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祠堂抓黃皮子

9.第9章 祠堂抓黃皮子

村莊基本都是依河傍水而建,根據堪輿學中藏風聚水的要求,村裡的死人大多埋葬在河道的拐彎處,而且盡量靠著山跟的地方,經年累月,這一片墳場已是遠近聞名,很多臨近村落也紛紛遷墳於此。

鄉下河道沒有堤壩,一到夏天汛期,河水一準泛濫,樹林邊的一些墳丘就會遭受滅頂之災,很多屍骨被巨大的水流給沖走,直到河水慢慢地褪去,人們才去收拾未被沖走的殘骨,沒有記號,誰也不知道誰家的,大家一合計就將屍骨統一埋葬,上面建造一個祠堂,凡是找不到屍骸的人家,每到清明節都可以前來燒紙掃墓。

以前村裡出資專門請了一個孤寡老頭看祠堂,可是這個老頭偏偏是個酒鬼,經常酩酊大醉,一些買不起墳地的人總是偷偷地將一些令牌和骨灰放在裡面,以便在公開祭祀的的時候能夠沾點人氣。老頭去世后,再也沒人願意去看守,村委會幹脆用一把鐵鎖拴上了門,清明時節前來祭拜的鄉親只好在門外燒點紙錢,再也沒人進過堂祠。

秋風蕭瑟,鄉下的空氣真得比北京好。

村裡的大喇叭一反往常,忽然大清早急促地響起來,李書記氣急敗壞,語氣顯得不無焦慮喊道:「村民注意了,村民注意了,近期我村連續出現夜晚丟雞狀況,行為惡劣。請大家務必做好防盜準備,請村民們自願報名參加村街道的巡防,杜絕偷雞行為。」

我剛洗完臉,一聽廣播大驚失色,村裡最近不太平,難道又出現不幹凈東西了?為了鄉親們的安全,我決定報名參加夜間巡防,如果真是髒東西禍害老百姓,我至少還能為民除害,手無寸鐵的鄉親一點都指望不上。

李書記首先表揚我說,北京的大學生就是素質高。忽然語氣凝重說,秋天亂七八糟的東西多,發現什麼不對勁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能躲就躲,國家培養你們不容易。

我連連點頭答應,正好有幾個膽大的村民前來報名,加上我一共五個人。主要負責從零時到凌晨五點半這一段時間的巡防,書記叮囑大家巡防時間內不得脫崗和擅離職守,要是村民再丟了雞,誰臉上也不好看。

村裡的街道分為東南西北四條主幹道,一千多戶的人家住房比較密集,五個人說說笑笑,五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當天晚上沒出現任何異常情況。但大清早就有幾家村民相繼到村委會報案,說是昨晚雞舍的雞又少了好幾隻。

不能不說這事挺邪門,五個人捫心自問整宿都沒有眨一下眼睛,小偷竟然眼皮底下偷走了雞,要是一家丟了還算百密一疏,可是好幾家都丟了幾隻,這個窟窿可算有點大了。

李書記詳細問了一下幾個村民丟雞的經過,然後組織我們五個人開了秘密會議。書記本來滿臉質疑,但我們五個人異口同聲且信誓旦旦后,他一度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排除了人為偷盜,那麼又是什麼東西偷雞呢?於是大家一致認為可能是黃鼠狼所為。李書記搖了搖頭說,不太可能。以前村裡沒發生黃鼠狼偷雞。

我不了解村裡的具體情況,說話也比較前衛。說,會不會是今年剛來了一窩黃鼠狼呢?都長著腿,保不齊外來的。

書記和其他人一聽有道理。都咬牙切齒要抓黃鼠狼替村民報仇。

我提建議說,這個不太靠鋪,黃鼠狼行動敏捷,剛發現行蹤,就會警覺而逃竄;誘捕雖然可行,但代價過於昂貴,往往抓住一隻黃鼠狼,它會咬死幾隻雞,損失嚴重的還是村民。

幾個人將期待的眼神投向我,尤其李書記尤為熱切地說,小賴,你是讀過書的人,看看有什麼更好的法子沒?

我說有倒是有,就是「順藤摸瓜」。只要盯住黃鼠狼的行蹤,我們就能找到它的巢穴。把老窩給端了不是更省事嗎?

熱烈的掌聲四起,大家一致同意我的意見。找到丟失家雞次數最多的村民一商量,一拍即合。當天夜裡我們和書記一共六個人開始在周圍蹲點。直到下半夜兩點來鍾,一隻個頭碩大的黃鼠狼竄到牆頭上,觀察了幾分鐘后溜進了雞舍,裡面一陣子掙扎就再無動靜,過了半晌,它才從雞舍里臃腫地爬出來,雖說吃飽了有點笨拙,但它竄牆的速度依然驚人,悄無聲息,但跑到野地里或許覺得安全了,反而跑得到不快,這正好為我們追蹤創造了條件。

不敢跟得太緊,大老遠看到黃鼠狼沿著河邊跑到了祠堂,屋頂有一個風洞,這傢伙從這裡面進去后就再也沒出來過。幾個人擔心黃鼠狼來個狡兔三窟,我們足足在外面等候了一個多小時,確定無誤后,六個人才原路返回村裡。

夜間是它們的天下,白天就是它們的死期。

怕個別村民意氣用事,書記決定還是由我們六個人發動「搗窩」行動,弄了一桿土槍,將黃豆大的鋼珠子填得滿滿的,這一槍放出去,十個黃鼠狼都得回姥姥家。

防止驚動的黃鼠狼從風洞口跑出來,我們事先用東西給堵住了。祠堂的鎖早就銹死了,書記手裡的鑰匙就是一把廢鐵,捯飭半天就是捅不開。

鐵鎖是被撬開的。鐵門開啟的瞬間,六七隻黃鼠狼奪門而出,我們的土槍火花四射,這些傢伙全部命中,有幾個掙扎半死的,黃鼠狼和狐狸差不多都有九條命,這些東西還愛裝死,死的活的都被幾個村民活活摔死了好幾遍,。

擔心屋內還藏有黃鼠狼崽子,斬草除根,我們大著膽子進到祠堂。

裡面散發著發霉的味道,黑白遺像散落了一地,形形色色的骨灰盒東一個西一個,擺放得很狼藉。雖說大白天的,六個人也是膽戰心驚。

我心想黃鼠狼真會給自己找窩,藏在這麼一個地,要不是仗著人多,誰敢到這個地方來?

祠堂沒有窗戶,屋內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藉著書記手裡的一隻手電筒,電池用了很久了,燈光微微發黃。光亮順著牆壁逐寸移動,令牌、骨灰盒、遺像、老鼠……確實有點瘮人,幾個人情不自禁擠在了一起,算是相互告慰吧。有個人舌頭打著卷說,反正——黃鼠狼給打死了幾隻,小崽子——成不了氣候,我們還是回——吧?

不知道黑暗中被誰拍了一腦袋,剛才說話這人嚇得連聲喊媽,要不是被大傢伙死死拉著手,這傢伙早就逃之夭夭了。弄點小插曲,大家笑得有點開心,陰影才慢慢淡了些。

「咔嚓」一聲脆香,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書記的手電筒迅速一晃,雖然手有點抖,但基本還能看清方向,原來是屋頂一個骨灰盒的玻璃罩碎了。一張發白的黑白照片像一頁紙片般忽忽悠悠飄落了下來,手電筒的光亮緊緊盯著它落下來,原來是一張三十多歲的女同志遺像,本來是固定在玻璃上的,碎了就只能飄落外面。穿一身軍綠衣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有精神,脖子上很自然地盤著兩條烏黑油光的大辮子,微笑著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真得很漂亮,可惜英年早逝。

本來沒什麼,可是此時此地,心突然抓鬧起來,落針可聞的死寂里,大家彼此能聽到劇烈的心跳聲。這個時候誰要嚷著跑,我會毫不遲疑得跟著。

「血!」不知誰這麼喊了這麼一嗓子。女同志照片竟然有了變化,好像眼睛下邊有血的痕迹,剛才明明是沒有的!

不怕鬼嚇人,就怕人嚇人,大家嗓子眼都快冒出來了。

書記的腳跟都有點發軟,看意思想著退回去。我說,別害怕,這是偶然現象。照片本來是被玻璃封閉的,裸露空氣中,顏色就開始瞬間褪色,於是恰好看到了「血跡」。

大家將信將疑,仔細觀察起來,果然一會功夫,這張照片就變成灰白色,清晰的人影越來越模糊,漂亮的姑娘像是一枝凋落的花朵,只剩下殘破不全的容貌。

鄉下人都挺倔的,幾個人的腿肚子都在打著波浪鼓。剛進門哪會誰害怕,那是膽小,現在誰要是再提害怕兩個字,就算慫,老爺們好面子,誰打死都不會說怕字,這要是說出去,就連村裡的婦女都瞧不起。所以,儘管個頂個怕得要死,但沒有一個領頭落荒而逃。

腳下踩著枯樹枝,偶爾咯嘣一下不小心踩碎一根骨頭,大家的心都趕著鼓點,「咕咚咕咚」上下起伏,這個祠堂悶得喘不上氣來,我滿頭冒著汗。

最裡面靠牆擺著一個奇大無比的香案,上面除了數不清的令牌和骨灰盒外,再也找不出多餘的東西。香案鋪了一層漆黑的油紙,很大一塊擋住了桌肚子。

順著手電筒光,我輕輕地翻開耷拉著油紙,其他幾個人凝神屏氣,害怕得大氣不敢喘一聲。隨著油紙一點一點地上撩,裡面裸露出一個冒著冷氣的大洞,同時擠下去倆人絕對不成問題。

這就是所謂的黃鼠狼洞穴?

看著不像,但又實在找不出其他能藏東西的地方。這個洞不大像黃鼠狼打的洞,看起來更像一個陷阱。

我大著膽子,趴著頭,小心翼翼地看下去,果然冷艘艘得深不見底,裡面忽然颳起了風,油紙情不自禁地隨風盪起來。我們確實害怕了,於是擺著手相互示意,然後悄悄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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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烏之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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