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大李的話

大李坐在水中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打在他的頭上臉上，嘴裡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本來一次很平常的採訪拍攝任務，怎麼變成了這樣？

對於這些我已經沒心思注意了，我在心裡默默流淚，非常懊惱自己接了領導那個電話。當時所有人都沒動，就我積極，結果居然淪落到了這個鬼地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或許就是等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路上的積水已經到了大李的胸口，他突然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對我說道：「管他什麼鬼打牆，咱倆現在就回車上呆著，等明天天亮了再出去！我他娘的就不信咱們出不去！小劉，走！咱們回車裡，不找路了！」

大李的情緒感染了我，在這樣一個圓弧形的街道上，根本走不出去。或許有小衚衕之類的道路通到外面，但是在這樣的黑夜中，我倆想要找到無疑是天方夜譚。

我倆開始摸索著往回走，雨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跡象。路面上的積水還在上漲，淺地方也已經到大腿部分。腳下的泥濘也更多了一些，我和大李走的很慢，幾乎是相互攙扶著向前走。街道兩邊的老式建築猶如黑夜中猙獰的夜叉，齜著牙等待著我們自投羅網。

再次找到運屍體的那輛旅行車的時候，我倆都累的說不出話來。肚子里很餓，咕嚕嚕直響，但是這會兒我倆都完全沒有吃東西的念頭，車裡還有兩具屍體呢，加上水中漂著幾具屍體，這會兒別說吃東西，能不吐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大李喘著氣扶著我說道：「要不咱倆再去車裡找找，看看還有什麼別的能用得上的東西。萬一找到探照燈或者別的東西呢？今晚太他娘的邪性了，咱們最起碼得找東西防身。萬一有什麼髒東西現身，咱們總不能憑藉LED燈保護自己吧？」

我一想到車裡有兩具屍體就心裡發怵，沒好氣的對大李說道：「趕緊回去吧，找什麼找，車裡的屍體你不害怕？」

大李甩了一下頭髮：「該死不能活，該瞎不會瘸。既然咱們還沒死，就多積攢一些活下去的本錢！」

說完，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車子旁邊走去。

我一看這情況，只能跟著一起過去。

大李用力拉開旅行車的側門，仔細的看著車裡面的東西。他嘴裡嘟囔著工具箱的位置，還有常用工具存放的地方。真不愧是老司機，對於車子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的熟悉。

我在幫大李打燈的時候，無意中抬頭看了前排座位上看了一眼，覺得少了些什麼。剛才在這的時候，我記得前排擠得滿滿的，而現在大李居然從後排探著身子在前排的安全氣囊下面摸索著東西。

想著想著，我突然覺得不對，大聲對大李說道：「前排那兩人的屍體呢？現在怎麼沒有了？」

大李抬頭一看，然後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他一個翻身從車子里竄了出來，連帶著把我也撞進了水中。

我倆都坐在水中劇烈的喘著氣，誰都沒有說話。大李臉色白得嚇人，嘴裡又開始神神叨叨的嘟囔了，我不知道我的臉色什麼樣，但是我覺得我的心跳在加速，整個胸膛要炸開一樣。剛才我倆往回走的時候，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其實內心深處都在安慰自己這是一件偶然事件。

但是現在車子里兩具屍體不翼而飛，讓我倆都感受到了超出認知的恐懼。

雨水依然沒有停的意思，我倆都獃獃的坐在水中，誰都沒有動彈。我渾身疲憊，想睡覺。假如真的要死在這裡的話，那麼無論怎麼折騰都是白搭，還不如就坐在這裡，靜靜的等待著這夜幕中隱藏著的那個人或者別的東西的出現，到時候不管是殺是剮，總能死個明白。

我坐在水中，獃獃的看著眼前的黑夜。以前從沒遇見過這麼漆黑的天色，常年居住在有燈光的地方，現在冷不丁的處在這種地方，我的思維卻變得異常活躍起來。這種黑色，好像跟花姐彎腰時候不經意露出來的內衣顏色很像。印象中，花姐的內衣一直都是黑色的……

我從沒想過，自己在這種危險的境地，居然會想到花姐的內衣。

路上的積水漲的很快，現在基本上已經到了脖子下面的位置，水面上的漂浮物不停地從我身邊擦過去，讓我從臆想中回過神來。

我動了一下位置，坐在了大李旁邊，他的嘟囔聲隨之傳進了我的耳中：「建國，我……我真……真不是有意害……害你的，當時我也沒想到你……你不會游泳，假……假如你真要……要我的命的話，能不能讓……讓我給家人先交代一聲……」

大李一邊嘟囔，一邊發出抽泣聲。

他的話讓我再次受到了震驚，而且這短短几句話的含義，好像比車裡的屍體消失還更讓我害怕。大李曾經殺過人？他居然是個殺人犯么？

我突然想要離他遠點，未知的恐懼雖然讓人害怕，但是看不見摸不著。而我自己的旁邊，坐著的就是一個殺人犯。我沒法淡定了，假如被黑暗中的鬼殺死或者吃掉，我並不覺得遺憾。但是假如被大李殺了的話，我會不甘心。因為我知道，他是個人，不是鬼，更不是別的妖魔。

趁著大李還在發獃，我悄悄站起身子，慢慢接近旅行車。剛才大李好像從裡面找到了一把軍刺，假如我拿到的話，好歹也有個防身之物。

走到車子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大李，在LED燈的映照下，他還是呆坐在那裡，像是做著長久的懺悔。

在副駕座位旁邊，我找到了那把軍刺，這是一把國內刑警最新配備的FK-1型多功能匕首，曾經不止一次在網上見過圖片與功能詳解。現在抓在手中，刀身傳來的冰冷觸感讓我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我合上刀鞘，將匕首小心的藏在褲腰間。這將是我面對恐懼的最大屏障！

忙完這些之後，我抓著LED燈剛轉身，猛然發現大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我，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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