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毒醫
休假結束之後，張妍又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醫院人來人往，每天都有無數新患者湧入，也有無數治癒的患者離開，經過幾天的冷卻，張妍的事已經再度被人忘卻了。
人們就是這麼健忘，除了少數幾個病患會記住張妍的名字，繞開她之外，其他的人還是會繼續找她做手術。
而張妍，把一些大型的手術都集中在了同一天里。
因為病情的輕重緩急不同，張妍費力的搜集到了九個大手術，全部集中在了三天後。
聽說張妍要在同一天里做九台手術，院里的領導都嚇了一跳，詢問她這種行為是什麼目的。
張妍解釋說自己想扭轉形象，搞個大新聞，到時候會請一些記者朋友過來搞個專訪，記錄她一天成功做九個手術這件大事。
一聽這解釋，院里的領導都沒話可說了，非常支持張妍這種行為，並承諾會安排三位外科醫生全程協助她。
反正辛苦的只是張妍，還能挽回一下醫院和張妍本人的形象，何樂而不為呢？
而在這三天里，張妍也在籌備。
她籌備的卻不是怎麼做好手術，而是……怎麼搞砸。
還有，搞砸之後她還需要一些後續的動作，那些都要準備好。
按照傀儡嚴卓給的計劃，張妍籌備了整整三天，終於將一切都處理完畢。
三天後，睡足吃飽的張妍一大早起來敷了個面膜，精神奕奕的上班，從凌晨四點就進了手術室。
在其他幾個外科醫生的共同協助之下，身為主刀的張妍將九台手術做的又快又好。
因為練了很久的刀法，張妍認真下刀時穩准狠。
又因為她本來就打算當個毒醫了，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樣追求完美，之前她追求的是100分，現在只需要做到80分就可以了。
從凌晨四點到午夜十一點，張妍真的成功完成了九台大型手術！
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張妍掏錢雇來的記者早已等待在了門口，開始拍攝下張妍疲倦的樣子，並簡單採訪了張妍幾句。
在採訪里，平常表情冷硬的張妍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說了這樣一句話：
「今天的表現非常完美，我對這九台手術都非常滿意，它們也完全能證明我的技術很好。前兩次醫療問題都是醫鬧故意抹黑，我希望這一次，不會再被任何人抹黑了。」
記者採訪完，滿意走人。
而他根本就不知道，這番話都是張妍故意設計好的。
等到事迹敗露，這些話就會變成一個響亮的耳光，在張妍本就脆弱的信譽上再扇一巴掌，將她的信譽徹底扇碎。
張妍行走在寂靜的醫院中，拖著疲倦的身子下樓，坐回到了自己的車裡。
做了一整天的手術，她很累，也很困。
坐在車裡喝了兩罐紅牛，張妍又在太陽穴和人中抹了清涼油，強行把困意驅逐。
她得趁著那九個病人麻醉還沒徹底消之前，迅速離開市區！
今天這九台手術，張妍雖然在手術內容方面都做到了完美，但她都在病人體內留下了一點「小禮物」。
她在每個患者的體內都留下了一團被棉球包裹著的手術刀片。
反應快的，應該已經開始隱隱感覺到疼痛了吧？
她這麼做不會害死任何人，但卻能讓病人很痛苦，讓患者和家屬對她的不滿達到巔峰！
再加上今天她故意找記者宣揚了這次的九台手術，在社會輿論上也能造成一個反轉效果，更加刺激人們對她的憤怒。
而且，因為這次顯然是故意的，張妍已經觸犯了法律，她必須得迅速逃逸才行。
張妍駕著車，按照傀儡嚴卓留給自己的路線開始逃。
之前傀儡嚴卓按照實景地圖給張妍找出了一條最完美的路線，她一路開車離開市區，然後將車停在了市區旁的某個鎮子里。
傀儡嚴卓給張妍指出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小巷，她鑽進小巷裡，趁著午夜四下無人，她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了一台摺疊自行車。
騎著自行車，張妍從小巷另一頭離開，沿途走的都是七拐八拐沒監控的小路，最終她扎進了一片田地里，順著田埂來到了田地對面。
她收起車步行了一段距離，來到了一條河邊。
從空間戒指里取出充氣艇，張妍順流而下，最終停靠在了一個小村裡。
在村裡她沒住旅館，而是按照傀儡嚴卓的提示，在村子的後山里找到了一個小山洞，她鑽進山洞裡，找到了一個小拐角，將拐角最深處用磚石封鎖，做出一副有人躲藏在裡面的樣子。
然後她又進了山林深處，對於擅長戶外跋涉的張妍來說，在戶外生存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挑了個絕對隱蔽的地方藏身，張妍紮起帳篷，做好掩護，然後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
張妍身在鳥語花香的山中，空氣清新，讓她的呼吸也變得格外暢快。
她鑽出帳篷，抬頭望向天空。
看到天空中的數字，張妍笑了。
-3052點名醫聲望值。
看來，醫院那邊應該已經開始鬧大了吧？
傀儡嚴卓覺得醫院方面會隱瞞這件事，所以，張妍之前還做好了第二手準備，她以自己的名字向警局發了一封定時電子郵件，主動坦白自己在報復社會，發送時間就是今天早上六點。
擔心影響力不夠，張妍還雇了網路媒體和網路大V來關注這件事，並將她的形象盡量抹黑，再抹黑。
之前在醫院無事可做的三天里，她也沒閑著，偶爾會找一些同事閑聊，內容都是在抱怨醫鬧，順便「順嘴」提幾句她想報復患者。
這一切，都能將張妍的名聲徹底搞臭！
看著天空中的數字每分鐘都在跌，張妍覺得這個傀儡嚴卓真是幫了她不少忙。
她在這無人的山中，悠閑地吃了一頓午餐。
午餐吃完，天空中的數字也已經跌到了-7527點。
眼看就要攢夠10000點了，張妍來到山裡的小河邊，優哉游哉地釣起了魚。
釣了一下午魚，張妍一開始還挺悠閑的，但她很快就悠閑不起來了。
因為，天空中的數字停留在了-9999就不再動彈了。
已經兩個小時沒再跌過。
明明就只剩下了最後一點，明明之前還跌的飛快，怎麼就不跌了呢？！
難道，同一事件能製造的負數也是有限度的？
還是說，輪迴世界故意卡住這一點，希望輪迴者能改邪歸正？
張妍又耐心等了兩個小時，發現這個數字確實是不會再動了。
不動的話，張妍只能想辦法再製造一次醫療事故了。
但正規的市裡醫院肯定是回不去的，張妍只能去附近鎮子的小破診所。
而這條路，她早就按照傀儡嚴卓的囑咐，在那三天里鋪好了。
張妍耐心的在這山裡度過了四天，避避風頭。
四天之後，她換了套衣服，簡單清潔了一下，然後戴上長假髮和平光眼鏡，開始出山。
到了山下的小村，張妍就又騎上自行車，開始往鎮子里走。
在鎮上找了家比較破舊的旅館，旅館沒配身份證閱讀器，張妍用假證矇混過去，在旅館里好好洗了個熱水澡。
清潔乾淨，張妍就用長發戴眼鏡的模樣去鎮上的某個小診所報道了。
她之前打過電話，詢問這邊診所是否收人，並約好了在一個星期之後到訪。
到達那小診所，張妍用假的身份證和醫師資格證矇混過關，成功在診所里當起了一名坐診大夫。
在診所剛上了半小時的班，張妍就有工作了——有一個男人要打吊瓶。
張妍本打算拒絕的，因為她要攢負值，就不能讓患者滿意，一個吊瓶肯定很容易就滿意了，她怕聲望值還會回升。
但那來打吊瓶的中年男人有些無賴，見張妍是新來的，又長得漂亮，老男人偏要讓張妍給打吊瓶。
張妍拒絕了半天，也拗不過中年男人的要求，診所的其他人又都不在，她只好將中年男人帶進了一個放著兩張病床的房間。
中年男人只是簡單的感冒發燒，他相貌氣質都很猥瑣，躺在病床上，他眼神猥褻的看著穿白大褂的張妍，還出言調戲張妍：
「你給我打一針，那哥哥一會也報答你，用我特製的針管給你打一針，怎麼樣？這裡還有床，多方便啊，哥哥的針管比較大，打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嘿嘿嘿……」
張妍聽到這下流的詞句，手裡捏著藥水的手抖了一下。
她本來打算配些加重病症的葯，讓這男人難受，好讓她得到最後一點負值。
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張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麻醉劑，微笑著走向那老混混。
中年男人有些納悶：
「不是說打吊瓶嗎？怎麼打針了？」
張妍臉上依舊保持著有些僵硬的微笑：
「這是測試你過不過敏。」
中年男人也不懂太多，他就任由張妍把這麻醉劑給注射到了自己體內。
注射沒一會兒，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就覺得全身麻木，動彈不得。
中年男人覺得不對勁了，他想開口呼喊，卻怎麼也喊不出口，腦袋暈暈的，很想睡過去。
在昏睡前，中年男人看到張妍掏出手術刀，走到他身邊，幽幽道：
「我來給你做個包/皮手術。」
中年男人很想大叫一聲「我都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做什麼包/皮手術」，但他的意識已經飄遠，眼前很快就一片漆黑……
……
遍地的寶箱，金燦燦的地面。
張妍又再一次站在了許願池世界里。
小診所里的中年男人成功讓她攢夠了最後一點負值，她靠當毒醫成功完成了輪迴世界的任務。
這個醫鬧的世界讓她損失了一個傀儡木偶，但她得到的善惡積分並沒比之前幾個世界多多少，得了21000點。
而一進入許願池世界里，張妍就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炙熱的目光，第六感敏銳的她能感受到嚴卓在肆無忌憚的觀察自己。
這麼直接的目光，讓張妍不禁想到了傀儡嚴卓的脾性，她抬起頭望著天空，表情有些古怪了。
難道說，其實傀儡嚴卓暴露的是嚴卓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現在在天上觀察著她的那個真正的嚴卓，是不是也一樣在渴望著什麼？
想到這些，張妍就覺得有些彆扭，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麼和嚴卓聊天。
突然，張妍的面前刷出了一行提示信息——
【你是否接受隊友嚴卓贈送的聯絡道具「可視電話」？】
這個道具讓張妍一愣。
她選擇了接受。
接受之後，張妍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電子設備，有屏幕有鍵盤，但比筆記本電腦的造型更加簡潔，也更小一些，只比手機大一點。
屏幕畫面一閃，張妍看到嚴卓的臉出現在了屏幕里。
嚴卓看上去心情不錯，笑容燦爛，電話里傳出了他溫柔的嗓音：
「終於能和你順暢聊天了。我好想你。」
這句開場白聽的張妍一個激靈。
這句話怎麼和那個傀儡嚴卓見她第一面說的話那麼相似？！
見張妍表情古怪，嚴卓眉頭一皺：
「你上個世界經歷什麼了？感覺你看到我不是很高興。是因為那個傀儡木偶？」
複製傀儡木偶，被複制者是會收到提示信息的，所以嚴卓知道張妍用過了，張妍表情這麼古怪，八成是因為和那個傀儡人偶發生了什麼事。
張妍只覺得一言難盡。
可視電話也是用心靈感應來傳遞的，而且別人都看不到張妍屏幕上的內容，保證了絕對**。
張妍沉默了一會兒，才告訴嚴卓：
「……那個傀儡……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他攻擊性很強，總想取代你，還親了我好幾口。他讓我幫他躲避輪迴世界的規則，帶他回現實世界里，我幫了，現在他就躺在我空間戒指里。」
聽到張妍的話，嚴卓的笑容冷了幾分：
「他想去現實世界？想得美。你把他放出來，扔在這個許願池世界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被扔到許願池世界里要麼會死，要麼也會變成BUG。」
張妍不太願意：
「我怕他出來會害你。還是一輩子這麼封著好了。」
嚴卓嚴肅而強硬：
「不行。你留著他，很可能自己在進入下個世界就變成BUG了，我不想讓你當BUG，把他放出來，立刻！至於他害不害我，你不用擔心，一個冒牌貨能把我怎麼樣？只要他不害你就行。」
見嚴卓如此推測，張妍也覺得極有可能，她眉頭一皺，將傀儡嚴卓從空間戒指里放了出來。
傀儡嚴卓站在張妍面前，身影閃爍了幾下，又模糊了幾下，最終漸漸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
傀儡嚴卓看到許願池世界似乎有些詫異，他皺眉看著張妍，表情里夾雜了失望和不甘心。
然後還來不及傀儡嚴卓開口說話，張妍就看到傀儡嚴卓身形一閃，又從她眼前消失了。
張妍看到可視電話里的嚴卓眉頭一擰，匆匆道：
「他在我這裡，我和他好好聊聊。」
說完，只能聯通二人的可視電話就被嚴卓關閉了。
張妍抬頭看著空中的厚積雲，雙拳攥緊。
傀儡在嚴卓那裡？！
嚴卓應該不會有事吧……
就在張妍為嚴卓深感擔憂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
「張妍？」
張妍回頭看去，只見梁霄那張帶著兇狠氣質的臉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
混了這麼久許願池世界，張妍終於又看見熟人了！
她感慨的看著梁霄，微笑看著梁霄——
「你居然還活著。」
「我總不能死在你前面。」梁霄的丹鳳眼輕輕眯起，忽地開啟了自己的異能，「來啊，我異能六級了，我們打一架。看你心情不太好，打一架應該就好了。」
張妍本就心情煩悶，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現在梁霄主動送上來挨揍讓她發泄，她肯定不會拒絕。
她也開啟了異能，眸子里染上殺氣——
「來！」
……
嚴卓覺得現在的感覺有點奇妙。
傀儡嚴卓也同樣覺得很奇妙。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相處在同樣的空間里，整個許願池倒影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他們隔了兩米的距離，從容對望。
嚴卓和傀儡嚴卓的臉上都帶著迷人的微笑，看不出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最後，還是嚴卓打量了傀儡嚴卓幾眼，先開口了：
「你身上這套衣服是我親手買的。你就出現十二個小時，居然還要換一套衣服？還是說，你出現的時候就沒穿衣服？」
傀儡嚴卓笑眼彎彎：
「你猜？」
嚴卓的頭輕輕一偏，單手抵在下巴上，笑容玩味：
「我更好奇她看到你的**有什麼反應。」
傀儡嚴卓微微一笑：
「有那麼點反應，不過還是尷尬比較多。」
兩人就像是一對孿生兄弟在閑聊，氣氛悠閑。
但突然的，嚴卓就控制了氣氛，將談話內容猛地變得劍拔弩張——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張妍收了你，她可能會被你害死，也變成BUG？」
傀儡嚴卓絲毫不被嚴卓的氣勢影響，在他看來，嚴卓的虛張聲勢都是那麼明顯。
傀儡嚴卓淡淡道：
「如果她當BUG，其實也算是好事吧？當BUG進入六道裂隙，重入輪迴，她就能不再和你糾纏，重新開始生命。和你在一起，她只會一直倒霉，一直被束縛。」
嚴卓冷冷看著傀儡：
「以她的性格，如果重獲新生，只會死的很慘。」
傀儡嚴卓並不認同：
「也或許，她會成為和你一樣的BUG呢？畢竟她身上帶著我這個真正的BUG，她或許也會無意中被劃為重生者的行列，然後，你們倆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嚴卓的眼睛又眯了眯：
「你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事發生呢？」
傀儡嚴卓笑容狡黠：
「說的也是。」
兩人對視沉默，腦中的思想都在千迴百轉。
突然，傀儡嚴卓提出了個假設——
「我是從你這裡分裂出來的。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或許輪迴世界只是個精神世界，而真正的身體只有一個？那麼……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成為最後身體的主人。」
嚴卓笑了：
「我當然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你必須得死。」
傀儡嚴卓聳肩：
「現在我跟你一樣，也會被扔進輪迴世界里當反派角色，那麼最後誰生誰死，看的就是實力和運氣了。」
說完，傀儡嚴卓抬頭看向地面。
他和真正的嚴卓也有相同的愛好，那就是窺視張妍。
而當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張妍的位置之後，他看到的畫面居然是張妍梁霄對坐談笑。
傀儡嚴卓頓時覺得心裡慌了，他指了一下那個位置招呼嚴卓——
「我們兩個在這裡吵什麼？你看那邊，出大事了！」
嚴卓望去，也看到了梁霄和張妍氣氛融洽。
他心裡有那麼一丁點兒的不舒服，還有點嫉妒梁霄，但表面上，嚴卓一臉淡定大度：
「張妍不喜歡他。」
傀儡嚴卓眯眼笑了：
「可他是能看得見摸得著的。而且，她也不一定多喜歡你。」
嚴卓冷笑，沒再搭理傀儡的騷擾。
本來他對張妍還是相當放心的，但這個傀儡的幾句話，確實能讓嚴卓心思動搖。
不愧是他的複製體，真會擾亂他的心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