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番外（1）——夕陽的燦爛

蘇州

順治派龍吟風護送阿慧到蘇州，一路上遊山玩水，好不自在，完全忘記一切煩惱……

一到蘇州沈家，龍吟風就想立即回去復命，不想沒有多留，因為回憶是美麗的……，但……

看來葉霜還真有點領導才能，短段的幾個月，就把沈氏產業管理得井井有條。

宛如格格這個名號在蘇州是神聖的代表，阿慧一進蘇州城，就受到百姓的熱烈歡迎，看來大家都到齊了。

沈府

一到門口，葉霜就跑過來抱著阿慧不放，「姐~！我想死你了！！！」

「真的嗎？那姐現在不就來看你了，而且，以後都不走了！！」大家一起走進去，在大廳坐下談。

「真的！！哇！~~~，太好了！！！」葉霜激動地又蹦又跳，柏塵無奈地過去把她圈在自己懷裡，才阻止她的瘋狂舉動。站在阿慧身邊的吟風卻一臉暗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咦？秦祺，你也在這裡？」看他身穿官服，不解……

「姐~~~，秦大哥，現在可是知府哦！！」葉霜說道，看來沈秦兩家的恩怨已經化解了，關係還挺好的嘛~~！

「哦？？看來沈秦兩家現在關係不錯嘛！！」

「那當然！我們現在可是共同有一個好大姐啊！！！」

「是在說我嗎？？對哦~~，我還是你秦祺的大姐，嘿嘿~~！這好玩~~！啊~~！對了，你怎麼當上知府的？？」阿慧這樣一驚一詐的，有些人還真受不了。

「是林王爺啊！」

是林楓？現在他還好嗎？？

阿慧這一激動，口中覺得反嘔上一陣血腥，又吐出一口黑血，胸口開始鑽心地疼，汗珠從額頭上滑落，全身顫抖不停，最後……，眼前一黑，昏倒在吟風的懷裡……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眼看著吟風熟練地做著……

傍晚

阿慧緩緩地睜看眼，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天已經全黑了，沒想到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那……，還剩下七天，整整一個星期了。阿慧走出門去，想到外面看看風景，大概臨死的人都會記得死前所看過的風景吧。來到魚池邊，看見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裡，看著漆黑的池水。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呢？」阿慧走過去，和他並排站著。

「你……，好些了嗎？」秦祺對她其實從來就沒有仇恨，她，能成為自己的姐姐，雖然很難接受，但也會很光榮。

「你都知道了，那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阿慧看著他，很顯然，他已經成熟多了，沒有以前的任性、狂妄，讓人看起來也順眼了。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我只是恨老天，為什麼要我愛上你！！你，對於以前的事，真的都記不得了嗎？」看他眼中的期待，阿慧不忍心告訴他，他心愛的沈婕兒已經不在人世了。這……，讓人如何能說出口呢？？

「恩……，自從摔下懸崖后，就什麼事都不記得了！我們以前快樂嗎？」

「快樂呀，當時你還叫我祺哥哥呢，沒想到你竟然會是我姐姐！」

「很難接受吧？」

「確實很難，就現在我也叫不出口。當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簡直就快崩潰了，怪不得你娘一直反對我們交往。」

「你當初傷害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知道了，但沒有告訴你，誰讓你沒有我堅強呢！！」阿慧看著他，眼睛濕潤了，原來這世上，不止我一個傻瓜，他，也好傻啊！

「那我現在就補償我們的遺憾，好不好？」阿慧看著他，他也看著阿慧，久久……

「怎麼彌補啊？」阿慧上前抱住他，秦祺先是一僵，隨後手也抱住了阿慧。好久沒有擁抱過了，好懷念，回想當年的純真，現在早已經不見了，怎麼能回到過去呢？？

「在我一生所剩的七天里，我們交往，什麼事都不做，只有約會，好不好？就算是陪我這個將死之人，快樂的度過所剩下的歲月。不管那些倫理，不管那些道德，只要在一起，好不好？」這是給他，也是給我的機會，最後的機會！！

「好！」

「那我們現在應該找一個安靜優雅的地方，你有嗎？」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有所完結。

「有，當年我為你蓋的臨溪小築，我時常會去那，那裡人稀少，很適合養病呢！」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先跟葉霜打聲招呼吧。」

兩人的這個建議，是讓葉霜挺吃驚的，但她並沒有阻止。她知道姐姐心裡一直有這個遺憾，現在時日不多了，也是時候把它完成了。秦祺叫人先去收拾了一下，然後坐著馬車，去了。

臨溪小築，那當然是臨著小溪了。坐在岸邊，臨著小溪，依偎在他的懷裡，聽他講過去的點點滴滴，有《最浪漫的事》這首歌的意境，但沒有慢慢老的機會。

到計時第七天

秦祺和阿慧就一起住在這個臨溪小築里，方便照顧阿慧。阿慧當然是不會閑著的，像她這種人就算是在臨死時，也會掙扎的人，這秦起算是受教了，沒辦法，現在她最大！！

「祺，我現在要逛街，你陪我~！」阿慧身著一身白衣，輕盈，來遮掩臉色的蒼白，現在的阿慧，已經覺的手腳疲乏，需秦祺攙扶著走。

「要逛街嗎？可是你現在……」秦祺看著懷裡的人，怎麼能放心呢！

「人家就只有六天可活了，你就不能滿足我嘛！！！」阿慧故做柔弱，不過她現在不用裝，就挺像的。

秦祺最討厭的就是每次她都會說死，不禁大聲吼道，「你用不用每天都說死啊！不是說要快樂的活著嘛！！！」最害怕某一天醒來，她不會在身邊說『傻瓜，起床了！』。

「幹嘛？！造反哪！本格格現在要逛街，少廢話！！」哎呀~~，你說這人，要拿他怎麼樣嘛？！對他好都不行，非要凶才對嗎？？

秦祺看阿慧又恢復了原樣，才罷休，扶著阿慧向城區走去，在外人看來，他們倆還真有情侶的樣子。

飄香樓

一家酒樓，聽說是全蘇州城最好的，阿慧當然不會錯過了。走進去，這客人還真多，看來生意很好哦，中間是一個舞台，有伴奏的，這樣才能吃得歡嘛！！阿慧和秦祺並肩走進來，坐下，周圍的人都向他們這邊看過來，俊男美女，不搶眼是不行的！！阿慧像周圍的人宛然一笑，在座的男士都陶醉其中。

「喂，你好象在勾引男人哦？」秦祺貼近阿慧說，在遠座的樂瑤和於家小姐詠舒都看在眼裡。

「怎樣！永不了多久了，不要浪費資源嘛！！」

「你呀~~！」秦祺的食指彎曲，在阿慧的俏鼻上挎過，無限的寵溺。

「咳~~！」兩人抬頭一看，樂瑤早已經站在他們面前。

「樂瑤，好久不見啊！」阿慧笑著跟她打招呼，但不確定她能理會。

「恩……，那個……，姐，你現在還好吧？」那聲姐是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其實當自己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心裡佩服極了這位姐姐，從小被她欺負的姐姐。

「好多了呢！！現在要是跟你打架，我不會輸哦！！」還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但這樣卻更讓身邊的人擔心。

「姐~~~」樂瑤過來抱住阿慧，好感動也好難過啊！為什麼上天會這麼不公平，她人這麼好，卻不長命，難道真的是好人命短嗎？？

在遠處坐著的於詠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在阿慧的面前。她看看阿慧，又看看秦祺，那種眼神，不是單純的打量，還帶有一絲絲的憤恨。她坐下來，盯著阿慧看，久久，才說：「你就是沈婕兒？」

「不！」阿慧的這個回答讓詠舒有點吃驚，她沒想到會否決，但阿慧接著說：「現在我是周羽慧，敢問這位小姐，您是什麼來頭啊！」阿慧看得出，眼前的這位小姐，在看秦祺的時候，眼睛就會發光，秦祺也是如此，看來他們倆是一對啊！那秦祺為什麼要答應我的這個請求呢？啊，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將死之人吧。那……，我在死之前應該撮合他們倆個嘛，那麼就不會留有遺憾了。好！就這樣做！！！

「我是於員外的幺女，於詠舒！」

「哦~~~~~，原來是老幺啊！幸會幸會，好巧啊，我也是家裡的老幺，不知於大小姐想跟我說些什麼呢？」

「我要你離開秦祺！」

「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我喜歡他！」哇~~~~，在古代，堂堂千金大小姐，能在公共場合，向情敵宣戰，能當眾表白，是很不容易的！看來她對秦祺的感情，是深不可測了。秦祺也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看著阿慧的面部表情，恐發生不測。

「噢~~~~，那很不巧啊，秦祺是我的意中人啊，我怎麼能讓給你呢？」阿慧心想這下有的玩了，一定不能錯過的！

「那我們就比試比試，誰贏了，秦祺就歸誰！」

「好啊，雖然秦祺不是物品，但我接受你的挑戰！那……，怎麼個比法呢？」一說到比試，阿慧就開始興奮，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

「我們就比才藝，上台去，當著大家的面，你敢不敢？？」看她說得中氣不足的樣子，不敢的是她自己吧。

「好！那……，你就先請吧。」阿慧在台下看著她，不禁在心裡佩服她的這份勇氣，其實她心裡怕得很哪。

詠舒坐在琴前，指尖劃過琴弦，留下動聽的音符，而她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秦祺，而秦祺，也同樣在看著她。美妙的旋律，頗有古代風格，讓阿慧不得不佩服啊。一曲中，詠舒走下台，來到阿慧面前，四周掌聲不斷，詠舒自信地說：「該你了！」阿慧向她笑笑，沒有任何的殺氣。

「祺，扶我上去，好嗎？」秦祺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上去，然後站在她的身邊。

阿慧看看台下一臉妒氣的詠舒，就覺得好笑，「祺，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賦琴了，這首歌，就送給你吧。」秦淇看著她，一臉的憂傷。她，為王爺犧牲掉自己的生命，卻不讓他知道，這……，就是愛嗎？？

阿慧的指尖觸碰到琴弦，一曲熟悉的旋律在漫空飄舞，但這份熟悉，單單指的是阿慧。

「沉睡了千年的身體/從腐枝枯葉里蘇醒/是夜鶯凄涼的嘆息/解開咒語/遺忘的劍被誰封印/

追隨著簫聲和馬蹄/找到你/最光榮的犧牲/是英雄的宿命/揮劍的瞬間心卻在哭泣

生/是為了證明/愛/存在的痕迹/火/燃燒后更偉大的生命/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等待黎明

看不見未來和過去/分不清生死的差異/不帶走喜悅或遺憾/離開這裡/破曉和月牙在交替/我穿越過幾個世紀/只為你/桃花瓣在飄零/這悲涼的風景/長袖揮不去一生刀光劍影/

我/是否已經註定/這流離的宿命/我殘破的羽翼/直到你/是你讓我找回自己

生/是為了證明/愛/存在的痕迹/火/燃燒后更偉大的生命/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等待黎明/」精彩的曲子，美妙的歌聲，慢慢的征服所有人，帶入一種境界，就像歌里所描繪的那樣，有新生與死亡、光明與黑暗。

秦祺細細地品味歌里的意境，嘴裡念著歌詞，「生/是為了證明/愛/存在的痕迹/火/燃燒后更偉大的生命/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等待黎明。」阿慧站起來，走到秦祺面前說：「唱這首歌主要是為了這句『看不見未來和過去/分不清生死的差異/不帶走喜悅或遺憾/離開這裡』，現在也是我的寫照啊！」秦祺扶阿慧走下台，這時人群中有人叫到：「啊！我認出來了！你就是宛如格格！！」

「沒錯，宛如格格的琴技和歌技，是受皇上和太后好評的，我們今天有幸聽到，真是不枉此生啊！」詠舒一聽是宛如格格，就知道自己比不過她了，剛轉身離開時，不小心踩到裙角，整個人將要倒在地上。秦祺見狀飛速地跑到詠舒跟前，扶住她，才會幸免於難，但阿慧突然少了這個側重點，完全沒有了『依靠』，很無情地重重的坐到地上，身體這樣的猛烈一擊，胃裡開始翻騰，一種熟悉的味道向口中直衝上來。阿慧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吐出了一口黑血，染黑了潔白的衣裳。秦祺見狀急忙跑過來，扶起阿慧，一臉的緊張與愧疚，不停地問著。

「喂，你很不夠意思哎，撒手時不先提示一下，痛死人了啦。真搞不懂哎，吐血都不按時辰的哦！」阿慧熟悉地用手帕，擦去嘴角殘留的黑血，向詠舒說：「你回家告訴於員外，就說明日我親自登門拜訪！」說完就走出酒店，秦祺看一眼詠舒，接著跟上去。

「阿慧，你真的要去於家？」

「恩，看得出，你喜歡於家小姐嘛！」

「啊？怎麼會呢？……」沉默……

「哈哈！不會才有鬼咧，你為了扶她，卻害我吐血咧！」

「你不會要報復吧？」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嘞，好不好？！」

「那你現在要幹嘛！？？？」

「去媒人館啊！」

「去那幹嘛？」

「少廢話！」秦祺沒說什麼，只好跟在阿慧的身後。

倒數第六天

阿慧帶人親自為秦祺向於家提親，於員外看見是宛如格格親自來，當然給面子，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詠舒因此成了阿慧的好姐妹。秦祺告訴了關於阿慧的一切，詠舒聽后整整哭了兩人時辰啊！這真讓阿慧佩服地她五體投地了，同時也驗證了一句話：女人是水做的！

接下來的幾天，阿慧同大家一起，吃遍大街小巷，游遍蘇州的名山美景，玩得過癮，吃得痛快，真是死也值了！

大家在開心之餘，也免不了難過，第七天將要來臨了！……

第七天——死亡之日

大家都陪著阿慧，在臨溪小築里，陪阿慧這最後一刻。像往常一樣，只是阿慧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已經不能走動了，她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眼前的美麗景色，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絕一的毒，是在最後就最不同，血會慢慢地變回鮮紅，直到看見幻覺，直到吐出那最後一口血，鮮紅的血，就代表生命的結束！……

阿慧躺在太師椅上，跟他們講著以前在古代的那些日子，大家眼中都含著淚水，細心地聽著，想把這位傳奇人物的聲音，深深地記在腦海里，永遠都不要忘記……

時間一點一滴地消失，晚霞出現在天空，溪水被太陽染成了金黃色，向太陽緩緩地流去，流進那太陽里。突然，阿慧的眼前浮出一副副畫面，不是我，是沈婕兒，她正跟秦祺玩鬧，有說有笑，很快樂。他們的對話，阿慧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阿慧看著手中的那張紙，笑了，很純真，死亡前的燦爛，是如此的迷人。

「祺，你終於完成了對我的承諾，建造了屬於我們倆的臨水樓閣，我，很喜歡。不過，現在你要答應我一件事。」說完，突如其來的，口中溢出鮮血，紅紅的，很刺眼……

「婕兒……，你……，你終於想起來了！你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阿慧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沒力，呼吸有點困難，她艱難地說：「你……，把我……，埋在這裡……。在……我的……墓碑上刻……刻上這一句話……，告訴他們……，這……，就是我的家……，我……不會……離開……，讓……，讓他們……，以……，以後……，快樂地……活……，下……，去……」阿慧終於呼出她最後的一口氣，那張紙從她手中慢慢地滑落，屋裡頓時哭聲四起。

秦祺撿起地上的那張紙，看見阿慧臉上殘留的笑容，他，也笑了……，真心的笑了……

他知道，阿慧口中的『他們』，是誰……

他也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來的……

阿慧，你的心愿。我一定會幫你辦到！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