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窗外雨

世間萬變，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一十二年眨眼即過，如大夢初醒，回過神來已是多事之秋。

大院內，鄧霄孤零零一人靜靜坐於窗口前，無神的發著呆。天空陰雲密布，絲絲涼風徐來，幾縷秀髮隨風貼在臉頰，風透過衣裳吹進體內，未運功抵擋，鄧霄頓感冷意噝噝。

一道狂風刮過，院子里的樹紛紛擺動，發出「沙沙」的密集聲響，好不悅耳。

狂風過後，大地一下安靜了。

驀然，嘩的一下，天空毫無徵兆下起了嚎嚎大雨，滴答答的響徹院子內。

鄧霄怔怔看著窗外，雨落紛紛，打的塵飛塵散，隨即濕透於地。

此時鄧霄二十九歲，身行挺拔，一頭烏黑秀髮直掛腰間，只是那雙懾人的眼睛，此時卻充斥著迷惘。

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幾乎是無所作為，頗有渾渾噩噩過日子的感覺。

可大家卻各有各的目標，無論是好的是壞的，是大的是小的，為什麽會這樣？是追求的不同，還是根本就沒有追求？鄧霄這樣問自己，他想無聲的吶喊，他想衝散迷惘，但始終是提不起哪怕一分的力氣。

窗外雨水越下越大，綿綿雨碎灑在他幾近完美的臉龐上，越大就越多，可鄧霄依如繼往，怔在窗檯前無神的細想，但想了些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靜靜的發著呆，什麽也不去想，什麽都去想。

此時他早沒了穿越過來的那種新鮮感，新奇感……

因為隨著時間的過去，一切都被沖淡了，即便是親情。

鄧霄幾乎回想不起，上一世的父母親是何等樣子，有的只是那兩道模糊身影，那兩道曾經勉強熟悉的身影。

雨水濤濤，這一季的雨天特別多，也特別長…特別大，雨水漸漸宛成小溪，向著低處緩緩流去，而他們的終點是哪？是那廣闊無邊的大海，還是化作陣陣輕煙，從新回歸天際，等待下一次的落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水依然在下，或許覺得眼睛累了，鄧霄合上了那久睜不閉的雙眼，那一瞬間，天地間全部黑了下來，暗然的世界再也找不到一絲光芒。

無神中，鄧霄眼角竟乏起一滴淚珠，劃破了他完美的臉頰，留下淡淡的水痕，卻再也無力滴落地面，離開臉龐，那完美的臉龐。這滴淚似乎完成了它的任務，緩緩乾枯消散，它消失了……縱使下次還會浮現淚珠，卻也不再是它。

為什麽滴淚？他不知道，可能...是因為睜眼太久，眼睛發酸的緣故？

可當鄧霄睜開雙眼時，眸中的迷惘已消失不見，彷彿隨著那滴眼淚的離去而離去了。

清澈明亮的雙眼緩緩飄向遠方，那看不到盡頭的遠方。

鄧霄還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追求是什麼，卻明白了眼下該幹什麼，要做的始終是要做的，其他的，等到真的無法再做了，才去想吧。

錯過了，可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在這風雨來臨之際，鄧霄有自己該做的事情，這件事不小，很大。

十二年前因他一時的興緻所至，導致了一件事情的無法挽回，其實是鄧霄沒去挽回。

因為錯有錯著，鄧霄亦從中找出了一個接近他與那件事情的辦法，那是一個很棒的辦法。

於是鄧霄早早用了些手段為自己謀劃了，好讓自己更有利處，往後更為安心。

窗前，細雨灑至。

鄧霄眼中堅毅的光芒閃爍，顯然已有了充足的信心面對一切，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有萬分的把握從容逃離。

這是實力帶來的，這是力量帶來的。

他要代替破軍，成為那屠龍七武器之一的人選，他要利用這件事而接近帝釋天，他要從中得到打破一切的力量。

風雲的這番混亂，他要做一顆異芒閃耀的秘星，一顆俯視世間而不為人知的異星。

這就是鄧霄要做，該做的事。

其實事件的緣由倒也簡單，就是鄧霄於十二年前因為一時興起，想要拿把風雲中的有名武器來耍耍。

當時心緒來臨，卻一下就瞅見了破軍這廝，他頓時眼睛一亮，心道：「好機會，還一次來了兩把，反正看你也不順眼，就送我點東西吧。嘿嘿...」

一柄是天刃，一柄自然就是貪狼了。

而破軍無辜丟了兩柄絕世利刃，心裡早就耿耿於懷了，這些年來從未放棄過尋找兇手，只是可惜一直都沒半分線索。

鄧霄當時得來兩柄絕世兇器，也沒怎麼去想它們今後的命運，更沒去想歸還原主這白痴的行為，也就一直隨身掛著，於雪榍同掛在一側。

隨著行走晃動，不時三兵武器摩擦發出嘎嘎的聲響，他聽著倒也覺得悅耳，更將破軍忘記在了腦後，只顧想著自個的事情。

直到天皇的事情將要結束，鄧霄覺得無趣間，突然想起風雲十二年後發生的大事，細想之下也就理所當然的想到了屠龍這件變態之事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屠龍就屠龍貝，又不是他自己去屠，好好做個旁觀者，順手做個拾荒者，這日子不就非常愜意么？

可當鄧霄再次想起破軍這廝時，卻愕然呆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怔在原地，任當時也在身側的火麒麟如何撕扯，也喚不醒他。

何為屠龍七武器，自然是七柄絕世神兵。

懷空的「天罪」、步驚雲的「絕世好劍」、皇影的「驚寂」、破軍的「貪狼」與「天刃」、斷浪的「火麟劍」、劍晨的「英雄劍」。

而鄧霄當年從破軍手中的得到的「「貪狼」與「天刃」就赫然佔了其中的兩柄，破軍神兵都被他奪了如此久了，還怎麼能被帝釋天選為七武器的人選呢？

於是鄧霄苦思冥想了通，到最後終於想到了讓自己代替破軍，成為七武器之二的念頭。

這辦法一出可不簡單，完全打亂了他以前早謀划好的粗略計劃，一章全新的空白紙頁，他可以任意更改了，一切都只需圍繞著他轉，那麼就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事故。

而鄧霄的計劃目的，更是容易了數倍的難度，似乎一切都開始明朗起來，就連他一直隱藏的身份也隨著明朗開來。

鄧霄不得不由一個旁觀者轉變為一個當局者，拾荒者也轉變為創造者、勞動者。

可鄧霄亦有其他目的，只有接近帝釋天，他才有機會完全實現。

既然是帝釋天這千年老鬼，這樣看來，前路彷彿又變得有些忐忑了。

可惜，鄧霄是不必走路，飛天，他是唯一一個。

......

眼中光芒隱去，鄧霄再次默默看著窗外的雨，那無窮無盡的夜雨。

月未掛空，被天空翻騰的陰雲給完全遮住了，整個世間也彷彿回歸黑暗，只有那降下的密雨，掙扎反映著分分黯淡的光芒。

這，是否也代表著人間即將大亂？那連圓月也能遮蔽的大亂。

雨，繼續下，這一夜註定平凡...

只因它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