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第765章 在長安（1）

第七百六十二章在長安（1）

孔晟是一個顧念舊情的人，若不然，南霽雲是死是活，他壓根不關心。至於南霽雲是不是一個人才，他更不在乎了，他麾下多一個南霽雲不多，少一個南霽雲也不少，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只是舊情難忘，看在往昔的情分上，他不願意看到南霽雲死在自己的手上。

洛陽十萬大軍在蒲州修整一日。

消息早就傳到了長安。

長安上下一片風聲鶴唳。郭子儀和李光弼的人馬合兵一處，按照李豫的命令，放棄城外的防線，全部集中在長安城中，一則是為了守衛帝都，一則是為了與孔晟在長安城外決一死戰。

但對於此戰，無論是軍卒將士還是長安權貴百姓，都不報以太大的希望。畢竟，孔晟天神降世的印象在長安朝野上下根深蒂固，人力怎麼可能與神相抗衡呢？

郭子儀和李光弼並肩站在巍峨的長安城樓之上，眺望著從洛陽通往長安的官道方向，神色凝重複雜。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盡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是孔晟臨走給皇帝父子，給滿朝文武，給長安百姓留下的一封戰書。這意味著就在這個秋風送爽的時節，孔晟將舉兵來攻，與李唐皇室一決生死。

洛陽大軍拿下蒲州的消息傳來長安已經有幾日了，但孔晟大軍卻遲遲沒有抵達長安外圍，這讓郭子儀心中更加不安。

與李光弼相比，郭子儀更加了解和熟悉孔晟的為人風格，他心裡很清楚，孔晟統帥軍馬一旦出現在長安之外，那就是生死大決戰拉開序幕的一刻。孔晟已經舉起反唐的大旗，此番肯定是存心要將李唐取而代之。

李光弼凝聲道：「郭帥，那孔晟已經拿下蒲州，計算時日，應該抵達長安一線了，但遲遲不至，是不是中間出了什麼變故？」

郭子儀苦笑一聲：「李兄，莫要心存僥倖，孔晟已經舉起大旗，你我與其必有一戰。此戰關乎大唐存亡，你我必須要全力以赴。」

李光弼點了點頭，「那孔晟此次攜憤而去，必然會竭盡所能進攻長安。不過，朝廷大軍二十萬悉數鎮守長安，孔晟想要拿下長安，也是痴想妄想。」

「李兄，聽聞孔晟在長安展露神跡……當日你也在場，他當真是天神降世？」郭子儀輕輕問。

李光弼冷冷一笑：「不過是有些妖異手段罷了，其實都是障眼法，愚弄世人的，不必擔心。」

「郭帥，太子最近兩天正在派人四處安撫百姓，我等軍中卻不可自亂陣腳，此等妖人不足為慮。」李光弼朗聲道：「連安祿山這種強梁都無法撼動大唐根基，何況是一個妖人孔晟？！」

郭子儀深吸了一口氣，「李兄，那孔晟絕非普通妖人，其人之神勇，陣前斬將如同探囊取物，那史朝義麾下范陽第一猛將見孔晟望風而逃，這都是某家親眼所見。此人麾下猛將如雲，就連那西奚公主蘇嫿都是統兵之才，萬萬不可小覷了他。更聽聞他擅長使用火炮，威力無窮，堪為神器，某家擔心……」

李光弼默然。

其實他也就是嘴硬，當日所見，孔晟如同神魔一般衝天而起，生生將宮殿穹頂削去，這種手段根本不是凡人所能辦到的。他說出來的話，不過是李豫讓人到處在城中散播安撫百姓的託詞罷了。

否則，民心不穩軍心不穩，還怎麼打？孔晟的軍馬還沒到，長安城就先亂了套了。

至於孔晟擅長使用的火炮，李光弼也有所耳聞，據說孔晟能拿下洛陽，與他使用火炮關係很大。但火炮的威力如何，李光弼和長安人都沒有見過，所以對真正的威力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李光弼和郭子儀在討論火炮的時候，皇帝李亨和皇太子李豫也正在大明宮麟德殿議論這事兒。李豫這才明白，皇帝原來最擔心的就是孔晟所出的神器火炮，至於孔晟是不是真的天神降世以及他那不可思議的神力手段，皇帝倒也不是太擔心，因為如果是神仙的話就更加不能在人世間亂來了。

但皇帝卻焦慮於孔晟的火炮。一旦孔晟使用火炮攻城，長安如何能守得住？

皇帝望向李豫的目光有些不善，但也僅此而已了。此刻的李豫已經徹底掌控住李唐朝廷和長安城，皇帝是有心無力了。

「父皇，那孔晟火炮之威誰都沒有見過，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當前李光弼和郭子儀兩人統帥二十萬大軍防衛長安，兒臣相信哪怕是孔晟使用所謂的火炮，也無法撼動長安半點。請父皇放心，只要孔晟敢來，兒臣就親自率大軍出城，哪怕是用人命去抗，也要將那孔晟逆賊誅殺在城外，為我大唐除去禍患！」

李豫的聲音陰森強硬。

皇帝輕嘆一聲，轉過頭去，不想再說什麼了。他現在有點心灰意冷了，反正大權已經被李豫奪取，這一切就都交給了李豫，如果最終李唐皇室的基業毀在李豫手上，那也是命數使然。

「朕累了，想要歇息，一切戰事政務，你看著辦吧，朕安守大明宮養病。不過朕希望祖宗的基業不要毀在你我父子的手上，否則我們如何去見九泉下的列祖列宗？」皇帝有些疲倦地揮揮手：「朕最後說一句，若是有講和的餘地，哪怕是朝廷讓些步，與孔晟講和也是好的。」

但其實皇帝知道自己這話說了也是白說。

李豫與孔晟已經勢同水火難以並存了。

況且，李豫還要與孔晟爭奪氣運和天命。孔晟是天神降世早已是天下皆知，若不能誅殺孔晟，就意味著天命和氣運不屬於李唐皇室，哪怕是孔晟退兵，大唐朝廷也都失去了民心，並無存在的價值了。

所以，為了自己的皇權，為了李唐江山的維繫，李豫都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李適匆忙闖進殿來，神色微微有些慌亂：「父王，那孔晟逆賊舉兵來犯，已經到了長安城外，郭子儀命人來報！」

李豫臉色驟變。皇帝的肩頭哆嗦了一下，卻還是緊閉雙眼，窩在軟塌上無動於衷。

李豫大踏步走出麟德殿，命隨身太監護衛抓緊時間移駕出宮，他要親自去城樓之上督戰。

嘹亮蒼勁的軍號聲震蕩全城，長安城四門緊閉，城中百姓商賈人心惶惶。儘管朝廷這兩天四處安撫，指責孔晟不過是妖人一個不足為懼，而城中也的確駐紮了李光弼和郭子儀的兩支二十萬大軍，李唐朝廷能調動的軍隊基本上都集中在長安城中了，但百姓的心還是不安穩。

李豫登上城樓，李光弼和郭子儀立即率所有將領簇擁了上來。李豫神色凝重，眺望著城外曠野上黑壓壓一眼看不到邊的洛陽兵馬，心頭要說一點驚懼也沒有，肯定是騙人的。他無法忘記當日孔晟神仙一般變幻莫測的手段，若是孔晟使用神力，長安城毀於一旦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但這個時候他不能泄氣。若是他露出半點的畏懼之色，長安城就先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