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失之交臂

第十章失之交臂

朦朧的夜色中,汴京郊外有兩個人影飛速掠過樹梢,投向茫茫的荒野中。兩個身影彷佛兩道輕煙在草地上飛馳。那是確確實實的飛馳,人影掠過草地上的青草彷佛清風草地上一陣微微草浪很快便又恢復平靜。

這兩個人影自然是程駿豪和封汲淵。以兩個人的武功修為這樣的疾馳尚是遊刃有餘。如果有人跟得上他們的速度就可以聽到兩個人同時還在交談中。

封汲淵道:「那樣的厭物為什麼不殺了,莫不是你對那樣的畜生還心存憐憫?」

程駿豪雙目精光射出,道:「那種厭物死上一百次我都不會眨下眼睛,若依我的心意現在他早應該是一灘肉泥了。」

「難道是隨風的意思?」

「確實是他的意思!」

封汲淵點點頭,不再多言,對於蕭隨風的智謀他是最佩服不過的,而且封汲淵自己也是聰慧之人,心思轉動之下對於蕭隨風的理由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程駿豪自然不是無知之人,但高衙內染指耿紫柔的企圖已經觸及了他的逆磷,憤怒之下縱然明白其中厲害關係也不理會了。若非蕭隨風臨行前的一再囑託,高承彥此刻早已經命歸黃泉了。

手段可以霸烈但不可以太血腥,留他一條性命,至少容他活著離開街市,哪怕回去以後立刻倒地身亡。這就是臨行前蕭隨風對程駿豪的囑託。

蕭隨風所考慮的是維護程駿豪這個安定郡王爺正義英勇的形象。如果大宋未來果然面臨著滅頂之災,程駿豪這個正義英勇的安定郡王爺將是劫難中漢民族反抗入侵的一面旗幟,一面可以號令天下英雄豪傑的旗幟。

縱使高承彥再該死,程駿豪也不能在沒有審理定罪的情況下將他擊殺,大宋安定郡王爺代表的是大宋皇室的權威,必須是維護律法的榜樣。若程駿豪公然出手擊殺了高承彥,圍觀者縱然現在拍手稱快,但過後必然會有人質疑。程駿豪這個安定郡王也會落下暴虐、草菅人命的風評。幾個耳光、打落他滿嘴的牙齒、甚至是折斷他的手臂,這些都在圍觀民眾的接受範圍之內,只會有人拍手稱快稱讚安定郡王爺除暴安良;但若是果真「除惡務盡」,質疑的聲音就會接踵而來。

程駿豪是不在乎這安定郡王的形象如何,可蕭隨風不能不為朋友著想。好在程駿豪最後還是聽他的囑託,那正正反反幾十個耳光也多少化解了他心中的殺氣,而最後那一拳才是真正的殺手鐧。精純的先天真氣已經在高承彥體內埋下一枚炸藥,日後他一旦欲**燃起就會感覺到什麼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企圖染指耿紫柔的人又豈能那樣簡單放過!

兩人身影越過一片竹林,在一個竹舍前停下腳步。這卻是汴京城外程駿豪隱居兩年的地方。如今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了,離開之前和這有著兩年回憶的地方最後一次告別。

程駿豪、封汲淵步入竹舍的時候,三人正圍著桌子坐下等待他們的歸來。見兩人出現,蕭隨風站起來,問道:「解藥拿到了?」

程駿豪點點頭。

楊心妍驚喜的站起來,道:「那現在是不是可以給柔柔解毒了?」

耿紫柔卻還不明白自己,聞言眨著眼睛奇怪道:「解毒?我中毒了嗎?」

程駿豪微笑道:「只是一點輕微的**,沒有大礙,用了解藥就沒有問題了!」

耿紫柔點點頭道:「就算中毒也不怕,有阿俊在身邊我什麼也不怕。」說完黏著程駿豪道,「走之前我們可不可以再逛一次街啊?」

程駿豪啞然失笑,道:「到現在還沒有放棄嗎?今晚就要走哩!」

耿紫柔噘著嘴,失望的神色掛在臉上。

另一邊蕭隨風悄聲問封汲淵行動的情況,得知程駿豪卻是沒有取高承彥的命之後總算放下心來,他也知道往後的日子高衙內絕對不會好過。

程駿豪讓耿紫柔盤膝坐在榻上,自己盤膝坐在她背後,真氣運轉周天雙手按上耿紫柔的後背。沛然龐大的精純的先天真氣緩緩的湧入她的經脈,緩緩的解開被程駿豪以先天真氣封閉的奇經八脈。

楊心妍同時打開裝著解藥的瓶塞送到耿紫柔的鼻子下面。解藥給耿紫柔吸入體內之後,程駿豪迅速將解藥導入經脈,以加快化解留在體內的要素。

良久程駿豪收功回氣,雙掌緩緩的離開耿紫柔的後背。

耿紫柔閉目端坐,絕世容顏此刻似乎更閃耀著聖潔的光芒,以蕭隨風和封汲淵的定力都不由一陣心旌神搖

楊心妍問道:「用了解藥之後是不是就完全康復了?」

程駿豪微笑著點點頭。楊心妍雙目微紅,臉上湧起喜悅之色,蕭隨風、封汲淵也不禁微微一笑。

蕭隨風道:「阿俊這一次可算狠狠的給了高俅一記耳光。這位殿帥府太尉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報復手段呢!」

封汲淵哂道:「再如何高俅也不能上奏天子請旨處斬大宋的安定郡王爺吧?。皇帝如何昏庸也不會承擔殘殺皇室宗親的惡名。這件事情捅到朝堂之上丟臉的都是高俅自己。」

蕭隨風點頭道:「大宋至今還沒有哪一個王爺獲罪處斬的先例。安定郡王雖然只是個雞肋虛銜畢竟是宗室王爺的身份,捅上朝堂最後不過是申飭、罰俸而已。如此結果豈是高俅甘心的。我料定他還是會私下解決。以殿帥府太尉的權勢,要私下對付一個閑職王爺根本是輕而易舉。」

封汲淵點頭道:「高俅私蓄的高手武功不足為懼,唯一可慮是動用江湖力量,江湖中殺手堂、閻羅殿這等黑道幫派可不會介意高俅是不是奸臣賊子。」

程駿豪搖頭淡笑道:「高俅可不是只有這兩種手段。給我冠上一個罪名懸賞緝拿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動用官府的力量。天下間趨炎附勢的人可不在少數,就算告訴他『本大爺是大宋安定郡王爺』,那些趨炎附勢之徒也未必理會,自古為了榮華富貴不惜鋌而走險大有人在。最不濟最後將罪名推給西夏或者契丹身上,本王爺生榮死哀,他們升官發財,可謂皆大歡喜。」

楊心妍直至此刻方知道形勢如此險惡,但她的神情異樣的平靜,無憂無懼右手輕輕的握住駿哥哥的右手,輕輕的將身體靠過去。

形勢彷彿是兩年前的翻版,這一次楊心妍比兩年前更加堅定自己的心意:同生共死、不離不棄,只要在駿哥哥身邊,生死可以等閑視之。

握著楊心妍的手,程駿豪清晰的感受到了楊心妍對他深深的愛戀。心神一顫,忍不住張開手臂將楊心妍柔弱的身子擁入懷中。

兩年多以來在外人面前程駿豪如此親昵的動作著實是頭一遭,蕭隨風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楊心妍玉臉微微一熱,但卻更加緊緊的抓著駿哥哥的手,深深的埋入他的懷中。

蕭隨風道:「南下還是北上,阿俊現在可有決斷了嗎?」

程駿豪道:「後面跟著一群吊靴鬼想輕鬆的找個地方隱居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汲淵有什麼建議嗎?」

封汲淵道:「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即使十大高手前來尋仇也得猶豫再三,天下間除了龍潭虎穴我們都去得。南下北上由得你決定,我和隨風兩邊相隨就是了。」

程駿豪擁著楊心妍,聞言笑道:「我剛剛還惴惴不安,聽了汲淵這話我膽氣頓然壯了不少。」

蕭隨風笑道:「原本就不需要擔心什麼。我等兄弟在一起即使刀山火海也可以闖闖。」

程駿豪豪氣頓生,長笑道:「我若再左右顧盼就配不上和你們兩個在一起了。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就和這高太尉大人鬥上一遭。看看到底是他的權勢通天還是我們武功蓋世。」

眾人相視一笑,就是楊心妍也受到三人的豪氣感染露出燦爛的笑容。

兩年前程駿豪千里單騎護送楊心妍、耿紫柔他們北上的時候,心情頹廢消沉心裡充滿求死的**頭。兩年的隱居生活一點點的磨去了他對生命的厭倦,頹廢的心理重新恢復了生機。籃球皇帝本就是豪氣干雲的人物,而今在淪落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年,再一次面臨著生死危難時候,程駿豪終於一點點找回了往日的豪氣。

最後決定南下。

程駿豪為了這南遷一行很早以前就做了準備。馬車早已經不是兩年的只是內嵌鋼板。整個馬車照西方四輪馬車設計,骨架由精鋼製成,車廂嵌著鋼板。底座參照汽車的防震裝置做了減震處理,馬車行駛起來比皇上的鸞駕都要平穩。車廂內程駿豪設置了許多暗格抽屜,一些女孩子使用的日常用品早已經準備在裡面。被褥衣物、洗漱用品一應俱全。整個馬車完全是一個活動的房間。

蕭隨風早準備了四匹馬,兩匹馬套馬車,蕭隨風和封汲淵各騎一匹左右護衛。

蕭隨風讚歎道:「這輛馬車稱得上巧奪天工,真不知道你如何製造出來的。」

程駿豪揚鞭驅馬,笑道:「如果你有我這麼長的時間做準備,製造出這麼一輛馬車也就不足為奇了。」

封汲淵一馬當先走在前面、程駿豪駕駛著馬車形勢在中間,蕭隨風一騎斷後,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且說汴京城內程駿豪離開以後,高衙內在左右一群隨從的扶持下哼哼唧唧的爬上馬灰溜溜的返回高府。圍觀的百姓發出一陣陣鬨笑聲「恭送」高衙內回家。對於狠狠教訓了高衙內的安定郡王爺汴京的百姓們是打心眼裡敬佩和感激。

虯髯大漢大笑道:「丟了這麼大的臉高衙內這廝回去以後,至少半個月不敢在這街面上露面了。」

白髮老者笑道:「誰說不是呢,安定郡王爺總算為我們京都的老百姓們狠狠的出了一口氣。」

白衣青年給老者斟滿酒,道:「不知道這郡王爺護送楊家遺孤北上的途中遭遇那些劫難,這楊家遺孤最後是否安全抵達洛陽?」

白髮老者不滿道:「郡王爺何等英雄人物,他既然決定護送這楊家遺孤,自然拚死守護。你看安定郡王爺如今還活得好好的當知道這楊家遺孤安全抵達洛陽。」

白衣青年赧然道:「是在下失言。」

白髮老者很滿意白衣青年知錯就改的態度,喝了一口酒繼續剛才的故事。道:「這郡王爺破壞了殺手堂的行動,從他們手中救下兩個姑娘不說還將他們的殺手一網打盡,這殺手堂如何能夠放過郡王爺。於是這北上的道路自然不會太平……」

白髮老者應該是評書聽多了,這一開講端是口若懸河、唾沫橫飛。程駿豪北上一路的戰鬥彷佛是他親眼所見,給他講得精彩紛呈、**迭起,直聽得虯髯大漢目不轉睛。

民間傳聞難免誇大其詞,在其傳播過程中每一個傳播者總是不由自主的根據自己的想法或增加、或誇張。所謂郡王爺「白天讀書、晚上習武,遍讀諸子百家、精通文韜武略,十八樣武藝樣樣精通」,這根本就已經是評書中英雄人物成長的套路。程駿豪和殺手堂之間的兩場戰鬥從老者口中已然是一路連場血戰,端是可以媲美關老爺過五關斬六將,到最後一戰更是周身傷口、渾身鮮血猶自苦戰不休,最後力斬強敵取得最後勝利。

白髮老者的話三人自然不會全盤相信,但去除其中一部分誇張的成分安定郡王爺的英雄形象依然有相當的可信度。

當白髮老者的故事終於結束、三人拱手告別老者的時候,夜市上的人已經漸漸的散去。

幽靜的街道上青衣青年走在中間,白衣青年和虯髯大漢在他左右兩邊。

虯髯大漢率先開口道:「這安定郡王爺也算是個英雄人物,如果他不是個王爺老牛一定和他把酒結交。」

白衣青年嘆道:「這世道真是小人當道、奸賊橫行,郡王爺這樣的人物都只能退居江湖,我等投軍報國不知道將是什麼結果。」

青衣青年堅定道:「我等學得一身武藝就是為了報效國家,不管世道如何這決定都沒有錯,岳某相信天下間還是有很多正直的官員的。郡王爺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來京城之前我們誰能想到咱們大宋竟然也有此等武藝超群的王爺呢?」

虯髯大漢道:「可惜這郡王爺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就是我老牛也看得出來,他今日痛打了高衙內一頓,那廝的老爹高俅一定會挾私報復。隨便捏個罪名栽到這郡王爺頭上,反正皇帝老子相信他。到時候要殺要剮可都由得高俅那廝了。」

青衣青年失笑道:「豈能如你說的這般簡單。」

虯髯大漢道:「我老牛人魯直自然只能得這麼簡單,但那些奸臣賊子陰謀詭計最是拿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郡王爺即使英雄蓋世也擋不住奸臣小人的陰謀

白衣青年笑道:「牛兄能夠說出這麼一番道理來,誰能夠說你魯直呢?」

虯髯大漢突發奇想,道:「我們乾脆去拜會一下這安定郡王爺吧,橫豎他也沒有什麼權勢,我們拜會他也算不得趨炎附勢。如果能夠和一個王爺把酒言歡,我老牛也算是沒有白來京都一趟。」

青衣青年向白衣青年看過去,道:「楊兄弟怎麼想?」

這白衣青年也是姓楊,和岳州楊通同出一脈一樣都是楊家將的後裔。兩個楊家分支不過是近二十年的事情。白衣青年甚至還記得小時候自己這個叫楊通的伯父抱自己的情形。楊門慘禍中安定郡王爺出手搭救了楊家遺孤,無論如何自己都應該是拜會一下這位郡王爺。白衣青年沉嚀了一下,道:「既然郡王爺和我楊家有如此淵源,不去拜會於理說不過去。在那場劫難中倖存的兩個姑娘我也很想見見,如果是我伯父的遺孤我自然希望她們能夠認族歸宗。」

青衣青年點頭道:「那我們明天就去拜見一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青年換上乾淨整潔的衣服出現在安定郡王府門口。

王府門口的家丁不像別的官宦人家一樣倨傲無禮,見三人登上台階有家丁迎上來問道:「請問三位有何貴幹?」

當頭青衣青年遞上拜貼,施禮道:「武舉岳飛、楊再興、牛皋請求拜見安定郡王爺,煩請通傳一聲。」

家丁側身施禮道:「我家王爺昨日已經離京。」

三人訝然,再想想昨日安定郡王最後離開的方向可不正是城門的方向?三人失望的離開安定郡王府,行至城門口看到一群人圍著城門口貼著的榜文觀看。三人圍上去。

榜文上寫的是:「通緝江洋大盜程驛道……生擒賞金十萬,提其頭顱賞金二十萬。」

活得賞金十萬,死的賞金卻有二十萬,這不是明擺著要死不要活嗎?再看看通緝圖像,三人同時一陣震驚:這不正是昨天那個安定郡王爺嗎?什麼時候他變成了江洋大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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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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