就好像終於能放心了一樣。

剛剛回過頭的黑瞳便見到了這一幕，她張開嘴想大聲喊叫，讓納塔拉快逃跑，卻眼睜睜看到那把妖氣涌動的村雨從納塔拉左肩劈砍而下，一路將他斬成兩半……嗓子哽住了，發不出一個音節，淚水情不自禁地滾落。

八房內的人偶雖說都是屍體，但卻保留了生前的一縷意識，也可以稱之為殘魂，在某種情況下會出現這種不經召喚主動護住的現象。

往事一幕幕劃過。

記憶中的納塔拉一直都是那麼溫柔，總會及時地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溫柔地喊她的名字，陪著她完成一個又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黑瞳！」

見她還在發獃，欣然衝過來一把抱起來，腿部猛然發力，一聲炸響，地面在力量的作用下凹陷下去一大片，兩人的身子衝天而起。

大喰的恐怖彈跳力徹底發揮出來，不出兩秒，兩人已經沿著斜線方向飛到了二十多米的半空中，而且勢頭不減，底下的密林飛速後退。只需三個呼吸的時間，欣然有著絕對把握帶著黑瞳逃離此地。

砰——

又是一聲炮擊。

瑪茵似乎已經計算出了兩人的逃跑方向，這一擊打了個提前量，看上去就好像是欣然主動撞上去的一樣。雖不至死，但兩人上升趨勢卻被停住了，正往下方跌落，而且這一擊精準地打在欣然的腦袋上，猝不及防之下，Rc細胞根本沒有自動護體，如果不是破損的惡鬼纏身頭盔護住了，恐怕腦袋都要當場爆掉。七竅淌血，欣然陷入半昏迷之中。

咻——

與此同時，妖刀宛如一道黑色閃電劃過天際，沿途撕裂空氣朝黑瞳射去。

……

欣然的豪宅暗室內。

艾莉亞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她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

「啊咧，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她努力想啊想，終於想明白有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個被主人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看著的切爾茜逃跑了！

原本，艾莉亞是打算殺掉切爾茜的，但切爾茜好歹是職業殺手，怎麼可能被一個匕首都握不住的小女孩給殺掉？

她還是看在欣然這些天對她招待不錯的份上放過艾莉亞的。

「糟了、糟了、糟了……」

艾莉亞急得團團轉，殺死切爾茜后還可以謊稱是她自殺的，但逃跑了怎麼跟主人交代？主人會不會特別生氣然後拋棄自己？甚至殺了自己？

越想越害怕，艾莉亞嗚嗚哭起來。

……

黑瞳痛苦的咳嗽聲讓欣然猛然驚醒。

兩人處於下墜狀態中，冒著黑色妖氣的村雨從後面穿透了黑瞳的身體，巨大的投擲力量帶著她飛向自己這裡，似乎想將兩人同時釘死。

「黑瞳！」

欣然的心彷彿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揉捏了一把，疼得難受。他一把接過黑瞳查看她的狀態——刀身已經沒入心臟，可以十分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次，然後陷入衰竭。無數的咒文沿著傷口爬到了她的俏臉上……

「姐姐……」

在生命最後的時刻，這個可憐的女孩還在呼喚著自己的姐姐，右手無力地伸出來，努力抓取著，似乎想讓赤瞳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轟隆——

兩人墜落地面，砸出一個碗狀隕石坑。

「黑瞳……」

欣然將村雨抽出來，左手剛接觸刀柄，恐怖的怨念宛如潮水一般從刀身內衝出，湧入他的大腦，無數的聲音在他耳畔嘶嚎……妖刀在抗拒他！

他獰笑一聲，隨手丟於一旁。

接著，他將視線投往黑瞳身上，目光再次變得柔和，溫柔地撫摸她的小臉，一遍一遍呼喚她的名字，視線開始模糊，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血水……赤瞳以及修復完全的須佐之男接連趕來，他渾然不知。

腦子裡不斷回憶與黑瞳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黑瞳貪吃的樣子、害羞的樣子、呆萌的樣子、病嬌的樣子、因缺乏常識不會表達感情的樣子，以及那天晚上誘人的樣子……

「欣然……我們是……同伴么？」

彌留之際，黑瞳忽然有些擔憂地問道。

「嗯……一直都是……最喜歡黑瞳了……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的！」

聽到他如此回答，黑瞳滿足地笑起來，她的時間也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欣然俯身親吻她失去血色的櫻唇。

「睡吧，等再次醒過來時，我們又能見面了……這一次，任何人都無法分開我們！」

他宛如夢囈一般低聲呢喃，同時，左手取下黑瞳腰間的八房，一縷屍氣沿著刀柄入侵他的體內，卻石沉大海，他完全感覺不到，將刀尖對準了黑瞳的心臟……

「住手吧，八房不是每個人都能使用……」

赤瞳的話還沒說完，八房輕輕刺入了黑瞳的胸口，在黑色雷電的炸響中，黑瞳猛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她慢慢站起來，獃滯木訥的目光在看到欣然的時候閃過一縷靈慧，然後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那些該死的咒文消失不見了，此刻的她看起來跟平時的那個黑瞳沒有任何區別。

「歡迎回家，我的黑瞳！」

欣然走過去，將她緊緊地抱入懷裡，笑著淚流滿面。

她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甚至，身體沒有一絲溫度……但那又怎麼樣？只要是黑瞳，哪怕她變成殭屍了，欣然也會一如既往地愛她。

「這個帝具究竟要將屍體玩弄到何種程度才罷休？」

娜潔塔趕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她忍不住嘆息一聲。

「BOSS……」

赤瞳痛苦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滴滴答答掉落在地面上，身上的紅色咒印漸漸消退……惡靈招致狀態對身體以及靈魂的負擔極大，她只能堅持三十秒左右，超出時間會被怨靈逼瘋。

「辛苦了，赤瞳……」娜潔塔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對待機的須佐之男下令道：「須佐之男，我命令你即刻拿下怪盜！」

可是，在她說完這句話后，須佐之男身上綻放出一片白光，他也退出了禍魂顯現狀態。

「娜潔塔，到時間了。」

他一絲不苟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