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
提加留神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異樣,他進了商店,像往常一樣直奔食品區而去,不一會,就抱著一堆泡麵、火腿和榨菜來到了收銀台。
要掏錢包結賬的時候,提加抬頭剛想說來點熱水我現在泡麵吃,才發現收銀員是個他從來沒見有見過的小夥子,而不是前段時間的耿大哥了。
怎麼回事?以前閑聊時耿大哥不是說這店是他們一家開的,平時只有他和他媳婦兩個人管嗎?這小夥子哪蹦出來的?難道是新請來的店員?不認識的情況下,他還能要到熱水泡麵嗎?「咕咕~」肚子又開始叫囂了,剛才在屋裡還好,此時這麼一堆吃的就在眼前,提加哪裡還忍得住。
提加環視了商店一周,尋找著耿大哥的身影。他這一看不要緊,可把負責監控的警察嚇出一身汗來,生怕被他發現有什麼不對,一旦暴露,便是魚死網破,天知道這個看起來還帶著些稚氣的青年人會不會出來的時候身上就帶著炸藥,恐怖分子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這處商店是臨時被監控起來的。警方開始布控時,沒考慮過這裡,它的位置正在小區的旁邊,後身被警衛室擋得死死的,根本沒有監控b幢903室的條件,所以在看出提加似乎是出來買東西的,結合小區外這段時間的視頻監控資料,他們才提前五分鐘將店主人撤出,換上自己人。
現在店內假裝購物的一對情侶、收銀員,以及門口抽煙打電話的男子,都是警方的偵察員,雖然這幾個都算老偵察員了,經驗豐富,但臨時調集過來,肯定還有些與周圍環境不太相符的地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提加打量了幾眼,沒有找到那位他熟悉的耿大哥,實在有些餓得扛不住,只得厚著臉皮開口:「那個,兄弟,你們這的開水借我用點行嗎?我泡個面吃,實在是餓得狠了。」
扮演收銀員的偵察員小董還以為這是提加每回來的常例,點點頭:「請稍等。」然後他開始四處尋找裝熱水的暖瓶。
畢竟是被臨時調過來的,店裡一些東西的擺放他哪裡能問得清,只好硬著頭皮開始找。
提加餓得難受,雖然有些疑惑這小青年怎麼笨手笨腳的,卻也沒見多想,自顧自地從冰櫃旁邊拎出個水瓶來,撕開個桶裝面倒上水,根本等不了面完全軟,就端起來大口大口吃著,也不怕燙,不一會消滅掉一碗,又拿起火腿啃了一根,才覺得有些飽reads;良臣美景奈何天。
有食物墊底,提加吃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又泡上一碗面,在等待的過程中,跟收銀員聊起了天:「兄弟新來的吧?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是啊,老闆娘病了,老闆一個人又得照顧媳婦,又得顧著店裡,忙不過來,便雇了我來打個零工。」
「哦,是這樣啊。兄弟,再給我拿包紫雲,先把帳算了。」
「好的,您稍等。」小董拿起描碼機一個一個掃過去:「一共是105塊錢。」
提加掏錢遞過去,小董接的時候沒接穩,不小心掉到了收銀台里側的地上,他彎下腰去撿,提加正好起身拿剛剛被小董放在收銀台上的煙。
那是什麼?提加眯了眯眼睛,打量著小董腰部突起那一塊的形狀。
陌生的店員,對店裡情況不熟悉,店裡店外的人若有似無地打量他,再加上腰上掛著的……
不好!警察!提加轉身向外衝去。卻被眼疾手快的三名偵察員撲倒在地,被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小董直起腰來的時候,提加已經被警方控制住了。他在明白髮生了什麼之後,漲紅著臉抬不起頭來,是他大意了,以為有收銀台擋著,並沒有將腰上的槍妥善放置在安全位置。如果剛才提加趁他彎腰時拔了他的槍,或者提加在身上放了炸藥,他們現在早就光榮了。
慶幸這一切可怕的後果都沒有發生,不過也足夠讓小董后怕了。
被搜身檢查之後,提加還沒恍過神來,警方的動作太快了,他被撲倒在地時胸口結結實實地撞下去的,疼得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但他心裡卻是明白,至少他不需要再擔心屍骨無存的下場了。
是不是配合了警方,他也許可以不用死呢?畢竟,他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也僅僅是買合木提的幫凶而已。
但是警察會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呢?如果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與同伴,會不會被真主阿拉懲罰呢?提加的世界觀,第一次發生了分歧與矛盾。
他所想要的,與他一直信仰的,居然這麼不可調和。
提加有些消沉地低著頭,默不作聲,直到他聽警方對他說:「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你的人生還有無數種可能,為什麼一定要跟著買合木提一條路走到黑呢?」才慢慢抬起頭來,沙啞著嗓子說道:「還有可能?除了死,除了被關在監獄里一輩子,我還有什麼出路?」
聽到提加開口說話,警方暗暗興奮,時間緊迫,如果903室里的恐怖分子發覺提加去了很長時間不回去,他們應該能夠猜到警方已經來了,進而引爆炸彈的話,在群眾還沒有疏散完畢的情況下,傷亡不可預料。他們著急撬開提加的嘴啊!
原以為恐怖分子都是死鴨子,嘴又硬又緊,估計問不出什麼來,武警那邊的突擊隊都已經集結完畢等待最後的強攻命令了。沒想到,提加居然給了警方驚喜。
「不錯,只要你與警方合作,和平地將犯罪分子抓住,保證炸彈不爆炸,你不但無罪,反而有功。到時候你的合理要求,警方都會努力替你辦到。」
提加咽了咽口水:「我想要擁有一個新的身份,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工作掙錢,找個老婆,成家立業,也行嗎?」
「只要過了眼前這一關,這些都好商量。」
這是提加離夢想最近的一刻,他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去拒絕,渴望了許久的東西,有人說,只要自己合作,就可以得到,他忙不迭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